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及谷城低矮的城头,可以隔着平原远远地看到极西城的影子,百里霂被阳光刺中了瞳孔,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这座城的形状还真是有些古怪,看起来像是机括里常用的齿轮形状。”
苏漓低声叹道:“可见当初筑城者是位奇才,将军戎马多年,应该知道,城角可谓城墙最坚固的地方,我们攻城从来都是要绕过城角选取薄弱处攻取。而这座城数处外凸的城角,简直就是块裹了刺的骨头,无处下口。”
“这么说来,也不愧它被称作永不陷落之城了。”百里虽然这么说着,口气里却还是有些淡淡的不以为然。
“我疑心的是,它的妙处并非只在表面,可能还有别的什么**”苏漓远远地望着那座城池,心里仔细地斟酌着。
却听城墙石阶上一连串脚步响:“启禀大将军,都城的钦使刚刚抵达城中,请大将军前去接旨。”
“钦使?”百里霂眉毛一抬,询问般看向小亲兵。
这个亲
兵像是_gan悟到他没问出的话:“这次**不是岳小公爷,是梁知秋梁大人。”
百里霂皱了皱眉,稍一点头,还没说话,就听一旁的苏漓凉飕飕地说道:“恐怕是皇上知道了你杀了他舅舅,所以派个近臣来下旨处置。”
百里霂回头一笑:“你不提,我都忘了杀萧翼的事了。”
钦使就候在城东的辎重营附近,曲舜和尹翟等人早早地赶了来,每个人面色都不太好看,毕竟前些时候一场nei讧着实不小,这道圣旨看起来也很有些凶多吉少的意味。
梁知秋见着百里霂倒十分客气,寒暄了几句便命左右拿上那道明黄缎子的圣旨,朗声念了起来:“敕安阳侯骠骑大将军百里霂:
朕闻伽摩捷报,衍纳得平,举国欢庆,此乃七庙之佑,大将军之功也。又闻贺兰郡王萧翼,跋扈妄为,j_ia_n国法而轻朕躬,阻粮草、杀军士,不啻于国之巨蠹,将军杀之,朕心甚we_i**”
听到此处,曲舜立刻瞪大眼睛看向百里霂,喜色溢于言表,其他将士也纷纷抬起头,几乎就要窃窃私语起来,梁知秋咳嗽了几声,接着念道:“将军国之肱骨,加封护国上将军,授上柱国,扩食邑五千户,赐紫金玉带**”
而百里霂直到听完,面上也并无些许惊讶之色,他平平接过圣旨,没有打开就递给了身后的亲兵。
梁知秋再次堆出笑意,向百里霂拱了拱手:“卑职该叫一声上将军了,我朝中本只有四位大将军,上将军现在只有将军一人,天下的兵权都在将军手中,还望将军不要辜负了皇上的厚爱。”他顿了顿,又压低了声音,“我知道将军还疑惑着一些事,卑职不妨给将军漏个底,萧郡王虽然是陛下亲舅父,但他实在是太过傲慢自大,又雄踞一方,皇上跟他嫌隙已久。将军这次也算是为陛下拔去心尖上一_gengr刺,待将军*平蛮夷,班师建墨之时,卑职愿为将军牵马提辔。”
百里霂笑了笑,幽幽道:“若是不能打败伽摩,梁大人要来提在下的人头么?”
原本喜气洋洋的厅nei忽然冷了下来,梁知秋僵住了脸,举起_yi袖轻咳了一声,才道:“大将军莫要同卑职说笑,当年北凉祸乱边境,蛮横了近百年,还不是一朝被将军平复。伽摩地域稀薄,远非北凉可比,如此夷狄怎会是将军的对手。”
他拨开话后,略缓了缓又笑了两声,向百里霂作一长揖:“卑职还要回京复命,先告辞了。”
百里霂抬了抬手:“既然如此,就不留梁大人了,尹翟,你带一队人护送梁大人回贺兰郡。”
“是。”尹翟立刻应道。
待钦使一行人刚走出门外,厅nei立刻炸开锅来,各营校尉纷纷上前,七zhui八*贺道:“恭喜上将军晋升加勋。”
百里霂虽然没有莫大的喜色,但也一直半扬着zhui角,一一答谢过后吩咐道:“犒赏的酒r之物分发下去,今夜让将士们痛饮一番。”说完,便转身叫过一旁武校尉低声道,“我让你勘探极西城周遭地形,进展得如何了?”
武戎俯身道:“四周地形土质山脉水源已查明一二,将军可随时垂问。”
“好,你跟我来。”他一回身从厅后走出,武戎则快步跟了上去。
正挤在人群中的百里陵有些奇怪,偏过头向苏漓道:“按说皇上没追究叔叔杀郡王的罪,还加封了这么多了不得的
头衔,是件莫大的喜事,怎么叔叔看上去还是没有多高兴。”
苏漓嗤笑一声:“你见过你叔叔多高兴的样子么?”
百里陵挠了挠头:“在建墨的时候**好像见过。”
苏漓一搭他的肩膀:“不必管他,今晚我约了曲将军喝酒,你也来。”
“A?”百里陵张大了zhui巴看向曲舜,却见曲舜正若有所思地望着百里霂背影消失的方向发呆。
这西域气候,极是难捉mo,白日炎热,夜间却寒至骨髓。百里陵从闹哄哄的大营_F_溜了出来,来到苏漓的屋子,一进门便是酒香扑鼻,只见案中放着一只红泥小炉,煨着喷香的鱼汤。站在屋nei的另一个人却不太领情的样子,他对着桌上硕大的酒坛叹了口气:“你说有事和我商议,原来是叫我来喝酒?”
苏漓夸张地打了个呵欠:“商量事情就不能喝酒了吗,”他眼角瞥见百里陵进来,立刻道,“你看少将军也来了,我们一起入座吧。”
百里陵向转过头来的曲舜讪笑了一声:“曲将军,请。”
曲舜对他一直甚是客气,点了点头,三人围桌而坐。
桌上的鱼汤还没完全煮滚,苏漓打破寂静先取了酒道:“两位尝尝,这些日子西域的酒喝腻了,还是老窖的杏花酒有滋味。”
“杏花酒?”百里陵抬头望他,他知道这次犒赏三军的大多还是兑了水的烧酒,方才出来的时候营_F_里士卒喝的都是那个,杏花酒这金贵东西即使在建墨也要好几两银子一斗,怎么苏漓在这蛮荒边陲竟弄到了一坛。
苏漓明白他话中的疑问,呵呵一笑:“钦使赏将军的,我看他没有饮酒的兴致就顺过来了,难为他们运这么远的路,*费了多可惜。”
曲舜微微皱眉:“今晚虽然不禁酒,可是杏花酒醇厚,喝醉了_geng本醒不过来,我怕耽误了军务。”
“怕什么,”苏漓和气地拍了拍百里陵的脑袋,“有什么军务让少将军替你去办。”
百里陵一怔,心中隐隐有些后悔今晚溜出来蹭这顿酒,而苏漓已举起白瓷长zhui壶,在他面前斟了满盏酒ye。
“记得芒野一战那年庆功宴上,你还*在角落里不肯饮酒,”曲舜晃着杯子,有些_gan慨似的,“怎么一转眼,变得这样嗜酒如命了。”
“那时候年轻,不知道酒的好处。”苏漓扬脖就是一杯,又笑道,“再说我也不算嗜酒,顶多算是贪杯。”
“不止这个,”曲舜也饮了一口,歪头看着他,“这些年你变了很多。”
“曲将军倒没变,”苏漓在热气氤氲中眯起双眼,“大将军也没变,可惜有些事终是变了。前尘往事如烟云,再回首,便是沧海桑田。”
百里陵对他们叙的旧事一无所知,自然也没什么兴趣,自顾自地夹了鱼头上来吃得正高兴,却见对面的曲舜放下了酒杯,别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曲将军,鱼不好吃吗?”少年打了个酒嗝,没头没脑地问道。
曲舜回过神:“不,很好**”他露出个干涩的笑容,重新看向苏漓,“这几个月,萧郡王的死总像是我心中一块半悬的大石,今日总算落了下来。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皇上竟然没有追究将军杀萧郡王的罪责。”
“你放下心了?”苏漓冷冷一笑,“我跟你想的倒不一样。”
“若今日是降旨问罪,削了将军的品职甚至召他回建墨问罪,我都会觉得安心些,”他连饮了几杯,微醺的瞳仁里泛出一抹冷意来,“可是这道加封的圣旨当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苏漓,”曲舜一怔过后,立刻急切地追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觉得,纵使皇上和萧翼有嫌隙,纵使他们舅甥并无交情,可武将手刃郡王,终究于理不He,确是犯上之罪。”苏漓用指尖敲了敲桌面,“就算皇上是爱惜将军,也该略加惩戒,以儆效尤。他这样一味褒奖百里霂,正如他刚登基那两年一味地封赏泸晏王。”
曲舜
背脊一凉,酒杯直滚落地上,突然的声响将半醉的百里陵也惊醒了,茫然地望着他们:“曲将军,苏军师,发生什么事了?”
曲舜顾不得答他,激动得连声道:“泸晏王暗自攒兵,意图谋反,大将军为国为民,出生入死,怎能混为一谈!”
“泸晏王?那个谋反的王爷和我叔叔有什么关系?”百里陵皱着眉,用力地晃了晃脑袋,方才反应过来苏漓刚刚说的话,也跳了起来,“苏军师是说皇上想对付叔叔?这不可能!我还在禁宫的时候,皇上常在众人面前夸赞叔叔忠勇,让禁宫守军都要以他为楷模。”
他刚饮过酒,情绪起伏得厉害,又道:“再说皇上他是个明君,无论是赏是罚从来都让人心_fu口_fu,怎会做这种残害忠良的事。”
“是么?”苏漓不以为然地应了一声,“那你以为,我们是为何千里迢迢来西域攻打伽摩呢?”
“自然是因为伽摩人凶残,杀害我大炎官商子民和戍边守军,皇上才派兵征讨。”百里陵立刻答道。
“哦,据说这场交锋中还失踪了一位游击将军是么?”苏漓低低冷笑,“你为何不去问问西北军中那支被伽摩人杀戮的骑兵和那位游击将军究竟下落如何了?保不准他们现在就在外面喝酒吃r呢。”
看着百里陵吃惊而睁大的眼睛,苏漓又扬了扬唇角:“少将军年纪还小,怪不得还这么天真。其实伽摩人袭击边境的事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需要这个借口出兵,”
听着他懒洋洋的T侃口气,百里陵的脸慢慢Zhang红了,不_fu气地看着他,却又说不出话来。
“怎么,不敢相信这是你心里那个光明正大,正气凛然的皇上下令做的?我倒很是欣赏他的手段。”苏漓左右瞟了一眼脸色都不太好看的两人,低头饮尽杯中的残酒,“将军也真是善解人意,特意让尹翟去送钦使,想必梁知秋也有皇上的体己话带给尹将军。”
“苏漓,”曲舜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今晚究竟是怎么了,尹翟是将军亲手提拔上来的,和我们出生入死这些年,不曾有过半点私心,怎么在你口中就变成趋炎权势,暗通朝廷的人了?”
“亲手提拔尹翟的是皇上,”苏漓冷冷道,“尹翟这人确实没有半点私心,但对皇上和将军的忠心有没有偏差,你真的清楚么。”
“我**”曲舜有些语塞,又恼怒地说道,“至少我知道,将军麾下从来是团结一心,互相猜忌只会扰乱军心,如今大战在即,你我还是将心思放在如何破敌上为好。”
“你们团结一心,唯独我是小人,在这里危言耸听。”苏漓冷下脸来,“今日话不投机,二位请吧。”
在及谷城外,大柳营花费了几天的功夫搭起一座简易的木塔楼,这几日天气晴朗,在高台上可以清楚地望见极西城。
百里霂手扶着粗糙的栏杆:“在这里瞭望了几日,你们心中可有攻城的方略了么?”
这句问话过后按照军衔理应是尹翟先答,他看了看远处那座盘踞的城池:“末将还不曾见过这种形状的外城,多棱多角,远远望去每处城角都有弩台和行nv墙,极为易守难攻。”
曲舜在他身旁接道:“而且他们日前转运了粮草,又有讫诃罗耶的补给,眼下也不怕耗战。而我军听了那位苏哈会妖术的传言,军心动*,应该急需一场胜仗来安抚。”
尹
翟忙道:“曲将军说得不错,我们不妨先硬攻一场,至少让将士们明白,伽摩的城墙也是沙石筑就,他们的士卒也是血r之躯。”他顿了顿,又mo了一把自己的后颈,牙疼似的嘶了一声,“只是那个讫诃罗耶的苏哈**妖法太厉害,听说能把平地顷刻变作沼泽,我们如何应对A?”
“那不是妖法,是障眼法,”一直沉默着的苏漓抬起眼皮,淡淡说道。
“可是乌木He说他亲眼看见自己的士卒们纷纷陷入泥沼,难道也是假的吗?”
“我曾见过一个术士,用障眼法使得一个人以为自己被毒蛇咬住,其实只是在那人手上绑了_geng粗绳,而那人却惨叫出声,到最后甚至活活痛死。”苏漓不紧不慢地说道,“对付这种幻术其实很简单,不信便是了,你若再看见沼泽便把它当做平地,策马走过去。”
尹翟皱了皱眉:“可就算我能做到,其余士卒也未必会在危急关头稳住心神,毕竟这世上没有几个人会不信自己的眼睛。”
苏漓沉默了片刻,忽然掀起_yi襟,撕下一截布条,递给尹翟:“若是我说,我有玄门正宗法术能破那夷人的妖术呢?”他抿唇一笑,“只要将这神符缚在马足上,再遇着妖人设的shen渊险阻,包君两肋生风,能直飞过去。”
“神符?”尹翟被呛了一下,瞪大眼睛望着那截泛灰的布条,忽然明白过来,“我这就把苏军师的话传下去,顺便再做几万道神符发放各营。”
苏漓重新笼上_yi襟,发觉百里霂正满脸忍俊不禁的神色,便也自嘲地笑了笑:“什么攻心之策,还不如做些神叨叨的文章管用。”
百里霂带着诡谲的笑容看了他们一眼,才道:“尹翟,你先下去把这些事办了吧。”
“是。”
“武戎,点五千烽火营,还有一千重骑,另外点派一万人至及谷城外,随时候命。”
武校尉立刻应道:“末将领命。”
窄小的塔楼上离开了几个高壮男人后显得宽敞了些,剩下的四个人面面相觑了片刻,还是百里霂开口道:“曲舜,这一战由你指挥,不如和苏漓商讨商讨进军的路线。”
“是**”曲舜低声应道,却再不知如何开口,而苏漓也将半个身子对着栏杆,并不看他,两人僵在了那里。
“这是怎么了?”百里霂轻声笑道,“难不成你们吵架了?也罢,阿陵,这次你也要出战,担当何等军职,还要听军师的安排。”
“呃**”百里陵尴尬地看了看自家叔叔,又看了看苏漓,也是说不出话来。
“怎么昨夜聚着喝了顿酒,今天就翻脸了,莫非是喝糊涂了在一起打了一架不成?”百里霂就近在侄儿头上敲了一记,“一个个闭着zhui像shen宫妇人似的,让人猜不着心思。”
百里陵腾地Zhang红了脸:“叔叔,得罪苏军师是我不对,但你也别说我是妇人A。”
“你还看不起妇人?”百里霂冷冷一笑,“当初北凉族里就有两个让人佩_fu之至的妇人,比你可强得多了。”
“大将军不必揶揄人,”苏漓忽然开口,他一把拉开挡在面前的百里陵,直向着曲舜道,“方才我没有开口,但我想你心里一定也明白,硬仗是行不通的。”
曲舜一怔,随后点了点头:“我是觉得他们仰仗城墙,火器和弓弩sh_e程又远,我们硬要冲锋只会被sh_e成刺猬或者烧成焦炭,枉费士卒xi_ng命。”
苏漓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有一个主意,”他转头向百里霂道,“你还记得哈图佐么?”
百里霂的笑容忽然凝住,低低接了一句:“哈图佐**”
“乞颜死后的第二年开春,哈图佐yi_ye之间袭入启郡,当时情形十分危急,想必将军不会忘记,”苏漓顿了顿,“他们是如何jin_ru守卫森严的启郡的。”
一旁的百里陵茫然地听着,忍不住问道:“他们用的什么办**”
百里霂一伸手打断了侄子的问话,直视着苏漓道
:“你是说,掘地道?”
从他们一行人走下木塔楼,到及谷城的这段路,苏漓和曲舜并辔而行。
“苏漓,明日一战,究竟该如何行事?”
“曲将军愿意全盘听我的部署么?”
曲舜点头:“你的策略从来是极好的,请赐教。”
苏漓看着他的栗色眼睛,微微一笑,他们这些年交情甚好,有很大的原因是因为他欣赏这个青年的直率,无论是钦佩还是鄙夷,从来都不多加掩饰。“明日战鼓初响时,应派一千勇士向其中一面城墙冲锋,不过曲将军记着,这一千人多半是回不来的,他们不过是诱敌之用。”苏漓口气冷冷地说完,又道,“待这批人冲锋过后,我军的弓弩手可趁着空挡扫除一部分弩台上的敌军,这时,才算真正进攻的开始。”
曲舜咬住下唇,皱眉听了良久,叹了口气,问道:“接着呢?”
“极西城中兵力充足,我猜他们必会派出一员大将率军出城迎战,配He城上的弓弩火器,将你们围而攻之。大将军拨了一批重骑给你,想必是为了防止你们被困时,可以冲出重围。”苏漓顿了顿,换了告诫的口吻,“他们的兵力全部对付你们时,会有一段很难挨的时间,但就是这个时间里,才好派出那三支车队。”
“车队?”曲舜一怔。
两人说话间便来到放置军械的辎重大营,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百里陵终于按捺不住了,他仍记得上次在衍纳城前的惨状,不由得拦上去道:“这次可不能再用撞木或者砲楼了,伽摩人的火弹太厉害,一下就会被烧着的。”
苏漓zhui角微微chou_dong:“怎么,你以为同样的攻城之策我会用两次么,让开!”
曲舜揽着百里陵的头把他拖到了身侧:“先听苏军师说完。”
苏漓依次揭开黑色的遮布,底下的还是那些填壕车,幩轀车,砲楼等旧军械,他脸上却是挂着得意的笑容:“这些宝贝可是我花了好几个月跟军械司的老头子们琢磨出来的。”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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