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消费税,一共是九万四千五百元。在把这笔钱从三十万里扣除之后,明天我就把帐打到您的银行帐户里……啊。]
因为脖子歪成不自然的姿势,所以手上一滑,一点茶叶撒到了外面。
看着散落在脚边的焦褐色的叶片,我稍稍地苦恼了一下。我知道扫帚和簸箕在事务所角落里的柜子里,但是去拿太麻烦了。
[真是失礼了。不不不,什么事都没有。……对,之后我们会把收据给您寄过去。请您确认啊。]
我手拿着茶筒,开始小小地跺起脚来。
我小踏步地在原地转着圈子。茶叶踩碎之后,清新的焦香味就散发了出来。只要像这样把茶叶踩得粉碎,就可以消灭证据了。现在变成了地板上有些碎末的程度……也许明天会被小百合女士训斥吧,不过到那时我就老实道歉就好了。
[如果还有什么事情的话——是啊是啊,我明白您也不想再弄出纠纷来了。对对,如果您再有什么烦恼的话,那时候请您务必再光顾我们。就是芽吹交涉办公室,除了国际纠纷和婆媳问题,我们无所不包。是是是,谢谢您。]
挂掉电话,把手机放回衬衫的口袋里。再把毛衣套在衬衫上,把衬衫领子从毛衣的v字形领里拉了出来,整了整衣襟。如果衣服不整好的话,又要被小百合女士训斥了。
我,小百合女士,与纪宵。
以上这三个人就是“芽吹交涉办公室”的所有成员了。
纪宵有别的本职工作,是把这里当成打工的。
我这个事务所在东京的东面,两国的绿町,虽然这里根本不能算是都心,但是交通还是很方便的。
当然了,如果我把事务所设在新宿、涩谷之类的地步,自然委托也会多多了。可是我并没有想要工作到自己都喘不过气来的程度。反正只要能吃饱饭就行了。
这里是个很好的地方。
旁边有国技馆,也有江户博览馆,更有很多很美味的火锅店。
在觉得这里是乡下的情绪渐渐淡薄下去之后,就益发感觉到居民们的热心了。附近又有隅田川在流淌着,就算这一天过得不爽快,也可以跑到河边去,向着夕阳高声大叫“混蛋!”来发xie情绪。都三十二了,还干这种事情是那个了点,现在虽然只是想法而已,不过也许有一天我真的会这么干吧。
我发着呆站在那里,等着水烧开,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事务所的门打开的声音。看来是纪宵回来了,真是回来得正好啊。
[马上就可以泡茶喽]
没有回答。这也是一贯的作风了。
纪宵是个沉默又面无表情的年轻人,就算开了口,话也说得能有多短就有多短。刚开始还没熟的时候,他说话总是像在顶撞人一样,听起来让人火大,但是处着处着就知道他没有任何恶意了。一句话说起来,他就是个怕生的人。
纪宵在我的事务所打工做杂事,他的正职则是清扫业——是相当特殊的清扫公司。他的血统里可能是混有白人的血液,有着透明一样白皙的肌肤和亚麻色的头发。他今年二十二岁,模特俊美,身材匀称,星探不知道挖了多少次让他去做模特,可是他本人却根本没这个意思。
[对了,押金那件事情已经收拾好了,能不能麻烦你做一下文件。我们以后要多注意根本不动产。虽然他们看起来不像是哪里的组开的,但是手段绝对是不干净。不过也没关系,要收拾那种程度的小混混也很轻松啦——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嘛。]
我单方面地对他说着,把热水倒进了茶壶里。我早就习惯这种有问没答的对话了。别看纪宵一点没反应,我说什么他都是在好好地听着的。
[那些黑帮小混混什么的,全都只会用暴力,一点都不用用脑袋,他们的脑细胞早晚全死光光。所以才会那么简单就被我给牵着鼻子走……啊,对了对了,小百中女士送了腌好的小菜给我们。我来拿小菜,纪宵你把茶端来吧。]
我在小小的冰箱前面弯下身去,取出了塑料盒子。
我听到脚步声从背后传来。本来的话,到这个时候就该发现到异变才对,可是——也许是因为才解决了一件委托,让我松懈大意了吧。后来痛定思痛的时候才想起来,穿运动鞋的纪宵怎么会发出这种咔咔的脚步声呢。
[小百合女士做的腌菜很美味的呢。]
一个yin影盖过来,好像要把我的整个后背都覆盖住了。
什么啊,这空气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我才发现了异常,可是已经晚了。虽然纪宵是个很特异的青年,但他是绝对不会披着这么一身如此沉重的空气的。
[你说茶水,是这个吗?]
声音从我的头上降落了下来,那是与纪宵截然不同的,带着些沙哑味道的低音。
我啪地一声关上冰箱的门站了起来。手里虽然还拿着塑料餐盒。但遗憾的是腌菜毕竟是当不成武器的。就算用这个餐盒的边角来殴打人,也一样不可能有什么威力的吧。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现在首先要冷静下来。既然他没一上来就用匕首逼着我说“把钱拿出来”,那他就肯定不是强盗了。我下定了决心,故意慢慢地转过了头。
一个男人好像墙一样地站在那里,似乎是刻意要堵住茶水间的入口。
他身穿着西服,外面披着大衣,脸上架着一付黑框的眼镜。
……如果只看他的打扮,也就是极其普通的公司职员了,可是不对,完完全全不对。绝绝对对不对。虽然这家伙不是强盗,可弄得不好,会是个比强盗还难收拾的恶人。
也就是说,他是个混黑道的了。
而且还是真格的,可不是一般的小混混而已。
男人彻底无视了在室内脱掉大衣的常识与礼貌,始终把他那件看起来非常高级,长得几乎及地的大衣披在身上。
他的个子很高,超过了一米八十。
至于长相,则是一副可以用帅哥来形容的模样……如果这家伙不是道上的人的话,那女人一定争先恐后地往他身边靠吧。我看着他的脸孔,觉得好像不是第一次见面。难道是以前在哪里见过吗?要是工作上有过关系的人,那我见了一次面是会有印象的啊——可是不管我怎么想,就是想不起来。总觉得脑子里的记忆似乎是不想让我想起来似的,拼命地往里面躲藏着。
他的岁数和我差不多。也就是三十岁出点头的样子。
[味道真香啊,是煎茶吗。我好久没有喝过了……请问我可以喝吗?]
[不行。]
我斩钉截铁地一口拒绝。
像黑道上杀上门推销东西,或者拉人进什么奇怪的宗教,是绝对不能给他们露出一点破绽的。
[我不知道你是哪里的什么人,可是你擅自闯进来会给我造成困扰。今天本办公室的办公时间已经结束。请你快点离开。]
我像是在留电话留言一样,对他冷冷地说首,还从黑帮手里抢回了马克杯。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