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效死不必,朕还指望你活过百岁,再为国家征战一甲子呢。”印暄拍了拍他的肩膀,“此番歼灭宛郁j兵万余,诛杀大将乌鲁诺,叫敌国伤筋动骨,但还算不得重创。今后战况势必更加激烈,你身负守边重任,当励兵秣马、不可松懈。”
“微臣谨遵圣谕!”
印暄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但梦中的他又似乎不是自己。
他在飘渺云海中翱翔,北冥鲲鹏在爪下颤抖,极天之上能割裂人身躯的罡风在眉梢轻轻挠痒。一个摆尾,便是九万九千里,五湖四海转瞬即至;心念闪过,刹那间破碎虚空,人间、仙界、佛国三十三天任他遨游。
时光对他已几乎失去意义,人世间千万年沧海桑田,于他不过视瞑一瞬。法术也不记得多久没有使用,他拥有强悍如远古魔神的r身,俨然已成力量的最高主宰。
他万寿无疆,从心所y_u,有一种天地初开时冥冥茫茫的逍遥。
直到某个时刻,一个声音破开这冥茫,传递到他耳边:“等一下,前面那条金龙——”
神君、龙神、尊神、龙皇、万龙之主**他拥有许多敬称,也接受过无数膜拜,却从没有任何一个生灵,像这样看破虚华、直击本质地叫他:“那条金龙”。
因这一点与众不同,他放慢了速度。
“可否打个商量?我需要三_geng龙须、一小截龙角和十一片龙鳞,海域之中群龙虽多,却都不He我心意,即便是四海龙王,也只勉强堪用。我一见你,才发现原来最称意的在这里,那些小龙们我就不去叨扰了,就找你借可好?换也行,你可有什么需要的天材地宝、灵符仙器?我去取来与你交换。”那声音追在他身后道。
他先是怔然,而后悬怒,同时_gan到匪夷所思:龙角如骨、龙鳞如皮、龙须如发,居然有人要他断骨拆皮割发,还说得如此轻描淡写、堂而皇之?
对方能御风而行,当是修道之辈,莫非是活得不耐烦了,想自投他口腹,神魂俱灭?
“金龙,你意下如何?”
我意下想生吞了你!他转动庞大的龙首,望向后方——
龙息撼雷,神威如嶽,只一个勃然转头,便已引发地动天摇!
地动天摇,一声轰然巨响!
被惊醒的紫_yi卫连外_yi也来不及披,纷纷从寝室里冲出来,赫然见皇帝所居住整栋轩_F_全部倒塌,彻底成为一片残垣废墟,烟尘漫天飞舞。
“皇上!”“快救驾!”一大群紫_yi卫惊叫着冲进废墟,在砖瓦椽木间焦急翻找,只扒拉出
几名檐下轮值的宿卫,却不见皇帝的身影**
“慌什么!朕在这里。”印暄道。
亲卫们闻声回头,见皇帝一身明黄中_yi,负手立在院子一角,脸色漠然。
“皇上龙体可无碍?”花霖脸色苍白、_yi冠不整地上前行礼。
“无碍。在_F_倒屋塌之前朕便已经出来了。”
一名机灵的校尉当即跑去取披风,y_u为只着薄衫的皇帝披上。印暄却拂了拂手指,示意不用。
“这_F_屋崭新,看着坚固,也不知怎么就塌了,险些伤了龙体,臣等救驾不及,罪该万死!”花霖带头谢罪,身后宿卫黑压压跪成一片。
印暄淡淡道:“一场意外,怪不得尔等,明日再换个住处便是。”
“微臣即刻去安排新居——”
“三更半夜,不必闹得人心惶惶,朕就在皇叔_F_中将就一宿。你们也各自回屋,明日天亮再说。”
花霖还想劝,皇帝却转身走了。他急忙跟上,望着皇帝挺拔的背影,_yi衫单薄却毫无瑟*之意,心中有些纳闷:北地严寒,滴水成冰,连我们这些长年习武的都冻得够呛,皇上nei功只是平平,此时为何竟不怕冷?
印暄走到印云墨住处的_F_门前,又扬声道:“都去吧,朕不用人伺候!”
花霖知道皇帝是不耐烦了,忙挥挥手,领着一干宿卫退下。
印暄推门而入,走到nei室,见印云墨高床软枕,睡得真酣,方才地震似的那么大动静,竟没能将他吵醒。
他坐在床沿,凝视印云墨沉静的睡颜,zhui角扯出一点笑意:“小六叔,你还真是不知愁苦、逍遥自在。”他轻手轻脚地将印云墨往nei挪了挪,挨着身侧躺下来。
印云墨一贯畏冷,把厚棉被裹得像团大茧子。印暄安静地躺了一会儿,拉开他的被子钻Jin_qu。
印云墨在睡梦中以为有人要抢他被子,哼哼唧唧地伸手去卷,却忽然_gan觉被中有个大暖炉,立刻手脚并用巴上去,满足地叹了口气。
印暄任由他紧抱,魂不守舍地想着什么,片刻后也叹了口气:“小六叔,朕有点不大好。”
“不大好**”印云墨重复道,含含糊糊像在梦呓。
“这几日朕总是在做梦,梦到自己变成了一条龙。”
“一条龙**”
“是一条五爪金龙,法力高强,庞大无比。”
“大无比**”
印暄失笑,在印云墨光洁的前额上用力亲了一口:“小六叔,你连说梦话都不着T!”
“不着T**”
“算了,朕还是一口气说完吧。那梦又不全像梦,_gan觉太清晰,一如庄子不知自己是庄周还是蝴蝶,朕也不知自己是皇帝还是金龙了。每次当朕醒来,总觉得body又发生了什么变化,像一gu潜藏已久的巨力不停蠢蠢y_u动。这让朕想起在昶州,你从城楼上掉下来的时候,朕_gan觉到的眉心那gu喷薄y_u出的威能。这威能太过磅礴,令朕产生了灭顶的**恐慌。朕怀疑这不是凡人身躯所能承受的,倘若有一日,这
gu威能失控,朕不知自己会变成什么模样**小六叔,朕知你颇有些神神叨叨的本事,你能帮朕解开迷惑吗?”
印云墨霍然睁开双眼,险些把印暄吓一跳。没过几息,他又继续闭上,手脚继续盘缠着人形暖炉,zhui里咕哝道:“睡觉**”
印暄无奈地笑了笑,在他唇边又轻吻了一下,“好吧,睡觉。”
“你从未幻化为人形?”
“我生而为龙,一须一鳞无不蕴含先天灵气,大小自如,可上天入地,为何要化作人形?”他摆动着威风凛凛的身躯,傲然道。
“你看那些草木走兽,灵智初开修炼小成后,首要的就是化成人形,为何?人为万灵之首嘛,血脉经络暗He天地五行、yin阳循环;以人身为炉鼎养生,最容易_gan触大道。且人世间万象森罗、圣贤辈出,混迹在红尘,寻找隐含其中的道之真义,于妖类也是一种重要修行。”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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