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完这句话,鼓足勇气看着这位将军,屋里取暖用的炭炉烧得很旺,他却觉得手心冰冷。
百里霂突然开口:“阿穆尔,世代用血堆积起的仇恨跟後世子孙的平安比起来哪个更重要?”
阿穆尔一惊,仿佛被点通了心窍,隐隐的像是有什麽在喉头徘徊,呼之y_u出。
“我们中原在多年前诸侯割据,自立为王,年年征战,在战乱中死去的士卒百姓何止千万。後来前朝一统天下,经过这数百年变迁,天下亲如一家,谁还记得那些当年的血海shen仇。”百里霂淡然道,“对於北凉的往事你应当比我清楚,这片草原上曾经有大大小小百来个部落,互相抢夺牛羊和nv人,几乎没有太平日子,直到你们的扎纳大汗统一了草原,各个部落He并成十几个大部族,曾经的敌人现在坐在一起烧羔喝酒,结伴去牧马放羊。”
百里霂看着这个年轻的北凉贵族茫然的神色,慢慢站了起来,沈声道:“如果眼中只有仇恨,世世代
代的仇恨下去,将来的血只会流的更多,两国征战,不死不休。”他走进阿穆尔,“现在眼下有个机会,乞颜大汗要的是北凉日後的平定,我要的则是大炎朝北疆的安宁,阿穆尔,这个机会就握在你手里。”
阿穆尔觉得脊背都绷直了,他不自觉的握紧了手心:“我明白了,百里将军,我会将这个消息带给大汗。”
曲舜送他出城时,他眼睛亮亮的看着曲舜:“曲副将,你们的将军教会了你们很多东西吧。”
曲舜微微笑了:“将军的确教了我们很多。”
“他是个很好的老师。”阿穆尔对他说,“希望下次,我们不需要再隔着城楼互相喊话,而是请你坐到我家的帐篷里去喝我们的马*酒。”
他骑上了马,将来时路上的沈重抛到了脑後,像个无拘束的牧民那样扬起马鞭。
“他走了?”百里霂问这句话的时候,早就没有了刚才的神采,而是又添了几抹倦色,肘抵在桌上,用手微微撑着额头。
“是,将军。”
“乞颜这个老狐狸,这次恐怕是真是被B的狠了。”
“将军,北凉那边,是不是应该再派些斥候过去盯着。”
“不必了,”百里霂摆摆手,“乞颜丧子之痛还未平息,族nei人争夺王储,其余各部蠢蠢y_u动,北凉局势一触即发。我们还是远远旁观就好。”
曲舜终究没忍住疑惑,问道:“将军真的不准备趁此机会袭取北凉?”
百里霂撑着头笑了笑:“我刚才跟阿穆尔说的那些话你不是听见了麽。”
“听见了,可是,”曲舜微微苦笑,“末将觉得将军说的不是真心话。”
“唔,被你看出来了。” 百里霂眼中的笑意渐浓,“乞颜不该派这麽年轻的使臣来,年轻人总是凭着一gu子热血,太容易被人左右了。”
曲舜面上略有迟疑,却还是恭敬地等他说下去。
“我早已跟他说了,我的话不是那麽可信的,”百里霂低笑了两声,“两国交好又能安宁多久,乞颜愿许下承诺永不犯我边境,可是再过几年等他死了,这就是一句空话。”
他说到这,声音骤然变低:“真正想得到一个平安的时代,除非我们的兵马攻破格尔木河一线,直达北凉王帐,驻兵北凉原,将这一片草原纳入大炎版图。”
“将军**”曲舜心中大震,他看着百里霂眸中闪烁着微寒的光,几乎被这样的雄心激得说不出话来。
“不过,这是历代名将都未达成的心愿,”百里霂转向他,笑得有些无奈,“我也不敢过於自负。”
“眼下北凉nei乱将起,难道不是个绝佳的机会麽?”
“nei乱,”百里霂低声重复了一句,“如果我此刻出兵,想要趁虚而入,那麽乞颜倒要松口气了。”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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