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才发现他脚也伤了,人在发烧,脸色憔悴,和两天前出门时的样子比,完全不像一个人了。那时虎子忙着吃惊,没有看到潘小岳怨念的眼神。潘小岳的内心吐槽是这样的:这算什么损友,好不容易靠门上歇口气,特么把门给开了…我摔下来也不来接一把,躲这么开…哎呦我的肚子砸门槛上了,肋骨是不是断了…我肚子刚砸着了,你别背,别背!
虎子特别英勇地把他给背上二层楼了。一路上潘小岳嘴里直哼哼,他当是在感谢他。别误会,虎子不是什么土豪住别墅,虽然他家确实有两层。他家住的是洋房,却是老洋房,和日本鬼子打仗那会儿就在了,旧得不行,就等着拆迁。可那块地闹中取静,价格实在太贵,没人来买。从虎子出身那年,虎子的爸就等拆迁,等到离婚了也没拆,最后去世了还是没拆。他爹去世前还嘱咐他:“儿子啊,等这房拆迁了,你给到爹爹我的墓碑前告诉我一声,也算是完成了爹爹的心愿。如果有房分配你一定要拿房,没房的话拿钱也行,用来买房,才能娶到老婆啊,千万别乱用了。”虎子是哭着答应的,可惜等到现在还是没拆。
虎子将潘小岳扔床上才发现他脸色更白了,额头都是冷汗。急得在床前踱了几回步才想起:“我送你去医院吧。”
潘小岳睁着眼睛在床上躺尸:“等会儿,我缓缓。”
缓了几分钟,他问:“有啥吃的么,我饿。”
虎子下楼取了些剩饭剩菜上来。潘小岳那了筷子猛吃了几口,重新躺下:“我再缓缓。”
又是几分钟。
虎子石化前潘小岳再次坐了起来:“我去洗个澡。”
虎子着急:“你行不行啊?”
“必须行。”
潘小岳从抽屉里拿出干净的换洗衣服,让虎子扶他去楼下的浴室。
洗了很久很久,虎子都怀疑他死在里面了。潘小岳才开了浴室的门,脸色更白了一层。他特爱干净,不洗澡不肯出门。
虎子扶他去沙发坐下,关切地问:“小岳,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潘小岳点头:“现在可以送我去医院了。”
虎子愣了愣,抓住潘小岳的手:“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要死了?”
“死你个头!不吉利呸呸呸。”潘小岳嫌弃地抽出被紧紧抓住的手:“我要去医院!”
潘小岳知道虎子又二又贫,却不知道虎子当时真的以为他要死了。虎子的外婆有一天就是洗了个澡,换了身漂亮衣服,然后让他爹烧了她最爱吃的饭,坐在藤椅上去了。他爹说,那是外婆知道自己要去了,所以吃顿好的,洗洗干净上路。后来潘小岳知道了这想法,差点没把虎子给揍了:“你丫的以为我要死了就给我吃剩饭!”
潘小岳是很惜命的,他逼着已经放弃他生命的虎子带他上了医院,并且劝着医生给他做各种检查,并安排他住院观察。
躺在医院病床上的时候,潘小岳才觉得安心了。不然,他真怕像虎子说的,就这么去了。
高烧三十九度,脚踝和肚子那儿都火辣辣疼。虽然医生说,拍片结果只是脚踝那儿韧带拉伤和肚子那儿磕出个乌青,骨头啥事儿都没。但怎么就那么疼呢。
最近这段时间,真的是倒霉透顶——就像是被诅咒了一般,从那天起…那个男人突然说要分手…好吧,也不算突然,他们之间早就有问题。
似乎挺久以前,周航就不像以前那么宠他,接着就不爱接他电话,接了电话也说谎骗他,而且没有理由地,就这么骗他。明明没出差,却说出差去了,亏他还给他在网上订了火车票,周航拿着票子的时候,一定在心里笑他吧。
唔,就是那一次周航说和小张去吃饭,结果忘带了钱包,潘小岳打他手机也不接,打了小张的才知道,小张根本没和周航约过。没有捅破,但从此留了个心眼。才发现,一直在被骗。接着,就更疑心,开始反复确认他的行程,要求他一定回电话。最后,就被厌烦,扔掉了。就这么简单。
潘小岳翻了个身,终于止疼片和退烧针开始起作用,身体有些发汗,而神智开始涣散。隔壁床的老头在听收音机,信号不好,吱吱喳喳的,但他还是清楚听到了节目里播放的轻音乐的鸟叫声,隐隐还有潺潺流水。
第一次见周航,似乎也是这么一个好天气。天空湛蓝湛蓝,草地一片葱绿。那天树木的枝头,也有鸟叫,一声连着一声,不知疲倦。潘小岳和同学们搭着架子在河边写生。一颗足球滚到他脚边。接着有个和他一般年轻的学生带着如春天般温暖的气息走来,露出一个温文尔雅的微笑:“你在画什么?”
每每想到那一刹那,潘小岳还是觉得惊艳。竟有男人如此温润玉如。
那个男人,他叫周航。
后来的故事很简单也很平淡,和所有的爱情小说一样。周航频繁地出现在他生活中,坐着看他画画,一坐就是几小时;请他吃饭,不去就打包给他吃;哦,还送他各种电影话剧的票子,看电影前一定会买好一桶爆米花。潘小岳终于沦陷,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他喜欢男人。
他们一起躺在碧绿的草地上听音乐,一起骑单车,一起手拉手看夕阳。在最美好的岁月,奢侈地滥用青春,把彼此的年少交织到对方的生命中去。
一晃就是六年。
六年里,他们也不断争吵,不断和好。潘小岳发现周航的温文尔雅只是表面,内心是个幼稚鬼。周航也后知后觉,潘小岳哪里是个文艺青年,根本是个疯子。两人一边相互伤害,又珍惜着拼命在一起。直到……
潘小岳知道,这次,他们不会再和好了。
都已经这样了,还怎么和好。
周航将潘小岳留在他生命中的东西撕扯出来,丢掉。潘小岳有时会想,这么撕扯,周航会不会也觉得痛。毕竟,就算是我潘小岳的灵魂,也曾今是他周航的一部分。
就像我会痛一样。
只是没想到,在脆弱的时候,一个人在医院床上,最终浮上脑海的,竟然是回忆里最美好的部分。那些不快与争执,已经被过滤掉。剩下的,只有让人心酸的美好。
周航说要分手的时候,潘小岳没哭。
被周航家人辱骂伤害的时候,也没哭。
想起以前那些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潘小岳的眼睛却慢慢红了。他紧闭双眼,将脸蒙在枕头里,不让眼泪流出来。
总觉得,再也不会有人,对自己那般好了。
隔壁床位的老头,他的老伴刚骂着“死老头子”离开。骂死老头子前在关照他早点睡,睡觉手别伸出来。
睡着前,潘小岳在想,一边骂我小疯子,一边又对我好的人,一去不复返了。
哦,虎子呢?虎子一听说潘小岳没啥大事,就笑呵呵地回家了。这会儿正在家里看相亲节目,两眼看着屏幕上的女嘉宾放光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2章 又去警局了(1)
一个月后的下午。
阳光明媚。
孙弘和郝晋阳穿着便服,出现在了街头。虽是上班时间,街上的人却不少。这条街近来发生了不少偷窃案,频频有市民报案丢失了钱包手机。上司派他们俩便装巡逻,打击犯罪。
他们在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灯。面前是一条又宽又长的马路,红灯时间显示还有三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