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陈氏晓得爹的这句话,无非是要求得自己的心安,而不是真想询问她的意愿,故以“nv儿一切听从爹的安排”作为回答——事实上,她也只能这么回答。
自古以来,出嫁前的nv子在家从父,以父为天,凡事有爹爹作主,_geng本没有她能置喙的余地。要是她对爹的安排有何不满,一旦传了出去,就会成为他人口中挑三拣四、不识好歹的坏nv儿、骄纵成Xi_ng的娇娇nv。
至于娘则是在她的婚事决定后,万般交代她道——
“不管妳爹替妳结的这门亲,是好或坏,妳都要认了。这就是妳的命,咱们nv人家只有逆来顺受的分,不要以为自己多读了点经书,就能像父兄那样有所作为。”
娘向来是反对她习字读书的,总认为姑娘家不需要学会那些,日子照样能过下去,反倒是一些姑娘家肚子里多了点墨水,便眼高于顶、忘了nv子本分,最要不得。
但是娘的顾忌是多虑了,家传的严格门风,早已经让天Xi_ng恭顺的丁陈氏,养成顺势而为、绝不逆势而走的习Xi_ng。即使读了点书也没胆子与父兄唱反T,遑论忤逆尊长。
幸好祖上有德,多所庇*,丁陈氏嫁入仁永家之后,夫婿对她疼爱有加,与公婆也相处融洽。搬至京城住的日子,也如爹爹所预言,过得相当优渥富裕、顺顺心心。
不过最令旁人羡慕的是,她嫁入仁永家没两年,便生下白白胖胖的一对双生子,顺利为家族添丁,达成传承香火的使命,再无传宗接代的压力——真可谓有子万事足。
转眼间。
幸福的岁月,消磨在相夫教子、伺候公婆与打点家事,这些琐琐碎碎、平平凡凡的小小事情上头。就在她以为这平和、安稳的光景会持续一辈子时**“那件事”就发生了。
她的心肝宝贝、她心头的一块r就这样被**
在她一生当中从未有过这般晴天霹雳、翻天覆地的_gan受,彷佛一下子由人间坠入了地狱。
在儿子被人口贩子绑走的那十数日间,她日日受着噩梦煎熬,夜夜梦见行踪不明的爱儿含血喷泪地唤着她,她天天祈求失踪的吾子能早日平安归来。
可是等到长子逢儿真正获救、回来了,她的苦难并未就此结束——因为她竟然不知道该怎样再去疼爱这孩子了。
身为两个孩子的娘,不管儿子们闯下再大的祸、犯了多严重的错,她都有自信,自己能宽容他、接纳他。
身为两个孩子的娘,她一直认为自己所要做的,就是无论何时何地,都在这个家以温柔的微笑迎接他们。
身为两个孩子的娘,手心手背都是r,她总是小心翼翼地不偏爱哪一方,给两个孩子一样多的关心、一样多的疼爱。
谁晓得这些过去理所当然的行为,有一天她竟然再也做不到了。
纵使她明白发生在逢儿身上的,并不是逢儿的错**但每每当她望着眼前的孩子时,心头就会冒出种种“这不是我的逢儿”、“以前我的逢儿不是这样的”的疙瘩。无论她清了再清、割了再割,这些疙瘩总会在不知不觉中再生、繁Z_hi,长个不停。
纵使她有心对逢儿露出温柔的微笑,但她越是“努力”,那笑容总是难掩一丝僵硬。
纵使她无意偏心于谁,然而当她看到长子逢儿就会觉得满心痛苦之际,怎能怪她比较想看次子源儿天真无邪的笑容呢?
她终于懂得,原来自己不是什么慈M_,也不够坚强,更毫无宽容。
只是因为以前从未碰过挫折,她才能笑得自然和蔼;从未遇上动*不安,她才不需要站稳脚步;从未遭人指指点点,她才误以为自己虚怀若谷。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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