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盛阳一进屋就把萧慕远撂椅子上,赶紧地抽手擦脖子,萧慕远给这大动静捣鼓得睁开了眼,迷糊里一看是呆在房子里,顿时醒了大半,抓著盛阳的袖子劈里啪啦就问,这是哪里?咱们下山了吗?怎麽不叫醒我?
大块头端了两碗水出来搁桌上,见萧慕远跟放鞭炮似的说了一串,有些好笑,喝水吧,我们家的井水,可甜了。
盛阳懒得搭理他,跟大块头道了声谢,径直坐在桌前,端起那大碗就喝。
萧慕远看他仰著头喝得喉间咕噜咕噜直响,也觉得有些渴了,伸手把另一碗端过来,跟牛似的一口气喝干了。
婆婆坐在一旁,见萧慕远这副猴急样,乐得不行,
笑道,慢点喝,没人跟你抢呢。
大块头也坐下了,你们是从什麽时候被困在山上的?
盛阳抬手轻轻擦干嘴角的水渍,照实答道,昨天傍晚。
那不就在山上过夜了?
恩。
大块头这又站起来,说,那我给你们端点饭菜吧,看你们这样估计也从昨晚上饿到现在。
盛阳的那句有劳还没说出来,萧慕远就抢了先,好啊好啊,听你这麽说还真觉得快饿死了,回去之後我一定好好打赏你!
盛阳暗地里朝他小腿一踹,萧慕远没设防,疼得直嚷嚷,你干什麽踹我?!
大块头见状哈哈一笑,也不在意,道,估计这位兄弟是觉得不好意思了,不碍事不碍事,我们家别的没有就大米最多,两碗饭还是端得出来的,你们等一会啊。
婆婆像是想起了什麽,冲大块头交代道,等下把我前阵子腌的菜切点出来吧。
诶,我知道了。
麻烦了。盛阳待大块头出了屋门,扭头对著萧慕远就是狠狠一瞪。
萧慕远给瞪得不高兴了,Mo著腿上给踹疼的地方,我又怎麽招惹你了?
盛阳冷冷蹦出来几个字,没点礼貌。
萧慕远更不服气了,理直气壮,我饿也有错吗?!
盛阳原意是想说人生地不熟还是客气点为妙,别山上那种地方没送命结果到了地上反而因为点鸡毛蒜皮的事情不周到开罪了人家,节外生枝,孤身一人的难以对付,一点都不值当。
可眼下他也不打算说了,就让这蠢货自生自灭去吧。
盛阳趁著这空当,向婆婆问起了情况,老人家,我想问一下,这个地方是哪里?
萧慕远一听,顿时觉著自个儿真是没脑子,怎麽能在这时候还想著吃饭,忙不迭也跟著问,是啊,这地方是哪里?
你闭嘴。
婆婆给俩人逗得一个劲笑,说,这里是鹭陵村的村口,不过说起来你们怎麽到这种地方来玩呢?看这位年轻人穿的衣服不像是跟我们一样的村里人,应该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吧。
盛阳面不改色答道,我们原本是到镇上游玩的,但是朋友觉得没意思,想到乡下走走,长点见识。
嗨,乡下地方哪有什麽见识可以长,原来你们是到镇上玩的,我说呢,不过你们不用太担心,鹭陵村也是木鱼镇管的,等会你们吃饱了,我让我家柱子带你们回镇上。
木鱼镇,鹭陵村,盛阳心想这俩地方他真没听过。
萧慕远自然也没听过,只不过全当自个儿自小就只喜欢吃喝玩乐,除了皇城周围的地名能背出来,其他的一概不知,遂也没怎麽疑心。
不过萧慕远挺好奇,如果自己真的死了,虽然现在活著,可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山上躺了多久才醒来的,那麽现在是什麽局面?
老人家,萧慕远学著盛阳的样叫了声,你知道现在的皇帝,是谁吗?
这话正好盛阳也想问,於是没再让他闭嘴,竖起耳朵听。
当然知道啦,柳常和嘛。
俩人都呆了。
婆婆脸上的自豪都快溢出来了,一点没察觉他俩的异样,继续往下说,你们别看我老婆子年纪大了,住在乡下,可该知道的我都知道。我曾
爷爷那一辈的时候,天下就是柳家的了,听我曾爷爷说啊,在那之前,天底下有好多个小国家,每个国家都有像皇帝这样的首领,我曾爷爷当时是柳家的将军,跟著南征北战好几十年呢。
萧慕远依然没能回过神,呆坐在那。
盛阳先有了反应,面上是镇静,言语里僵硬无比,看不出来,老人家的祖辈还有这样的往事。
婆婆眼是花,可还不瞎,瞅他的脸色不好,话题中止,问道,小夥子,你怎麽了?
盛阳极勉强一笑,没什麽,可能是饿得有些过头了。
哎呀!瞧瞧我这记Xi_ng,都忘了你们还没吃饭呢,柱子,柱子?!
诶弄著呢!
快点端进来吧,人该饿坏了。
这就来了。
大块头将饭菜摆了上来,十分简单的样式,两碗大米饭,一道辣豆腐,一碟腌菜。
盛阳连多谢都忘了说,生硬地把碗端起来,有一口没一口地吃。
大块头见萧慕远坐著不动,以为他是嫌弃菜色不好,把筷子塞他手里说道,小兄弟,一时半会弄不出啥好吃的,寒酸了点,先吃著,填填肚子吧。
话刚说完,桌面突生几滴水渍,大块头低下头想看个究竟,一看就慌了,小兄弟,好端端的你怎麽哭了呢?
盛阳和婆婆不约而同都往他脸上看,婆婆也讶异了,小夥子是不是饿得肚子疼啊?
萧慕远嚎啕大哭,呜呜呜啊我、我要回家呜呜
婆婆和大块头都不解了,这不是才嚷嚷著肚子饿要人赶紧端饭来麽,怎麽突然间又要回家了,吃完饭再走也不迟啊。
眼看旁人生疑,盛阳当机立断,把碗一放,伸手就捂萧慕远的嘴,愣是把他鬼哭狼嚎似的声音压住了。
盛阳冷静道,老人家您这有什麽止血的药麽?
婆婆一时还不能反应过来,没回答,大块头问道,你们有谁受伤了吗?没看出来啊。
是这样,我这朋友在山上的时候鞋子丢了,脚底划到了,伤的挺深,估计是疼得厉害所以才犯脾气了,他就这样,一有点什麽事情就使Xi_ng子,让你们见笑了。
婆婆就悟了,想想也是,有钱人家的公子都娇贵,平日里哪受过半点苦,使Xi_ng子一点不奇怪,这麽一琢磨也难怪刚才他说什麽打赏不打赏的茬。
柱子,别愣著了,给取点药吧。
诶我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