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州城南,州牧府。
杜升站在正厅外的廊下,对着迎面进门的王县丞拱了拱手,寒暄了几句之後,王县丞一侧头向厅nei觑了一眼,对杜升笑道:“岳小公爷被百里霂磨了这两个月,眼看瘦了一大圈,回京去怕是少不得要闹吧。”
“王大人有所不知,”杜升满脸苦色,压低声音道,“岳公子可不只是瘦了,xi_ng情都给折腾变了,不知国公大人见到爱子如此,会不会勃然大怒,怪责下来。”
“哦?”王县丞伸长了脖子去看坐在厅nei上座的岳宁,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这**百里将军究竟使了什麽手段,看如今小公爷眼神都颇有些恍惚。”
杜升拍了拍他:“王大人一会在岳公子面前小心说话,不要提起百里霂这三个字为妙。”
“是是是,”王县丞连应了几声,又道,”难道今日这饯别宴没请百里将军麽?”
“怎敢不请他,已派了人去请了,”杜升说到这摇了摇头,“不过他一向不愿与我等应酬,料他还是会推的。”
正说着,门外小厮突然高声道:“百里将军到────”
厅nei原本围着岳宁奉承的一干人都站了起来,整顿_yi襟向外看去。岳宁却仍坐在椅上,手里攥着一个小小的酒杯,微微垂着眼睛,像在发呆。
百里霂这日未束甲胄,穿着一袭霜色暗纹长衫,大踏步向里走来。
杜升挤出笑容对他作揖:“难得将军今日得闲。”
百里霂对他点了点头,又看向众人:“看来诸位大人都到齐了。”
“是,只等将军入席,即可开宴。”
“那就入席吧。”百里霂这日倒是好说话,径直向座上走去。
“将军请上座。”
这麽一让,就将百里霂让到了岳宁的右手边。岳宁搭在桌上的手指被他的_yi袖扫过,轻轻一颤,就将手*了回来。这是自从那日之後二人第一次碰面,岳宁的脸色近乎难堪,有人向他敬酒他也不推辞,只是眼睛死死的盯着桌上,不肯看身边的人一眼,余光却不免扫到桌上那只执着白瓷杯的手。他还记得那手掌的温度,修长有力,足以将自己的手包裹住,还有耳後温热的气息**
岳宁正出神,就听那冷冽的声音低低的叫了一声:“岳公子。”他惊得险些扔了筷子,忙收拾起杂乱的心思:“嗯?”
百里霂笑了笑:“岳公子不肯给我这个薄面麽?”
岳宁回过神,看着他手里举起的酒杯,才明白过来是在向自己敬酒,连忙端起酒杯与他碰了碰,一口饮尽。
“岳公子好酒量,”百里霂轻飘飘的赞了句,“等岳公子回京之後,别向令尊告我才是。”
岳宁呆了呆,抬头看他:“告你什麽?”
他对着百里霂黧黑的瞳孔,略微失神,过了会又轻声道:“百里将军,那日我心情不佳,说了些胡话,将军不要当真才好。”
百里霂zhui角带了抹笑意:“我自然不曾当真。”
“那**就好。”这三个字低得几不可闻,岳宁头垂得更低,没有再说什麽。垂下的额发间有颗晶亮的水珠落到了膝头,在藕荷色锦袍上落下了一点水迹,很快又消弭无踪。
百里霂收回目光,面无表情的喝完了杯中的残酒。
冬日午後的阳光rou_ruan而冷淡。
岳宁站在灰色的城墙下,他记得几个月前,坐车来到这里的时候,满心不忿,对着前来迎接的众官员不屑一顾。而现在这些人站在面前,还都能勉强叫出名字。
杜升陪着笑,在结束完一段长篇大论後又道:“既然如此,还望岳公子回京後在令尊面前为卑职美言几句。”
岳宁点了点头,却明显是心不在焉,远远的望向众人身後的城门,身边的御史陆涵忍不住催促了一声:“小公爷,该启程了。”
岳宁转向他,微张了张唇,却也没说出什麽,最後像是有些气恼的一转头,向马车走去:“那便走吧。”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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