精油滴在小麦色的宽阔肩背上,手掌从上面推过去,肩肌,背肌,结实而有韧性。
腰是紧实的窄腰,薄薄的肌肉暗示着力量,因为精油的原因,皮肤在我手掌下散发炙热的温度。
妈的,这身材,羡慕死了。
穆俊琛头埋在枕头里,闷闷地哼了一声,低沉的快要接近成年人的少年音道:“六儿……你一个女孩子,怎么手这么重?”
“不,不小心的。”
我捏着嗓子,手下恢复正常的力道。
六号就六号,或者大六老六都行,六儿什么六儿,搞得真他妈像个女孩的名字。
“你最近,没有别的客人吧?”他问道,回头看了我一眼,飞快地,又把头转回去。
他老喜欢这么看我,鬼鬼祟祟。
想看又不敢看但最终还是看了的那种。
“没有,我兼职的,每天晚上只能做一个钟,你和经理预约了我,我就只能等着你。”我软着嗓子,非常注意地把声音放低。
“嗓子还没好?”然而他还是嫌我嗓子太粗了,“每次你一开口,总有一种小男生的感觉……不过也挺可爱的,反差萌……上次买给你的药,吃了吗?”
“吃了。”我又把声音放得更软了一些,柔柔的,还转着音。
险些活活腻死自己。
恶。
这钱太难赚了。
“脖子后面,帮我捏一下。”他道。
我坐在按摩床的床沿上,往上一挪,百褶短裙被蹭得往上滑了一大截,我正好朝着空调,暖风唰唰往里吹。
他侧过头想和我说什么,结果目光落在我大腿上,立马把头扭了回去,带着种非礼勿视的赧然。
我把裙子扯好,腿别扭地并拢,给他捏脖子后面的两条经络。
他不说话了,房间里静了好一会儿。
“星期六,我买你出去,行吗?”
忽然,他头转过来,年轻而帅气的脸庞,紧张地,又期待地看着我。
买钟。
意思是花平时三倍的钱,同样的时间,让技师陪客人出去,陪吃饭唱歌什么的。
有买一个钟的,两个钟的,也有买一整晚的。
听其他技师说过,在正规的养生按摩会所,是不可能出现这种操作的。
然而我兼职的“都市天堂”养生会所并不那么正规。
哪家正规的会所会让男的假扮女技师骗客人呢?但我们老板还有点儿良心的是,买钟,一定得技师自己愿意跟客人出去才能行。
我还是头一次碰见有客人要买我出去。
“你,你要带我去宾馆吗?”
我怯怯地问,一半是装的,一半是真的。
我和穆俊琛认识了两个礼拜的样子,知道他是个学生,在市里上学,家里很有钱。
每天晚上都会从市里坐一个多小时车,来会所推背,感觉很有点儿纨绔子弟。
但我没想到他居然还有买钟的念头。
“不是,你误会了。”
穆俊琛从床上爬起,正面朝我,胸肌腹肌漂亮得不行,差点儿闪瞎了我这只柠檬精的眼。
我转过身去,背对他,像个不好意思看男生裸体的女孩那样,实则心里阴暗地狂吐槽。
有钱人家的孩子就是无聊,没事做不写作业,瞎练什么肌肉?
又不能吃。
“你还是个小姑娘,我怎么会想带你去宾馆呢?我,我也不是那种人……”
他语气小心的,像是在揣摩我的感受。
“这周六,我们初中同学聚会,他们都带女朋友,可是我没有,我……我想带你去,假装是我女朋友……”
他说着说着,伸手来拽我,却又不拽手,也不拽胳膊,只拽着一点点我水手服制服缀在背后的宽领子。
“行不行?六儿,你帮帮哥哥。”
他语气温柔地央求着,拽着那一点儿领子。
“你不跟我去,我找不着别人,我没有熟悉的女孩,他们肯定会给我瞎介绍女朋友,烦得很,六儿?”
他轻轻摇晃着我的领子,一米八几的大个,像是在撒娇一样。
“除开买钟的钱,我还给你包个红包,嗯?”
穆俊琛每回来都要预约,专门点我。这种是可以在提成之外每个钟再多五块钱的。
万一出去不小心暴露性别了,他以后不来了,那我每个月会少一百五十块钱点钟的奖金。
想一想外婆的药钱,还没交的校棉服费保险费,本来已经很头疼了,少了这一百五十块,会更头疼。
而且,出去的话,意味着会被更多人看到我穿女装。
要是被认识的人看见,地洞也不用找了,我可能会当场把自己了结了。
穆俊琛嗓子沙沙的:“跟我去吧六儿。”
像是情人之间的低语。
没人这么着和我说过话,我有点儿犯晕,恍惚了一会儿,费劲巴拉地细着嗓子柔柔道:“我想一想。”
到了下钟的时间,我站在窗边看穆俊琛在楼下打车走了,才去休息室摘了假发换回自己的衣服,去前台和收银姐姐说撤了六号牌。
偷偷地从后门出去,故意在小巷里绕了几圈,像个鬼祟的小偷那样,远远地找了个出口,然后往学校走。
走着走着想起明天第一节 课是光头的英语课,而我的英语作业还没写,立马拔足在初冬的冷风里狂奔。
回到教室的时候最后一节晚自习还没开始,一进教室,立马有三三两两的视线朝我投来,把我好奇地好一阵绕,才收回去。
这是我每天晚上下班回来必然要接受的“洗礼”。
刚走到靠走廊我的位置坐下,罗广州就递给我一份写完了的英语报纸。
我拿出自己的报纸,擦一把汗也顾不得,说了声谢,拽过来就抄。
“阿淮,贫困生补助名单出来了。”
罗广州翻着手机,我凑过去看,仔细地看。
看了几遍,没有我。
“耶!我又有钱买新衣服了!”
一把甜腻腻的嗓子很难不吸引人注意地响起,是刘燕燕在和周边的同学说话。
“有毒吧?你表姐都有,为啥你没有,老师瞎了?”
罗广州盯着刘燕燕,眉头紧拧,眼里是明显的憎恶。
“没有就算了,没事咯,广州。”
我坐回去,心里带着疑惑,却没时间去搞清楚,毕竟作业还没写完。
搞清楚作业远比搞清楚一些人类社会特有的现象要简单。
我习惯先做简单的事,不然就太难了。
“班主任上节自习来过,催你交保险费和校棉服的钱,还有杂志的钱。”
罗广州凑近我耳朵,低声道。
我笔一顿,点头说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