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地盯着面前的帐册,简直要将那里瞪出一个洞来。
然而,就当他再次抬头时,那道纤细的身影已经不在了。
“……嗯?”景霆瑞的脑袋里更加茫然了,还有那么点的不舍。但在皇上自己愿意现身之前,他显然还是按兵不动的好。
景霆瑞默默翻过一页纸,强压下那躁动不已的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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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时分,微光初透,萱儿梳妆完毕,领着一帮宫女来到长春宫轮值。
才进了侧门,就见到昨晚值夜的几位宫女,不知在议论些什么,都没发觉她的到来。
“什么,真的吗?难道宫里真的有鬼?!”
“是真的!……我认得逻玉园的黄门,与我是同乡,他说,昨日夜里,真的碰见鬼了!现在,还吓得双腿发软,直发虚汗呢!”
待萱儿走近,才听到她们在说牛鬼蛇神。
——这在宫中可是大忌!萱儿当即拉下脸色,厉声道,“青天白日的,说什么鬼不鬼?也不怕皇上听了去,治你们妖言惑众的死罪!”
萱儿为人向来平和,极少端架子,此刻疾言厉词的,倒吓得一众宫女跪倒在地,连声告饶。
“都起来吧。”萱儿缓了缓口气,“回去休息,别再以讹传讹,弄得人心惶惶。”
“可是,萱儿姐姐……”
那位之前说太监碰到鬼的小宫女,依然面色青青地说,“我昨晚也看、看见了……窗子一动……自己开了,又‘砰’地关上!那时根本就没风!”
“你还说!我可要掌嘴了!”萱儿真恼了,扬起了手,小宫女面无血色,急忙退下。
“这闹得是什么事!”萱儿在宫里十四年,还从没见过鬼,想也知道是她们当差累了,看花了眼当见了鬼。
‘唉,都是些没出息的。’萱儿定了定神,穿过几道宫门,进到寝宫内。
小德子正倚在门上打盹,萱儿一笑,施然走过去,指尖戳了戳他的眉心,“你这懒猴儿,还没醒啊,该伺候皇上沐浴更衣,准备上朝了。”
“上朝……?哎、是、是。”
小德子看起来疲倦至极,神色也有些涣散。昨晚并不是他当值,可能是皇上有事留着他吧。
‘真是的!太监就是靠不住。’萱儿心里想着,便领着宫女往龙床那边去,打算恭候皇帝起身。
可是,才过去呢,就发现皇上已经起来了,坐在床沿上,低垂着头。
“奴婢恭请皇上圣安!”萱儿行礼之后,似乎看到皇上点了点头,便起身,走过去挽起床边的金黄锦帐。
正在这时,皇上抬起头来,露出一张仿佛被墨水圈画了的双眼来!
吓得萱儿心里“咯噔”一惊,手里纹金龙的帐钩都滑脱,帐子又呼啦地披散在皇帝肩上。
“怎么了?萱儿。”爱卿的声音里满是疲倦之意,比外头的小德子还哑得厉害。
“您昨晚没睡吗?”萱儿斗胆地问,“为何眼下都是乌青……”
“哦,昨天在松树下……”爱卿还没清醒,正要老实坦白,被冲进来的小德子打断。
“皇上昨晚睡得可香啦!梦见好多好多的松树!一大片啊!绿油油的!”小德子扯着嗓子、慌里慌张地说。
这倒提醒了爱卿,他连忙一笑,改口道,“正是如此!所以朕现在精神百倍,如同苍郁古松!哈哈。”
这样说着的爱卿,往前迈出步子,呈现奇怪的扭曲路线,显然和梦游无异!
萱儿吃惊地看着皇上,一个念头猛然扎中脑袋,‘天啊!这难道是撞邪了?宫里真的有鬼?!’
“萱儿你怎么了?可是吃坏了东西?”爱卿回头,看到萱儿面无人色,浑身轻颤的模样,以为她病了。
“奴、奴婢……要去请……”萱儿想不出该去请谁,她若说出皇上可能被鬼迷惑,想必这宫里头就要大乱啦!
“去请永和亲王来,朕答应过,今早要
和他一起用膳。”爱卿说,极力表现出自己并不困乏的样子。
可是,他却在和炎一起用早膳时,竟然一头栽进面前的汤碗里,还呼呼大睡,怎么摇都摇不醒。
炎不知爱卿出了什么事,急忙找了御医来。
而吕承恩一动身,那可是满朝文武都知晓了。心急火燎、争先恐后地往长春宫赶,景霆瑞是最早到的,炎对他却没好脸色。
只是让景霆瑞和诸位二品以上的大官一起,跪候在外殿,等待御医的诊断。
足跪了半个时辰,才见御医出来。
“请诸位大人放心,皇上龙体无恙,只是太过操劳,一时失神罢了,待睡饱,再喝些补养的汤药,就好了。”吕承恩安we_i着大家,还朝景霆瑞微微颔首。
‘是真的没事。’景霆瑞这才放下心来。
可是贾鹏却质疑起吕承恩的医术,拉着吕太医严厉地问东问西,好不容易才静下来的外殿,又开始议论纷纷,喧闹起来。
与此同时,爱卿一脸沮丧地躺在床上,时不时瞪一眼守在一旁,显得心虚不已的小德子。
这下可好,他还没能实现“魂牵梦萦”的计谋,就惹得满朝文武都出动了!
“唉!”爱卿忍不住叹气,小德子说,要让景将军对他有深刻的印象,就得多多出现在他的眼前。
但是,又不能让他发现。
只能偷偷地看着他,若即若离的如同鬼魅一般。不过,依照景霆瑞那深厚的功夫,没人可以做到在他面前来去自如、还不被发现吧?
爱卿对自己那三脚猫的轻功以及隐匿气息的功力,感到极度不安。
可小德子却笑说,‘这样才好!完全不被发现那就没有意义,被发现一点,但又不能确定,才能达到‘魂牵梦萦’的效果。’
简而言之,小德子是要景将军认为,是自己太想皇帝了,眼花了,才看到眼前似乎有皇上的身影出现!
这样,景将军时时刻刻都会惦记着皇上,想要来看皇上了。
爱卿听着颇有道理,才会依计行事。只是他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一整晚都在青铜院里晃荡,还必须用极高的轻功和内力飞上飞下。
他累坏了,从没有这么精疲力竭过,心还老悬着,怕被人发现,误当作刺客抓起来。
于是,他绕了一条僻静的远路回来,才跌跌撞撞地从窗户里跳进来,准备睡觉,这天也快亮了。
萱儿进来时,他的意识仿佛飘荡在云间,脚底下都是软的。
“皇兄,您看您累得都瘦了,好好歇着吧。”炎在一旁亲自伺候安神补养的汤药,都不用小德子插手,还道,“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臣弟去做就好。”
“朕让你担心了。”爱卿尴尬地一笑,“你让他们都退下吧,朕午后自有召见。”
炎点头,领旨下去了。
爱卿足足睡了大半天,才起来沐浴更衣,用膳完毕,与诸位大臣在御膳房里相见。
大臣们见他当真没事,气色也很好,倒也放宽心,恢复如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