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琢磨着怎么让自己这边的钱堆更高一些时候,就让一连串的手机铃声搅了局。
她眼看着堂哥掏出松垮垮牛仔裤口袋里的手机,眼看着他的表情从平静变得波澜起伏。
小女子的直觉告诉她,这来电话的,就不是一般人。
来电话的,确实不是一般人,就是刚才陈老师发自肺腑想了半天的柳东阳。
“陈云汉嘛?”那个尾音带着似有似无的甜腻腻的沙哑,低沉然而轻柔,磁xi_ng并且浑厚的嗓音传了过来,让听电话的人骨头节儿都酥了。
“是我是我是我,柳老师?有事儿?”赶紧答应着,他站起身,往小妹的毒辣视线碰不到的地方转移。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刚才音乐董老师给我打了个电话,问我有没有人音版的教材,我准备这两天上各处的课本书店看看,先问问你要不要来一套。”
“您先告诉我人音版教材是怎么回事儿。”
“哦,就是人民音乐出版社的一套教材,比人教社的好,有些老师喜欢拿这套书备课参加区里市里的比赛,前几年学校有过一套,我想弄套新的。你要吗?”
对方不紧不慢的问着,问得陈云汉这头儿心都扑腾腾蹦了起来。
他有一种奇怪的冲动。
“我要我要!”当机立断答应着,陈先生用下五子棋时候的决策力点了头,“那什么,您要去各大书店买吧?那我跟您一块儿去?”
柳东阳笑了,笑声透过话筒丝丝缕缕传了过来。
“你跟我干嘛去啊,大热的天儿。”
“挨家呆着也是呆着,正好出去溜达溜达。”
“你不会又想跟我聊什么吧。”
“没有,您放心,绝不瞎打听。”
陈老师一个劲儿保证,柳老师一个劲儿迟疑,但最后,迟疑还是被决定推翻了。
“那也成,你跟我去,你可得当司机啊。”
“没问题!我天生‘柴可夫斯基’的料儿”心里亢奋的比划了一个哦也的动作,陈云汉在和对方约定了时间地点后,挂了电话。
扭转回头看,自己的小妹,陈郁可小姐,正眯着眼,抿着粉嫩红润的小嘴唇看他。
“我看,这棋是下不了了对吧?”眼里闪出邪恶的光来了,陈郁可看着一个电话就头顶好像开了小花朵的堂哥,直接开始收拾棋局。
“啊,我出去一趟,你就跟家呆着吧,待会儿我爸我妈买东西回来,你就跟她们说我上单位了。”
“真的?”挑起一边眉梢,对方显然不信。
“假的你把我怎么着。”对那怀疑心虚的嗤之以鼻,陈云汉抓起车钥匙往外走,走出两步,又返回来,从裤子口袋里把一枚刚刚从棋盘上偷来的,本属于小妹的白子扔在桌上,“还你。”
“你!我就知道你作弊了!!大骗子!”小妹怒目圆睁,但这狡猾的堂兄大人已经快步如飞跑出了家门。
六
顶着大太阳,站在花儿市新华书店门口,陈云汉有点儿郁闷。
他其实本来想亲自去柳东阳家里接人的,可是却被对方拒绝了。一个补充打过来的电话,柳老师说,你与其来我家,不如咱俩在书店碰面,我打过咨询电话了,人家那儿有这套书,别的地方就都不用去了。
陈先生心里沉陷了一下儿。
不用去别的地方了,什么人音社啊,教育分院啊,课本书店啊,就都不用去了。这意味着什么?这分明意味着此次出行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和对方聊天,甚至连多看对方两眼的时间都大大减损了多一半。
这确实让人不舒服。
不过……
总比见不着强!
这么阿q着,陈云汉耐心等待,不多时,一个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
“小陈?”
猛一回头,他看见正从书店旁边的快餐店走出来的柳东阳。
纯黑的贴身t恤,纯黑的牛仔裤,纯黑的皮鞋,纯黑的墨镜挂在t恤领口,从袖口里露出结实的胳膊,线条如此流畅,如此漂亮,就像个活体雕塑。
陈云汉看得后背出汗,而后让视线停留在可以分散注意力的地方。
那只受过伤,不能再长时间拿画笔了的右手,修长骨感的指头单手抓着两瓶挂着冰凉凉水珠的矿泉水。
“来,先喝一口凉快凉快。”把其中一瓶递过去,柳东阳看着对方接在手里,才几下拧开自己这瓶的盖子,连喝了几口。
陈云汉看傻了。
那漂亮的嘴唇,轻轻含着瓶子嘴儿,清冽的液体灌进喉咙,喉结就会配合的上下滚动,而至于喝完之后,用手背擦掉唇边残留水珠的动作……
妈的妈,我的姥姥啊……
“怎么了?”发现自己被盯着看,明显有点儿不自在的柳东阳开口问。
“没有没有,我就是觉得吧,您这脸吧,特适合画出来。”都没顾得上打开手里那瓶水,陈云汉边无意识的上下揉搓着瓶子,让上头冰凉的水滴弄湿了掌心,边特认真的胡说八道起来,“真的,线条特明朗,特大男人,而且从哪个角度画都好看,您别笑啊,我说真的呢。”
“嗯,成,说真的呢。”柳东阳无奈的点了点头,而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那快被擦干了的瓶子,“赶紧喝吧,别揉搓了,回头都捂热了。”
“哦,其实我不怎么渴。”这才反应过来手心上湿乎乎一片,陈云汉甩了甩手,把瓶子牢牢攥住,他想,这瓶水可得收起来,可不能喝,这可是他少年时代偶像买给他的,虽说只是一块几毛钱的东西,但来得如此惊喜,必须细心收藏。
“那要不你先放车里?”指了指路边那辆火红火红的,红到血淋淋似的宝马3,柳东阳打趣他,“放心,依照你这车的防盗xi_ng能,一瓶水不至于丢。”
“那,也没拿着踏实。”干脆顺话答音肯定了自己的收藏意图,陈云汉四下里寻找那辆漆黑的马六,“您把车停哪儿了?”
“哦,我打车来的。”
某人一愣。
“啊?”
“你不是说要当‘柴可夫斯基’嘛。”
某人又一愣。
“啊?”
“怎么着,反悔了?”
某人这次明白过来了。
“反悔的是孙子!”他特大义凛然。
“行了别逗贫了,先进去吧。”柳东阳看着那家伙足够严肃的表情,忍着笑指了指书店的大门。
买书的过程格外简单,无外乎选中了,交钱拿货走人,使劲儿张罗着要帮忙拿书的陈云汉心满意足接过那纸绳扎起来的一小捆书本,满足的往外走。
“这钱不能是您掏吧。”
“嗯,我不是开票了嘛,最后学校报销。”
“哦,那就好。”
“对了,小陈。”
“嗯?”
“你以后别老跟我您您的行嘛。”
“怎么了。”
“有点儿别扭。就好像我多老了似的。”柳东阳笑了笑,并不对自己的要求多做解释,“听着这话像个女人说的哈?”
“没有,其实我觉着叫‘你’怪没礼貌的。”
“你都多大了,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