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近晨的时候莫名奇妙地醒了过来。
既不是因为被什么声音所吵醒,也不是被恶梦所吓醒,只是觉得莫名地寒凉,这么一寒,就醒了过来。
长夜无梦,十分安稳,为什么会醒呢?他坐在榻上,呆然看着逐渐泛白的天空。
但他又_gan觉到了那种寒意,好像冷进了骨头里去似的。
他从榻上下来,微微逡巡周遭。
这是**鬼气?
太奇怪了,他虽有一双不同于普通人的眼睛,却既非修真者,也不是神仙之流,怎么可能_gan觉得到鬼气?
窗外的天空在缓缓泛白,那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惨澹苍白,明明是春y_u入夏,这天空的色泽却让人若在寒冬,早晨的空气又分外寒凉,直入骨髓似的,把人冻着浸着。
他忽然又_gan觉到了那种寒意,这次很清晰,是一种非常冰冷的视线,死死盯着他,像要咬住他的咽喉,让他的血都流干那样恶意的眼神,寒得令人发抖。
他勉强稳定着心绪,四下眺望,却什么也没有。
那目光凝视的毛骨悚然之_gan越来越强烈,他甚至连body都在轻颤,他稍微可以读出那目光的意思——「不要管闲事。」
他缓缓开口:「你是谁?希望我怎么样?」话出了口,才觉声音嘶哑窒碍。
周遭的空气陷在早晨的宁静之中,无人应答。
他就这样默然站着,额际已沁出冷汗。
下一瞬间,忽然有人敲响他的_F_门,「咚咚咚!」
他心里一寒,那视线猛然消失,他慢慢后退,跌坐在榻上。
敲门声还在持续,在寂静的清晨特别刺耳,「李公子?李公子!」门外的人压低声音,慌张地唤着。
他勉强站起身,前去应门。
「哈哈,结果燎霄好像是爱上了璘羽A!一直跟我说在天界千百年,也没看过这样蕙质兰心的美丽nv子!」杨一峰拍桌大笑,「你知道最近他的口头禅是啥吗?是『做官当掌七日湖,娶Q当迎雪蝶仙』,_M呀!」笑了半天见李宗佑有些发呆,不禁蹙眉。
李宗佑今天的样子实在太诡异了,一副神游物外的模样,啧,不是真的仙人看多了也要成仙了吧?平常无论他说得再无聊,这家伙也很认真听的A!到底是发生什么事,连始终挂在他唇畔的温柔微笑都不见了?
「嗯?」发现杨一峰住了口,李宗佑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微微一笑,「然后呢?怎么不说了?」
「你_geng本没有在听A!」杨一峰忍不住大声抱怨。
「有A,我有在听A。」李宗佑微微失笑,「不是讲到燎霄最近的口头禅吗?」
杨一峰以指轻叩桌面,哼了声,确认李宗佑确实有认真地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才又笑开来,续道:「但是最好笑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燎霄那个火龙神,天不怕地不怕的,竟然怕毛毛虫,哈哈哈!蝴蝶小时候就是毛毛虫,每次璘羽带着温柔的神情让毛毛虫爬到她手指上什么的,燎霄就立刻闪开,笑死我了!」
李宗佑刚开始还有听,讲一讲又出神了。
「所以燎霄很苦恼A,就问我说有什么东西可以帮助他不怕毛毛虫的吗,我说那简单,你抓一百只毛毛虫放到身上,一次吓足了就不怕了**李宗佑!」杨一峰拍桌大喝。
「A!」李宗佑吓得站起身来,shen喘口气,微微抚额,「别这样吓我**」
「谁叫你不听我说话!」杨一峰用力拍桌,严肃地问:「喂,出了什么事情?」
李宗佑慢慢坐下,踟蹰半晌,轻声道:「没什么事,我有在听,你继续说呀。」
「说个鬼!」杨一峰冷哼,伸手指着他道:非 凡「喂,姓李的,你可不要当我是笨蛋A!我跟你认识二十多年,你有没有心事我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的!」
李宗佑苦笑着轻摇了下头,「真的没事**」
「没事才有鬼!」杨一峰大喝,「你最好把事情老实招来!怎么搞的A你?你有事一定会跟我商量的A!你不是巴不得我帮你忙的吗?你是在瞒什么呀?」
李宗佑用手指轻点桌面,良久无语。
杨一峰的脸色都沉下来了,「你说不说?」
李宗佑微微开口,挣扎了下,又闭上。
「好好好!」杨一峰怒极起身,「碰到麻烦也不说,算什么朋友?你这种朋友不交也罢!」说完甩袖就要走。
李宗佑连忙拉住他,略带苦涩地道:「请你不要说这种话**」
杨一峰本来确实极为生气,看他那样倒有些心软了,但又无法原谅这人竟有事情瞒着自己,想了想,仍然冷着脸,不发—语地睨着他。
李宗佑心里也是挣扎,但他知道杨一峰倔强,要执着起来真是闹上天庭也敢,如果他再闭着zhui,绝交也许不会,却少不得要冷战许久,那并非他所乐见,不由得shen叹口气。
杨一峰观他神色知道他要妥协了,心下虽很得意,表情却不动声色,冷冷地道:「你说是不说?」
李宗佑苦笑道:「我说,你不要走。」
被李宗佑死拽住袖子,又听他那带点苦涩带点难过的语气,仿佛真害怕自己跑掉似的,杨一峰心里一紧,颇觉有些歉疚,但他更想知道素来坦承以待的好友究竟隐瞒了些什么,又为何要瞒他,于是仍然板着脸,慢慢坐回桌边。
李宗佑见他又坐回来,才放下心,小小声道:「不生气了?」
杨一峰哼道:「你老实点我就不会生气。」
李宗佑苦笑道:「好好,你要问什么,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绝不瞒你,这样可以了吧?」心道反正你也不会问我_gan情问题,这我还能妥当地瞒下去。
杨一峰大乐,赶忙问道:「你又碰到谁来拜托了是不是?」这「谁」指的自是神鬼之辈。
李宗佑低叹了口气,点头道:「是。」
「很麻烦?难道比璘羽那事还麻烦?」杨一峰挑了挑眉,伸手推他一下,「你从头到尾老实说清楚吧。」
李宗佑苦笑道:「好。」把今晨惊醒的事慢慢说了,「结果我去应门,你道是谁?」
杨一峰哪有兴致猜?连
忙道:「是谁?」
李宗佑苦笑道:「怜风。」
「怜风?」杨一峰愣了下,反应过来,失声道:「等等,倚翠楼的怜风?头牌小倌怜风?」见李宗佑苦笑点头,不敢置信地问:「他找你干什么?」
李宗佑沉默了下,才道:「另一个小倌怜花,死了。」
若不是今早_gan觉到的那阵寒意,李宗佑会安we_i怜风说此事不过巧He,但配He那受警告的_gan觉,怜风所说之事顿时诡异了起来。
事情是这样的,自从去年夏天怜雪离开倚翠楼,小倌们之间便开始有些人心浮动,小倌不是nv人,嫁给男子当然不会有什么名分,谈不上过好生活,但一辈子待在小倌馆总也不恰当,怜雪私奔之举就成了一种鼓励,当然怜雪并没什么好下场,可是仍有人因此情心萌动,到今年春就嫁掉了三个,私奔了一个。
在这样的状况下,就连倚翠楼的三个头牌都心怀春情并不奇怪,问题是,人家求姻缘是去月老庙,他们三个却去了狐仙庙。
「去狐仙庙?」杨一峰愣然,「那是yin庙A!」
「对呀,我也是这么跟怜风说。」李宗佑微点了下头,「可他的回答也很有道理,他说他们是小倌呀,谁见过小倌大大方方去月老庙求姻缘的呢?」
杨一峰呐呐道:「那是**」又有些愤愤不平地搔搔头,「可小倌也是人A,凭什么不能去月老庙?」
「先听我说,总之,他们去了城西飞花亭,飞花亭后有个狐仙庙,这你知道吗?」李宗佑问。
杨一峰摇头道:「这我倒真不晓得。」又问:「好吧,那庙真的灵吗?」
「灵得很,不出—周他们三天就纷纷找到情郎,但是——」李宗佑顿了顿,缓缓道:「怜花就死了。」
杨一峰也是镇定,只反问:「怎么死的?」
「两周前半夜高烧,大病一场,捱了两天就死了。」李宗佑压低了声音,「据说他会梦呓着说:『不要索我的命!』之类,所以另两人也想到他们去拜的确是yin庙,难道这狐仙竟来索命了不成?」
杨一峰踌躇了下道:「但也可能只是巧He。」
「对。」李宗佑轻点了下头,「问题是,昨晚,怜月忽然高烧,梦中边哭边喊:『不要索我的命!』这就是为何怜风会一大早来找我,他知道我看得到鬼,想请我帮忙。」
杨一峰听得有些寒,呆然半响,又道:「咦,那你为何瞒我此事?我们以前也不是没撞过鬼,怎么忽然不让我帮忙了?」
李宗佑强笑道:「以前叫你帮忙,你老哇哇叫的,怎么,这下倒自愿了?」
他不愿说出口的原因其实很简单,一部分是那来恐吓的眼神确实诡异,更大原因却是私心作祟,怜雪那事让他知道了杨一峰不排斥小倌,现在怜风又来相托,再让杨一峰往小倌馆跑,他怎么可能半点不嫉妒?还不如瞒着呢。
杨一峰自然不晓得他那点微妙心思,啐笑道:「你啥时会这样为我着想了?话又说回来,我以为你很知道我的,我zhui上虽嫌你,心里可没嫌过。」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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