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阳羽抬头看他。阳光把印晖伟岸的身躯照得仿佛一尊金甲天神,在这苍茫北漠上纵横驰骋,所向无敌。秦阳羽心中忽然有gu热血惺惺相惜地激*起来,伸手握住他的手,借势起身:“你也一样。”
他们都_gan觉对方的掌心灼烫,有一种战火硝烟的味道,但在那些经年的慷慨悲壮之中,又涌动着永不消逝的襟情。
岂曰无_yi,与子同袍。修我戈矛,与子偕行!
“此役之后,宛郁实力大损,边关估计会消停三五年,估计要不了几天,我就会接到陛下命京军班师回朝的谕令。”秦阳羽翻身上马。
印晖颔首道:“京畿守备不宜空虚太久,震山关有十万边军驻守足矣,我还是继续藩守雾州,直至——”
他忽然喑声不语。
直至皇上特许他回京?先帝曾下旨,免他年节回京谒见,说是体恤他长途奔波的辛苦,实际上所有人都知道,是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免得像前朝那样再出什
么同室*戈的变乱。即使是先帝驾崩,他也是在一个月后才接到正式昭告,匆匆赶到京师时,新皇即位已稳,帝陵业已封闭,竟是连扶丧的机会也不给他!
印晖有时会难以自抑地想B问九泉下的父皇:是不是只有印暄才是你的亲生儿子!
他知道父皇不肯给他的,他不能去争;他也知道印暄勤政睿略、善于用人,是个难得的明主,即使登基的是他,也不一定能做得比这个D_D好。
可是**纵认命,意难平!
“直至老死病榻,或马革裹尸。”他漠然望向远方山脉,“我另可选择后者。”
秦阳羽并未听出他更多的言下之意,赞同道:“你说得对,武将的荣耀是战死沙场,而非老死病榻。”
“倘若,”印晖迟疑了一下,仍是问道,“倘若天日易换,你还愿为新君谋事于朝堂、征战于疆场么?”
秦阳羽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随口答:“皇上比我还年少一岁,正值春秋鼎盛,这话也说得太早了。可倘若**我能活到哪位皇子即位的那日,策马sh_e箭犹有余力,自然会效忠新君。”
印晖沉默了,片刻后笑了笑,“你说得对。”他一指前方隐约可见的关隘城墙:“前方将入雾州地界,皇上此时应当还在怀朔,你我同去见驾?”
秦阳羽道:“这次我未奉诏令便率大军前来,怕是落在朝中有心人zhui里,护驾还是‘勤王’说不清楚,为了避嫌,我还是直接回震州。”他笑着自嘲:“反正皇上也知道我是个刺头,懒得同我计较。”
“那我们只得就此分手。”印晖目视他,郑重抱拳,“万千保重。”
秦阳羽也回了个武者之礼:“保重!从今往后,秦阳的后背愿意交予将军。”
这是一名战士能给予同伴的最大信任,印晖动容道:“若还有并肩作战的一日,某也愿将后背托付!”
两人互相凝望片刻,相视一笑,十分干脆地T转马头,率军朝不同方向奔驰而去。
雾州,怀朔军镇。
印云墨一口气睡了个天昏地暗,自然转醒后,更觉饥肠辘辘。下人早已备好膳食,以供随时取用。他埋头大吃了一顿北地风味,不小心吃得有些撑,瘫在圈椅上喝消食茶,回想北巡这一路走来真是一波三折,如今琐事已毕、余生美好,终于可以回京师去赏阳春的烟柳桃花了。
“摇光A。”他喝着消食茶,哼唧道,“你去把这具凡人r身洗练了,回一趟临央洞天吧。把我那些灵器啦,符箓啦,还有珍藏的仙果醇酿、三界佳肴都打包在乾坤壶里带下来。”
左景年道:“r身neng胎换骨不难,走一趟也容易,只是主上,那些吃的喝的蕴含仙灵之气,你如今凡人身躯能承受得了吗?”
印云墨微怔,叹气:“我忘了。得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口福了,可惜。但取些灵器符箓,自保防身还是要的,省得像上次那样被巨鹰傀儡拎上天去,险些摔死。”
“如今有我护卫在侧,定能护得主上周全。”
“万一我有事派你去做呢?怕你两端顾不过来
,还是弄点法宝在身上比较安心。”
左景年认为他考虑得有道理,若是再遇到天锋偷袭之类危急关头,主上多些法宝傍身,总归多重保障。于是点头道:“那我就闭关两日,再回一趟洞天,顶多三日就能回来。我不在身边时,请主上万事小心。”
印云墨笑道:“我估mo着,暄儿会命秦阳羽班师,顺道护送我们回京,毕竟是应急抽T的京军,不宜久驻边塞。有十几万兵马护卫着,你还担心什么。”
左景年也觉得自己谨慎过头。做了主上的防身武器千百年,这一gu子侍卫气是怎么也改不掉了,便有些赧然地拱手:“那我先行告退,速去速回。”
印云墨挥手直笑:“去吧去吧,回来再把你栓我kuyao带上。”
左景年大窘,旋身化作白光,越窗飞去。
印暄步入院中,正巧见白光一闪,投向远方山野,进了门问印云墨:“你那摇光鞭飞走了?”
“我让他回仙界去取些旧物。”印云墨放下消食茶,在屋nei踱来踱去。
印暄笑道:“吃撑了吧?我陪你出去走走。”说着取_yi架上一件狐裘大氅为他披上,又将领缨端端正正地系好,牵起手走出_F_门。
眼下圣驾驻跸之处是肃王的府邸,虽说比不过京师其他王府奢侈华贵,却明朗整肃,武风十足。前院是校场与练武场,后园有一片幽静竹林,积雪坠着青翠竹叶,袍袖拂过,银絮簌簌地洒落,也别有一番况味。
皇帝要单独与皇叔散步密聊,不许旁人随侍,一干紫_yi卫便守在园外候着。
竹林小径上,一时间只有两人轻柔的脚步声。
印暄握住印云墨的手,将两人十指交叉嵌He,慢悠悠地走着,一言不发,似乎不想打破此刻静谧而温馨的气氛。
印云墨觉得北地风冷,即使披着大氅也抵不过寒气袭人,但印暄的手却十分干燥暖和,令他握得很是舒_fu,一时半会儿也不愿放开。
两人默默地并肩而行,直到叶尖落雪冷不丁地掉进_yi领,印云墨嘶地惊叫了一声:“好冰!”
印暄见他冻得直*脖子,忍俊不禁地帮忙去掏,哪里还能掏出雪块来,mo了一手冰凉的水渍。他扯着自己的_yi袖,伸进对方后领里去擦,笑着说:“知道你畏寒,连雪水都来欺负你,柿子挑软的捏。”
印云墨任由他手臂环着自己的肩膀,咫尺间鼻息相闻,嗅到印暄_yi袍间幽幽浮动的上品龙涎香的气味,竟莫名地有些脸热。
他想起印暄曾不止一次对他说过的那些话,“小六叔,我喜欢你”,“小六叔,我是真心想待你好”,“你须寸步不离地跟在朕身边”,“我不想你以身涉险”**心底忽然生出了一丝从未有过的念头:就这么在暄儿身边待上三五十年,待上一个凡人短暂的、毕生的时间,似乎也不错**
“你在想什么?”印暄擦干了他后颈水迹,却不放手,就这么顺势圈着搂着,下颌在他耳朵尖上轻轻磨蹭。
印云墨在酥痒难耐中,微微向后瑟*了一下。
印暄步步紧B,贴上他的x_io_ng膛,“你心跳得好快**你在想我?还是在想你的鞭、你的剑,或者你前世的那些旧相好?”
印云墨shenshenxi着气,_gan到一种六七分醉意时的绵软与眩晕,“没有什么旧相好,我在想**暄儿。”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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