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一诺接到这个电话绝对很突然,他吃完晚饭正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看
电视,注意着墙上的挂钟,准备十一点左右就去接向嘉丞。这时候,他手机上收到一个陌生的来电显示,还是个座机号。
袁一诺接听,里面传出阔别已久甚至以为自己已然忘记的声音:“袁一诺。”电话那边的人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一个字一个字断开说,还是忍不住微微发颤。
袁一诺傻了,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在那里足足半分钟。那边也不说话,只等着,他笃定袁一诺一定能认出自己。
“我草,王跃海。”袁一诺大喊出那个仿佛是上辈子结识的名字,提高声音,“你他_M的是王跃海!”
那边憨憨地笑起来:“行,你小子还没忘了我。”
“去你_M的!”袁一诺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没拿手机的手叉着yao,激动地在地板上走来走去,“你个瘪独子你在哪呢?你休假了吗?!”
“我就在S城。”王跃海语气也平静了许多,“正要回家去,走之前想见你一面。”他沉默一会,慢慢地低声说,“一诺,我也转业了**”
袁一诺心头颤了一下,他说:“先啥也别说,你在哪呢?我去接你,咱俩好好喝一回。”
“好。”那边笑,“我就在北站,这里变化可真大。”
“搞什么全运会,忙着翻修重建,你等着,我这就开车过去。”
袁一诺兴冲冲地进卧室换_yi_fu,一颗心砰砰乱跳,没想到王跃海竟然来找他了,峥嵘岁月如水过,铁马冰河入梦来,简直令他难以自抑。穿好_yi_fu闭着眼睛默立了好一会,又做了两个shen呼xi,这才恢复平静,用手机给向嘉丞打电话。可没人接听,再打,还是没人。袁一诺想了想,算了还是先接老战友,大不了让嘉丞自己打车回来。
开门、下楼、开车、走人!
袁一诺前后在部队一共干了五年,一年义务兵,四年特种兵。这五年他一直跟王跃海在一起,他俩特有缘分。同一个排同一个班同一个宿舍同一个特种大队,甚至老家都紧挨着,一个在S城里,一个在S城郊区的农村。这在部队实在太少见了,少见到别人都拿他俩开玩笑:你俩上辈子不会是夫Q吧?少见到进行特殊训练时,教官最爱拿他俩做样板,你俩关系不是最好吗?最铁吗?去,上去,扇他耳光,我说停,才可以停!那是特种部队进行的抗审讯训练,不但要打,还得zhui里骂着打,骂的不清楚打的不够疼都得重来。袁一诺眼睛都熬红了,看不出个人形。王跃海X_io_ng膛不住一起一伏一起一伏,猛地转脸对“教官”破口大骂:“我*你_M!”疯了一般冲过去,连踢带咬。不用说,被人拉开一顿臭揍,袁一诺也没跑。
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完全称不上愉快,那时袁一诺没注意到这小子,而王跃海站在新兵队伍里瞥了袁一诺一眼,轻蔑地想:少爷兵。
袁一诺真是少爷兵,他是被向嘉丞的父亲托关系送Jin_qu的。向父以前也当过兵,很多战友仍然留在部队里,里面恰巧就又袁一诺当兵时所在部队的团长,于是团长把人交给连长,嘱咐要好好带。
相对社会来说,部队是个完全独立而封闭的环境,它有自身不可磨灭的特点,其一就是官大半级压死人,等级分化极其严重;其二就是人际关系十分重要,尤其是个人背景,这里专指家庭有部队背景,其他不作数。部队不认别的,什么有钱有势全都靠边
站,看背景只看一条,你家里有没有人当过兵,什么职务。在新兵入伍彼此完全不熟悉的情况下,这就是首长认识你的先决条件。
袁一诺没跟着新兵们一起进大院,他是坐着专车来的,是连长带着小兵开车送他来的,当着一排青涩得跟刚冒出来的青苞米似的新兵蛋子的面,亲自把袁一诺交到班长手上:“这小子叫袁一诺,你的兵。”其中shen意,不言而喻。
所以,袁一诺当新兵那段日子,很好,但也很惨。
很好,就是说老兵没有敢欺负他的。老兵欺负新兵那是传统,给他们洗_yi_fu洗床单洗臭袜子刷臭鞋,撅着屁gu刷厕所扫猪圈,那都是应该的。以前甚至还有打骂,班长连长带兵,动不动也打也骂。后来国家全军下令,不许打骂新兵,这才收敛些。你掉眼泪你委屈你受不了,没人同情你,这就是男人,这就是部队,这里只认强者。包括这种“欺负”,那也是淬炼的一种方式,是溶入这个群体必不可少的步骤。你的神经得像钢筋一样粗,意志得像铁铸一般硬,想要悲春伤秋、自怜自艾、挺不下来打退堂鼓——你确定你要当兵?
没人敢欺负袁一诺,老兵油子一个比一个滑,连长亲自送来的,你知道他有什么背景么?不知道就别招惹。不但不欺负,有个别势利眼的还跟袁一诺tao近乎称老乡。袁一诺哪怕松懈一点,义务兵的两年会像流水一样划过去,一点痕迹留不下。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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