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着棉被,缩成一团儿观察着周围的一切。他不再是那个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四处问问题的好奇宝宝,现在的他是一只十足的小野兽,在没人靠近他的时候,他就坐在床上发呆,一双大眼无神而呆滞,而一丁点儿细微的声响都可以让他跳起来,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小猫一样,伸出他的小爪子来攻击它的“敌人”。
“天哪!我苦命的孩子,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胡雪莉早已泣不成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阿霖?”冷富财勉强镇定地问道。刚刚检查完的高霖摘下听诊器,“你们先别着急,听我说,这孩子受到太大的刺激,所以在心理上,他想把自己藏起来,以为这样就可以保护自己避免受到伤害,而由于受到的伤害过于深刻,而让他下意识地选择遗忘,忘记自己的一切,忘记受过的伤害,以为只要这样就可以安全了。而现在他才刚刚醒过来,身体还太虚弱,不能让他受太大的刺激,所以,现在我们还是先观察两天再想办法吧。”
一个星期过去了,若玥的情况还是没有好转,无奈之下,高霖提议送若玥去瑞士治疗。“瑞士的圣佛兰兹医学疗养院是世界上最著名的精神疗养院之一,我在美国留学时的导师就是那里的医师,现在已经是副院长了,我打个电话给他,他一定会帮忙的!”“可是”“那就去吧。”胡雪莉的话被冷富财打断了,他把手扶上妻子的肩示意她听他说。“黑傲天虽然在小玥身上刺了纹身,却没发现他是个男孩儿,这也许就是天意,给我们的孩子一条出路!这件事,刚好能让我们名正言顺地要求黑家解除婚约,如果黑家不肯答应,我们也可以说小玥因为治疗无效,死在瑞士了。出国以后,我们就离开了黑家的势力范围,黑家的消息就不会那么灵通,小玥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而以后,说他是我们领养的或者我在外面的私生子都可以。男孩子身上有刺青纹身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不是亲近的人也不会看见。所以,就这么办吧!”
黑焰龙不愧是老谋深算的老狐狸,几天谈判下来,解除婚约是绝无可能了,他勉强同意胡雪莉陪若玥去瑞士治疗,但是冷富财不能去;冷家的四个孩子也要留在台湾!这一点他相当坚持。而且要求瑞士方面随时把治疗的进展通知他。而若玥康复之后也要马上回台湾。“你知道,若玥这娃儿从小就这么贴心,人见人爱的,就对我的眼,要是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我谁的面子都不看,见了面谁是谁不是谁,我可不管,我只看若玥这娃儿。”言下之意,如果冷富财敢和他耍心机玩手段,那么冷家所有的一切都将被彻底毁灭!
对于这样的结果,黑傲天虽不满意倒也可以接受。不用再看着那个小鬼整天在他周围转来转去,也不用被人偷偷议论他可笑的“未婚”身份,所以对于去美国,他倒是觉得不错。
就这样,在那场令冷家人心惊胆颤的“生日paty”后的第十七天早上,先后有两架飞机起飞,分别飞往美国和瑞士。
这两个孩子的关系,就真的这样缘尽于此了吗??????
第6章“嗯不!不要啊!”寂静的午夜,从一间简洁的公寓里传出断断续续的呻吟,顺着卧室虚掩着的门缝望进去,昏黄的灯光下,凌乱的单人床上,一个一身白衣的人儿正在不断地翻滚,痛苦的呓语。
黑暗中的一切是那么可怕,仿佛随时会吞噬掉所有。只有那双眼--一双黑色的眼--冷冷的、带着愤恨、嘲弄的嗜血的眼,正狠狠地盯着他,仿佛在告诉他:你逃不掉的!
是什么掐住了他的喉咙?好难受!不能呼吸了!背也好痛,像有火在烧一样!好可怕,谁来救救他?
“啊!!!!!!”大叫一声,床上的人儿终于从噩梦中挣脱出来,直挺挺地坐起来。映在更衣镜里的,是一张绝尘脱俗却又惊恐万状的脸。一头及腰的黑发似一匹上好的绸缎,闪耀着美丽的光泽,此刻稍嫌凌乱地披在身后,心型的小脸儿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细致的眉似用最好的丹菁被最好的画师描绘上去,一双水晶似的大眼此刻盛满了惊慌,无助得像个不慎
掉落凡间的精灵,鼻子小巧却又坚挺,一张樱桃似的小嘴儿此刻正努力地张到最大,以摄取急需的空气。白色的中式睡袍由于刚才翻滚的关系,前襟已被大大的扯开,露出了单薄的x_io_ng膛,一颗粉红色的樱桃随着x_io_ng口的剧烈起伏而若隐若现。
“一面风情深有韵”、“态浓意远淑且真”‘现在这副情景,活脱脱是一位倾人城国的古典美人从诗词歌赋里面走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又会这样?他不是已经好了吗?已经有三年多没有再做这个噩梦了,为什么今天又会突然伸手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起身往浴室走去。勉强旋开了水龙头,纤细的美人儿就跌坐进浴缸里,再也不起身了。这场噩梦耗掉了他所有的力气,现在的他脆弱得像一个透明的气泡,任何一个轻轻的碰触都会让他支离破碎。
冰冷的水浸过纤弱的身体,让他恢复了些许气力。直到身体已被冰得麻木没有知觉,他才慢慢地站起来,连身子都没有拭干,随意披上了一件晨缕,走向卧房里那扇落地窗。推开窗子,午夜的寒风迎面扑来。现在虽说是七月份,但是在瑞士的苏黎世,白天的气温最高只有14度,到了夜晚就更低了。麻木的身子已经感觉不到寒意的侵袭,但是心却在无边的暗夜里颤抖:“上帝啊,为什么?为什么我是冷若玥?为什么我是这样的命运?这是你的一个玩笑吗?像我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好痛苦!真的好痛苦!我这样的人生究竟还有什么意义?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是个尽头呢?”
没错!这位忧郁的绝色美人,不!正确的来说,是一个少年,正是我们多苦多难的小若玥--冷家的第五位“千金”、黑家大少爷的“童养媳”!
当年,被冷富财和高霖送来瑞士治病的小若玥,现在已经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了。可是对外,他的身份是女孩儿。当年在圣佛兰兹医学疗养院治病的时候,由于黑老太爷的紧迫盯人,致使原本计划要让若玥诈死的“金蝉脱壳”并没成功。近一年半的治疗,终于让小若玥开始清醒,也逐渐认得出爸妈来,可是由于那刺青对一个七岁的小孩儿的伤害委实太过巨大,所以若玥的身体从那时开始就没再好起来过。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健康宝宝成了名副其实的药罐子。
也正因为若玥这种身体状况,使得他可以名正言顺地留在瑞士,继续治疗--毕竟黑家可不希望有一个病西施来做将来的当家主母。这一呆,就是十年!虽说现在他的身体已经有些好转,但是长期的低血压、低血糖始终如影随行,十七岁却只有一百七十二公分,在女生中倒还算中等,但是和男生比较的话,只有叹气的份了。而且若玥体态纤细,就是东方女孩儿中也没有几个似他这样的纤腰美腿,更何况是长得人高马大的欧洲少女。所以,尽管早已跳级念到苏黎世大学法学系一年级,但是在同学们眼中,“她”只是个发肓不良的东方丑小鸭罢了。
渐渐地,东方泛起了鱼肚白,早上的第一缕阳光照上了白雪皑皑的阿尔卑斯山,把它雄健的巍峨映在了碧波荡漾的苏黎世湖上,也照向了那个倚靠窗棂,失神远望的人儿。
叹了口气,要去上课了。转身打开衣橱,开始着装。半个小时后,一个头上挽着老处女发髻,身穿一套黑灰色过时套装,脚上是一双五十岁阿婆都不屑再看一眼的老式平跟黑皮鞋的人出现在这间公寓里。匆匆喝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