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我告别松泽,与公司的新进员工一起搭上了开往京都的新干线。
培训地点在京大附近,课程排得满满当当,一周只休一天,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大学入试考前的作息。忙碌到泡澡都会睡着的日子里,其实_geng本没有条件去谈奢侈的想念,奈何不争气的我,在偶尔接到松泽电话的时候,依然会不管不顾地聊到凌晨。
京都的气氛与东京截然不同,就算是繁华的景点附近,shen夜时分也颇为冷清。白日里的游客熙攘*然无存,好像河水流过卵石滩一般,不曾留下痕迹。
新公司为我们租住的酒店位于极其偏僻的地段,在松泽打电话来的夜晚,我常常独坐在院落与人行道之间的台阶上,于寂静中,听见四百公里外的人声喧沸。
松泽大概又在跟踪唐崎了,讲话有一茬没一茬的。我想象着他漫步在池袋熙攘的街头,D着耳机,双手ca袋,微微笑着的样子。
“好想见你。”
以为是自己终于掩饰不住、意外吐露的句子,实际上乃是来自无线电波另一端。挂掉电话之前听到了松泽这样的抱怨,我在寒风里坐了很久,冒昧的念头却一点没有被吹蔫,如同野火一样借着风势迅速蔓延着。
在那野火的怂恿下,我做出了堪称莽撞的行为。
直到peach跳出了购票成功的提示,我也没能理清下单时的思绪。总而言之,我以松泽的名义、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购买了一张东京飞大阪的早班机票。并且,没有勾选退改签保险。
A,这就是恋爱脑吧。
未曾跟松泽商量时间行程就贸然做出这种事,我实在不好意思主动跟松泽联络;与此同时,松泽那边也像是心有灵犀似的,连续四天没有打电话过来。我以为松泽默认拒绝了,一边心疼着机票钱,一边谋划着如何打发没有松泽的周休日。
然后,在休息日那天的清晨,尚未起床的我趴在纸质地图上研究京都历史时,接到了来自松泽的联络。
“机票,是你订的吗?”
松泽单刀直入地切入了正题。我很没底气地应了一声,试图再稍微解释几句,松泽却明显意不在此,径直问出了下一句:“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明知故问的家伙。
被松泽这样挑明了提问,我反而有点害羞,避重就轻地嘟囔道:“不想你xi烟A。”
松泽那边沉默了片刻,以微妙的语气指责道:“**真任xi_ng。”
**名为松泽润一的男人,为什么会有立场指责别人任xi_ngA**
话说回来,我也已经成为了跟松泽一样任xi_ng的家伙了。意料之外,然而又有种难以言喻的满足。
“来接我吧。”
松泽留下这样一句请求后便利落挂断了电话。我茫然地握着手机,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开始查询前往关西机场的路线。刚刚电话里的松泽似乎怪怪的,直截了当的作风跟平时完全不一样,听起来很是匆忙。
是现在有什么事情走不开吗**渐渐滋生出了这样的忧虑,连带着即将见到松泽的欢喜,我怀着这样复杂的情绪,迎接了飞抵大阪的松泽。
松泽没有行李——实际上,他连外tao都没有。明明还是冬天,松泽却只穿着轻薄的衬衫。大阪比东京纬度的确低不少,却尚未没有暖和到身着衬衫便能御寒。不仅如此,松泽的模样也颇为吓人,连胡子都没刮,憔悴得好像核冬天饿醒的xi血鬼。
“**怎么回事?”
关怀的话语neng口而出,解下大_yi披给松泽的动作也自然得好像本能。我握住松泽的手掌,直到温度恢复正常才克制地放开。
松泽保持沉默任我摆弄着,等到我松手领着他往出发层走时才开始答话:“没办法,来得很急。今天早晨才看到机票的事情,怕错过飞机,匆匆忙忙就出发了。”
什么事情会匆忙到这种地步A**我这样想着,还未曾问出口,松泽便如同听到了我的腹诽一般给出了答案:“唐崎死掉了。”
“死在了自己家里,”松泽贴着我站在扶梯上,就这样光明正大地讨论着他人死亡的必然xi_ng,“整整四天都没有动静,我想或许是死掉了也说不定。昨夜去了唐崎家,在后窗闻到了奇怪的味道。”
是尸臭。
松泽没有做多余的事,只是把唯一透露出唐崎死亡事实的后窗关上了,然后去那家通宵营业的家庭咖啡馆待了yi_ye。
“回到家才收到peach的邮件,打电话的时候,离航班起飞只剩3小时了。一路上拼命往机场赶,风_yi都落在了地铁,在机上的时候,全程裹着毛毯打哆嗦,”松泽说到这里,仿佛觉得饥寒交迫的旅程极其有趣似的低声地笑了起来,“见到青弦君之后才_gan觉活过来了。活着的人,真是暖和。”
“胡说些什么A!”
这句话不祥的意味太浓重,我下意识训斥了一句。
不知这斥责哪里出了错,竟逗出了松泽的大笑。那个笑容快活又真实,仿佛一直上帝视角俯瞰众生的灵魂终于融
入了body,疏离的情绪尽数被替换成切身的喜怒。我被那样的笑容迷惑,直到店员一脸尴尬地过来询问才想起正事,赶紧把松泽推进了试_yi间。
在暖气与_yi物的双重协助下,松泽惨白的面色总算是恢复正常。我选购的便宜风_yi似乎很对松泽的胃口,他饶有兴致地对镜观察自己,半晌,发出了满足的叹息。
**有那么喜欢吗**
我打量着镜前的松泽。高挑英俊的男人穿什么都好看,可惜这件风_yi肩膀附近的剪裁不是很贴身,没能体现出松泽漂亮的肩部线条。然而,看看这一万日元不到的价签,再对比一下松泽平时穿的那些时尚品牌六位数以上的价格——这件风_yi如果有声带,或许此刻已经在喊冤了。
“提前的lover节礼物吗?”
松泽说着,视线落在了_fu装店门口的海报上。我循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看到了商家提前摆好的lover节爱心看板,顿时哑口无言。松泽的恶趣味在此刻展露无遗。这恶劣又任xi_ng的家伙忽然凑到我耳边,借着角度的遮掩,以*尖tian过了我的耳垂:“非常_gan谢**我很喜欢。”
我被他大庭广众之下的亲昵动作激得耳_geng通红、浑身都要冒热气,半晌,才从牙_geng里挤出来一句回答:“不,这种程度的礼物,就不用夸奖了**”
“那就再送我一趟宫津之旅吧。”
松泽似乎料定了我已经震惊于他的作为没办法回话,趁火打劫地做出了如上要求。
他步伐坦然地向机场外走去,忘记剪掉的吊牌从后颈露出,在挺拔的肩背上晃*着。本该是尴尬的场景,却有种离谱的潇洒帅气。我匆忙追上了松泽,在他回头冲我洒然一笑的瞬间,彻底放弃了抗议。
事情就这样决定了。
前往换乘站福知山的jr上,松泽靠在我肩头睡得人事不知,也不知道他为了确认唐崎的事情熬了多久。
下午时分的jr与拥挤疲惫的午夜电车截然不同,公务人士拿着笔记本敲打,年长的优雅nvxi_ng整理着自己的坤包,携带超大登山包的旅人将相机镜头对准了火车车窗。这日常的景象让我shen刻意识到两个成年男xi_ng如此依偎着的异常有多刺眼,甚至在无人注视的时刻也_gan到如芒在背。
倘使这就是守护宝物的代价,那么,邪恶的巨龙将为此锻炼出钢筋铁骨。
松泽一直睡到宫津才恢复清醒——不,或许尚未清醒也说不定。他连续眨了好几次眼,盯着我递到他面前的手机导航输入页面,茫然地问道:“**什么?”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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