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穆眨了眨眼睛,看不清眼前的人,也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他觉得自己过去十多年所经受的全部坎坷,都比不上现在薛景涵这一句话带给他的伤害更多更痛。
一个人想要让另一个人生不如死,方法有很多种。最狠的,是先骗他,然后再告诉他,其实我一直都是骗你的。
美梦分明还有没结束,却不得不醒来了。醒来满目灰凉皆萧索,才发现,原来冷酷的人间,从未变过。
玄穆坐在那里,忽然就有些手足无措。眼前的男人给予过他很多东西,甜蜜的爱情,温暖的梦想,被珍惜的滋味,被宠爱的_gan觉**
过去无论有多心酸,好像都可以在他给的温柔里被忘掉;未来无论有多艰难,好像都可以在他给的希望里被期待。
只是那么那么多的第一次,那些此生再也不会有第二次的东西,竟然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他觉得真冷。
薛景涵看著眼前神色凄茫的玄穆,心中大痛,忍不住轻声唤他。
“**小穆。”
“别再那样叫我,”玄穆的声音冷静得厉害──或者说是空洞,“就让我醒著吧,别再做梦了。”
往事如风。时日一路穿梭而去不回头,唯有那些_gan觉,曾经活生生地真实过。提醒你活过,爱过,恨过**骗过人,也被人骗过。
薛景涵再也受不了,走上前,环手抱住了他。
很奇怪玄穆竟然没有反抗,而是顺从地倒进了薛景涵的怀中。这多少令他有点恍惚:曾经无论这样做多少次,这具body都还会微微地颤抖,带著少年独有的慌张和青涩;然而现在,它唯剩僵硬冰冷,如同被抽空了灵魂的木偶。
玄穆转过头看定定看著薛景涵,眸shen似墨静如shen湖,黑得不带一丝杂色。薛景涵就在那一瞬间明白了,刚才那个狱卒为何会突然恼羞成怒大发雷霆──面对这样一双历尽人世饱经沧桑,却依然亮如繁星的眼睛,无论是谁,都会觉得自己还不够干净。
玄穆抬手抚上薛景涵的x_io_ng口,喃喃道:“你现在这样抱著我,心中念著的名字,究竟是玄穆,还是薛景墨?”
他的语气分明轻淡,却听得薛景涵心如刀割。
“是你**当然是你。”
玄穆闻言抿zhui笑了笑。那模样竟像是姑娘家在听见情话时的欢喜和羞涩──简直美极了。他顿了顿,眼中水波婉转,扬起云烟一片:“那你曾经这样抱著我,心中又念了多少遍玄穆,多少遍薛景墨?”
薛景涵总以为玄穆再多说一个字,恐怕就会流出眼泪来了。但他等了很久很久,久到连他自己的眼眶都隐约*凉起来,玄穆却依旧停留在云烟shen处,眼中一片浅流宁静安然。
即使失去了一切,那份骄傲也绝不会抛弃它;而只要还有那一份骄傲陪著他,他就可以支撑著活下去,永不倒下。
玄穆推开薛景涵往里一靠,低头笑了:“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也不想知道答案。薛皇子你不必想了。”
薛皇子**这个陌生的称呼令薛景涵霎时愣住。
整个囚室里只有一盏快要燃到头的油灯,点在另一头,光线昏黄幽暗yin冷,像极了惨淡的人生。而眼前的玄穆唇角微扬眉目低垂,甚至在薄如蝉翼的莹色眼睑之下,还有两抹淡青色的影子,正在一点一点温柔跳跃,好像溺水的蝴蝶。
薛景涵想凑上去吻他。这个他伤害了,并且再也弥补不了的男人;这个他错过了,于是再也无法得到的男人;这个带著一身伤痕jin_ru他的生命,而后却带著更多伤痕退出他的生命的男人。
薛景涵发现自己舍不得──他毕竟,是有一点点爱他的。
玄穆靠在冰冷的石墙之上,声音渺渺如烟。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跟我说,我们来日方长。”
“我不知道那会是多长,但是也从没想过,它竟然只会有短短的半年。”
“比得上你和薛景墨相处的一
个零头吗。”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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