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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朔十七年,秋。

对于建墨城来说,这个秋天未免过于炎热了,集市上的糖水摊和凉茶铺子便显得格外热闹,来来往往的客人络绎不绝。

然而东市里的一处j致茶楼却空**的不见人影,不过是傍晚时分就紧紧关了镂花木门,并不上锁,任凭热闹的人声从隔壁大街上传来。

事实上也并不是完全看不见人,二楼的窗撑子底下伏着两个小儿,正在窃窃低语。

“你不是说来这有新鲜看吗,怎么只有个说书的老头?”头发稀黄的小孩先问道。

“你就听着吧,这老头说的东西,包准你没听过。”年纪大些的同伴得意洋洋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黄毛小孩擦了擦鼻涕:“这里都没人来听,怎么会是好故事。”

“看见左边那屏风没有,后面有人呢,每次那个人都包了整个茶楼让那老头给他说书听,肯定是个厉害人物。”为了使自己的话更加可信,小孩又指了指楼下,“你看那边围着茶楼的,全是他的人。”

黄毛低头一看,果然黑压压站着一群人悄无声息地守在茶楼外,吓得一吐*头:“听什么故事,要费这么大的劲。”

茶楼上正中坐着的说书老人刚喝了一口茶,把那醒木一拍:“且说这二十万大军浩浩**杀到了北凉王帐,却不料那北凉人狡猾,早在道路两旁设了层层埋伏,就在两军相遇的一刹那,突然漫天飞沙,那是伸手不见五指**”

黄毛听到这,嘀咕道:“不就是跟北凉打仗么,我听我爹说过,那时候我还没出生呢**”

“嘘**”同伴不耐烦地竖起食指,示意他闭zhui。

屋nei说书人的声音十分清亮:“**只见千军万马之中,一人一骑冲出阵前,直取北凉主帅,那人英姿飒飒,身手好生了得,正是大将军百里霂!”

屏风后忽然传来拍掌之声,还有低低的一个字:“好!”

说书人忙弯yao垂首,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屏风后又道:“今日就说到这吧

,后面的故事我下次再来听。”

窗外的黄毛小儿_geng本没听见那两人的对话,愣愣地只管道:“打下北凉的大将军不是姓尹吗,百里霂又是哪个?我明个问先生去。”

话音未落,zhui巴就被同伴捂得结结实实,伴着压低了的声音:“今天听到的事你可千万不能对别人说。”他想了想,解释道,“我爹说那个将军当年很厉害,以前每个茶楼都有说书的讲他北伐西征,可是后来他被ji_an臣害死了。而且那些ji_an人还派了很多人在集市里抓人,不论是谁只要敢提起那个将军的名字,都要割*头,所以就没人敢再说他的故事了。”

正说到这,木板咯吱了几声,屏风被移了开去,屏风后有好些端茶打扇的婢nv仆从,而正慢慢站起身的应该就是方才说话的人了。他肤色保养得*如上好的瓷器,眼角几道细纹却透露了年纪,神色有些许的慵懒,略挥了挥手,小厮立刻道:“照旧例赏。”然后一行人小心翼翼地围着他下楼去了。

茶楼的门刚刚打开,外面守卫的数十人立刻一齐俯身行礼:“恭请公爷上轿。”

一顶华贵的软轿早早地停在了那里,眼看天色渐暗,连睿国公府的灯笼也打好了。岳宁没有多说什么,径直走了上去,低声道:“回府吧。”

管家张晋跟着轿子一路小跑,隔着轿帘小声道:“老爷,这说书的那几段演义您都听了几十遍了,为什么还是常要来呢?”他口气中不无忧虑,“怎么说这也是朝廷禁忌的东西,您虽然不在朝了,但总归有些人爱揪贵人们的短,万一哪天**啧**再说咱们每次出门都这么大排场摆着,想不被注意也难。”

轿子里半天才回了一句:“你说得不错,下次我只一个人来吧。”

张晋一惊:“那可使不得,老爷您千金贵体,这大街上闹哄哄人来人往的,万一把您磕着碰着了,小的怎么担待得起。”

轿子里再无声息,似乎是懒得搭理他了。

转过一个街角时,一阵吵闹声陆陆续续传来,岳宁挑起轿帘问道:“老张,什么事?”

张晋立刻殷切地回道:“回老爷,没什么大事,街角酒肆老板家nv儿和他家小伙计正在骂一个醉汉呢。”

这种市井纠纷自然再稀松平常不过,岳宁兴味索然地点了点头,又摔下了轿帘。

然而轿子路过那街角时,少nv清脆的声音还是传了过来:“你这人,怎么老来赊我家的酒,又不给酒钱。我们今天都打烊了,你还进来抢酒喝!”

“小姐,不要跟这疯子废话了,我看他就是个无赖,看我把他赶出去。”

几声推搡之后,少nv又叫了起来:“阿祥,你不要打了!”

岳宁从被风吹开的纱帘缝隙里看见那个小酒肆的情景,一个蓬头垢面的人正坐在酒肆门槛上抱着坛子大口饮酒,丝毫不在意背后那个踢他的小伙计。那伙计也是急了,拿起门闩就向那人脊背上打去,一旁的少nv似乎不知道怎么阻拦,正急得满脸通红。

张晋看那门闩跟擀面杖差不多粗细,被打的那个居然始终闷声不吭,看样子神智就不清醒,忙打了个手势,示意轿夫赶紧抬着软轿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谁知轿nei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停下!”

张晋一惊,还没上前去,就见岳宁疯了一样跑了出来。

“哎,老爷**”

岳宁挥手挡开管家的阻拦,两步冲到那高大的醉汉面前,喘了口气才怔怔地问:“你**你是百里霂吗?”

听见这三个字时,张晋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张大了zhui巴看着那浑身脏污的男人,心想老爷这可不是疯了吧,疯了也就罢了,只是这人可千万别是那个通缉重犯A!

醉汉像是没看见这一身重锦的华_yi公爵,乱发下的眼睛微闭着,仰头只顾喝酒。

岳宁看了他片刻,眼眶渐渐红了,颤声道:“百里霂**”

醉汉终于放下了那空空的酒坛子,睁开眼睛看向他,打了个酒嗝

,声音含混地道:“岳宁。”

岳宁怕他跑了似的,伸手牢牢抓住他的袖子,哽咽出声:“真的是你。”

他们身后的酒肆伙计傻呆呆地抱着门闩,愣了半天才鼓足勇气小声道:“这位爷你认识他吗,他欠我们铺子三百文酒钱呢**”

岳宁听了这话,一转身拭去脸上泪水,冷声向张晋道:“老张,拿十两银子给他们。”

他家小姐忙道:“不用那么多,只有三百文而已。”

岳宁眼睛虽然还红红的,但脸上已换了平日的倨傲神气,向那少nv冷笑了一声:“酒钱自然不会多给你,那十两银子不过是给你家伙计请大夫的诊金罢了。”

少nv十分困惑:“什么请大夫**”

“来人!”岳宁对着身后那帮孔武有力的家丁微一挥手,“把那小子拖出来,给我打。”

“什么?”少nv和伙计惧是一惊,立刻就*进了店铺里,家丁们却早已得了令,大步冲进了这家小小的酒肆,把他们团团围了起来。

岳宁伸手拿过小伙计怀中的门闩,敲了敲他的肩膀,咬牙道:“你知道这是谁么,居然敢拿门闩打他!”他恨恨地笑了一声,“我现在脾气不如当年了,用不着打死你,打断两条tui便罢了。”

他这一说,那帮家丁立刻上前就要动手,而一直沉默着的那个半醉的男人却忽然在岳宁后脑勺上一拍:“别闹了。”

这句似曾相识的话让岳宁忍不住抽了抽鼻子,在家丁的拳头快揍上伙计鼻尖的时候喝了一声:“算了。”

张晋适时地蹭过去低声道:“老爷,我们该回府了吧。”

岳宁看了他一眼,转向百里霂:“你**跟我一起回去好不好?”

百里霂似乎仍在醉中,轻轻动了动zhui唇:“好。”

直到回了睿国公府,岳宁还有些如梦似幻的恍惚_gan,轮番来了下人替他更_yi洗手,他都是一副怔怔的模样,不知在出什么神。张晋一直挨在门边,到哺时终于按捺不住,进来请了个安,搓着手道:“老爷,这位**这位百里大人您准备如何安置A?”

岳宁猛地回过神:“百里霂他又走了吗?”

“不不不,”张晋被他吓了一跳,连连摆手,“刚着了几个小厮给他沐浴打理呢,看他一身邋遢,好像过得并不如意**”

他越说越小声,一面抬头去窥视自家老爷的神色。

岳宁咬着下唇,又蹙起了眉头:“是A,不知他这些年受了多少苦,”他长吁短叹了一会,又吩咐道,“把我卧_F_西侧的那几间屋子收拾收拾给他住,一应用具都跟我一样,有半点差池你就自己回家养老去吧。”

“是是是,”张晋又是一叠声应着,他牙疼般地抽着冷气,低声道,“老爷,这位大人朝中通缉好些年了,犯的又是谋逆大罪**哎老爷你别生气,我我我知道这是被冤枉的,不过,这万一被人发现他藏在我们国公府,那可全都要受牵连的呀。”

岳宁僵着脸看他:“我家中若是出了卖主求荣的下人,也是你T教出来的。我全府若是被株连,你也跑不掉。有这功夫跟我废话,倒不如把今天那些人的zhui堵严实,你当了十多年的管家,这点事总不会办不好吧。”

“小的知道了!小的这就去办!”张晋连连点头,转身就要走。

“等等,”岳宁叫住

了他,“澜儿回来了吗?”

“回老爷,少爷说他请了新登科的才子们喝酒,要晚些回来。”

岳宁嗤了一声:“等他回来之后若是问起百里霂的事,让他直接来找我,”他顿了顿,又道,“百里霂现在在哪儿?”

“暂时安置在老国公卧_F_后面的厢_F_里,我一会就去请那位大人移驾。”张晋小心翼翼地道。

岳宁却一摆手,起身整了整_yi襟:“我去看看他。”

旧宅院的夜晚显得有些冷清,岳宁摒去了左右的侍nv仆人,独自走进了那间亮着烛光的厢_F_,两人同时抬眼,各自微微点头,当年那千丝万缕的纠缠已丝毫不见踪影。

岳宁站在门边,借着明亮的灯火细细打量起这位故人来。洗去了尘埃的男人露出熟悉的眉眼,却再也没有了当年的锐气,原本乌黑的两鬓竟覆了一层白霜。这突兀的白色刺得岳宁心头一阵酸涩,只觉得满zhui都是苦味,过了片刻,勉强笑了一声:“你在这还习惯吗?”

百里霂看起来比先前要清醒了一点,眼神却依旧有些滞涩,答非所问:“你家有酒么?”

岳宁愣了愣:“你还没喝够?我看你刚刚**喝了有一坛子。”

百里霂揉了揉眉心:“喝醉了就不会做梦,睡得舒_fu一些。”

“你怎么**”岳宁一点也不敢相信,这个曾经叱咤战场的男人竟然连梦也不敢做了,他轻声叹了口气,在百里霂对面坐下,“你当初去哪了,我找你好些年,一点消息也没有。”

“我和紫淮住在蓟州边界的shen山里,那里人迹罕至,易于藏身。这些年想必朝中也派出过不少人来打探我的下落,可是哪有那么容易找到。”百里霂无力地笑了笑,垂下眼睑。

“你是如何逃到那里的?”岳宁忍不住继续问道,“皇帝不是派了一队人马去抓你吗?”

“押解队伍统领于奚是我的旧部,”百里霂出神地看着桌上的烛火,“他们起先什么都没说,谁知突然在半路上以死相B,让我不要返回建墨送死。我那时站着的地方似乎两头都是绝路,无论如何都会有人因为我而死,而那里又临近蓟州**”

“蓟州?”

“我去了曲舜的家乡,他的儿子已经三岁了,长得跟他十分相像**我忽然很想替曲舜看着他的孩子好好长大,”百里霂喃喃说着,“后来我答应了于奚,带着紫淮远远离开了。”

岳宁不知道他这轻描淡写的两句话其实是经过了多少挣扎,低叹了一口气正要说话,目光却不小心瞟到了男人搭在桌沿的双手,那显而易见的严重皲裂使得岳宁连声音都抖了:“你这些年究竟怎么过的?”

“在山里打柴,勉强度日。”百里霂笑了笑,看向自己的手,“很吓人么?”

岳宁怔怔地摇了摇头:“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他问完这句,又自言自语,“建墨这么危险,你不来也是对的。”

百里霂沉默了片刻,没有说话。

岳宁却又想起什么似的,突然抬起头:“对了,紫淮先生呢,他和你一起来了么?”

“紫淮他**过世了。”百里霂低声说道。

“什么!”岳宁一惊,茫然地望着男人的脸,“他怎么会**”

“他body一直不好,这些年日子过得艰难,没法让他好好T理,今年开春的时候他就**”百里霂突然住了口,缓缓站起身看着漆黑的窗外,没有再说话。

骤然听了这些事,岳宁觉得头脑中混乱极了,也不知该安we_i他,还是说些别的什么。

“你过得如何呢,”百里霂低低问道,“老国公何时薨殁的?”

“就在**朝中下诏抓你的那两个月,”岳宁咬着下唇,“父亲去世的时候,才告诉我当初我妹妹并不是患病而死,而是_fu毒自尽。”

这话听得百里霂也皱了眉:“太后为何要_fu毒?”

“她身居高位,父亲又是当朝两国公之一,满朝门生,小皇帝心思缜密

,必然会提防外戚弄权。我妹妹或许比别人更了解这个皇帝,在皇帝准备动手之前就察觉到了什么,却依然对我说皇帝十分孝顺她。她后来与皇帝有过一次长谈,告诉他愿意除去他的后顾之忧,条件是不能动睿国公府,皇帝或许是答应了,那天夜里她便_fu毒自尽。”

“后来父亲又上疏请求把我家的世袭罔替改为世袭,不久之后他老人家旧疾复发,整日卧床,在朝中的影响大不如前,才算是躲过了一劫。”岳宁说到这,眼眶渐渐红了,“父亲临终前mo着我的头说,如果天xi_ng驽钝能保住xi_ng命,那我真庆幸我的儿子是个笨蛋。”

百里霂低声道:“国公爷是个好父亲。”

“我那时才明白你们都在护着我,在伽摩的时候,你说了那么狠心的话赶我走**其实是打定主意要抗旨,怕日后获罪连累我,是不是?”岳宁苦笑了一声,“你怕连累人又有什么用,那么多人为你死都是甘愿的。”

百里霂望着他:“我知道你当时向我报信是冒了很大的危险,一直很_gan激**”

岳宁轻轻摇了摇头:“我说的不是我,”他忽然看向百里霂,“你离开了这么久,朝中的事很多都不知道了吧?”

百里霂知道他这是有事要说,便问道:“这些年朝中出过什么大事么?”

岳宁缓缓叹了口气:“先说七年前,大都护蒋嵩同尹翟将军不睦,在尹将军戍边的时候命朝中党羽联名上疏细数了尹将军几条罪状,手段跟当年弹劾你差不多。谁料这几封上疏呈上去没多久,龙颜大怒,很快把蒋嵩的几位门生关押了起来,还当着百官的面把他狠狠训斥了一顿。”

百里霂皱眉想了想:“这个蒋嵩不是跟皇家结过亲?”

“不错,他nv儿就是蒋贵妃,说起来活该是这姓蒋的倒霉,他挨了训斥后曾入宫探望过一次他nv儿,谁知自那之后,一件宫闱间的秘闻就传出了市井。”岳宁似乎并不想提这件秘闻,只是撇了撇zhui角,“这件事十个有九个都猜是蒋大人一时不忿,为了报复皇上才捅出去的,而这秘事又是皇帝的一大痛脚,当时就找了个缘由斩了蒋嵩,又废了蒋贵妃,把蒋家抄了个底朝天,流放的流放,充妓的充妓,牵连了足足两三百人。”

“什么宫闱秘事,这样了不得?”百里霂挑起眉看他。

岳宁苦笑一声:“历来宫中从不会少了秘事,你忘了先皇的事么?现在这个小皇帝自然也有些迥异于常人的嗜好,只怕比他父亲更不能为外人道了。”

百里霂便没有再多问,等着岳宁说下去。

“那时一起获罪的有个叫李明义的年轻翰林,他是蒋嵩的学生,那封弹劾尹翟的奏疏就是出自他的手笔。不过说来也很奇怪,竟有不少人愿意趟这趟浑水把他捞出来,其中就有原兵部尚书曹临,曹临那时候已经是太子太师,风头无两,几句话就把李明义官复原职。听说是因为曹临很赏识这个翰林的才华,一直想收为己用。而这位李大人也着实替曹临办了几件事,其中一件,便是T查已经告老还乡的尚书令李袁。”

这个熟悉的名字又让百里霂一愣:“那个教训过阿陵的尚书令李老头?”

“不错,蒋嵩的案子过去没多久,就有函州官员递了奏章说李袁一家横行乡里,他孙子连日打死多个平民,起因竟是为了要娶人家nv儿去做小妾被拒绝。

”岳宁说到这,满脸不屑,“正赶上那年皇上诞辰,听了这件事不免心情大坏,很快就派了人去彻查此事,派出的钦差就是那位李翰林。我原不知道李袁和曹临有过节,后来才知晓他们在扳倒你之后的两年间,党羽之间有过数次不小的争斗,所以当李袁知道钦差是曹临的人之后干脆自己悬梁了。李明义也不含糊,依旧网罗了李家密密麻麻的罪名上疏给了朝廷,偏偏还都有理有据,使得原先准备安心享福的这家人落得个满门抄斩。”

百里霂起先不在意的神色终于渐渐凝重了起来,他似乎猜到了什么,却又觉得难以置信,眼神波动了一番之后,终究没有作声。

岳宁略停了停,继续说道:“一年之后,曹临的好日子也到头了,这次却并非因为上疏而起,而先是建墨的大街小巷都流传开了曹大人是如何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的故事。这些故事说起来也不全属实,却是有声有色,加上曹临为官这些年,坏事干得确实不少,黑钱自然也贪了不少,很快就坐实了当朝第一ji_an臣之名。他底子倒是硬,只是被削去了官职关押了起来,不过没多久就死在了狱中,也不知是谁下的手。那位替他把罪名坐实的功臣**也是李明义李大人,他把曹临的受贿账目和在朝中铲除异己的证据整理了出来,一概交到了刑部法司。蒋嵩、李袁、曹临这三个人当初费尽心机给你网罗罪名的时候大概没有料到,仅仅过了三四年,他们就落得无人收尸的凄惨下场吧。”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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