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施封闭后第一天。
现在时间尚早,小镇安静得犹如空无一人。在如此氛围之下,那幢_F_子就更加显得诡异。
镇上的_F_子大多数是新建的,风格简洁,色T柔和明快,_F_前草坪基本都整整齐齐,还动不动就摆个狗屋或者充气泳池,就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屋主家庭和睦似的。相比之下,眼前这座_F_子可谓风格迥异。它具有一两百年前的西班牙式风格,从未翻新过,如今外墙和屋顶都已褪色暗淡,浑身爬满地锦,_F_前还堵了两棵老树,树枝能直接mo到_F_子二层的窗户上。
列维打开手机备忘录,再次确认_F_子的情况。这是附近知名的鬼屋,已经空置了好多年,_F_主从祖辈手里继承了它,但并不在这里居住。
不久前,几名在附近工厂上班的年轻人一起租下整幢_F_子,他们一点也不介意它鬼屋般的外表,更不介意关于它的种种传闻。
以戏剧俗tao来说,通常这种胆大行为会以后悔和哭着求饶为结局。
“现在会不会太早了**”列维自言自语着,看了看表,“这时间,恐怕住户还没起床。”
他转念一想,这可是鬼屋A**住户亲自说它是鬼屋的。鬼屋居民能睡得着觉吗?
昨天,_F_子的租户连夜拨打电台灵异节目的热线,哭着求“专业人士”快去救救他们**昨天他们
肯定彻夜难眠,好几个人挤在客厅里裹着毯子发抖,就和恐怖电影里演的一样。
现在去敲门应该没什么问题,屋里的人会很开心的。
于是列维下了车,拿上背包。外面还真有点冷,他把夹克裹紧了点,向路边的鬼屋走去。
_F_子大门是shen棕色,表面油漆已经有些斑驳。这_F_子没安电铃,只能敲门,列维故意用较大的力气敲击,敲了三遍,久久无人回应。
他继续一边敲门,一边拨打那些人昨天留下的联系电话。电话打不通,他们留的手机关机了。这一点还挺吓人的,不知是他们在手机没电的情况下吓昏过去了,还是真的遇到什么危险了。
敲门敲了不知多少遍之后,列维简直想试试干脆翻窗户或者撬锁。这时,他听到门nei传来了脚步声。
是皮鞋踩在木地板上的声音,有人从_F_子二层走下来,靠近了大门。
列维T整好了表情,在面色和善的基础上微微皱眉,力求让自己看起来沉稳严肃。
木门被打开了。看到屋nei的人时,列维继续端着准备好的表情,心里却暗暗念叨了一句“什么玩意儿”**
为他开门的人一点也不像鬼屋受害者,反而有点正在闹的那个鬼。
来者穿着一身黑漆漆的修身长袍,就是类似神父们穿的那种_yi_fu,他没D白色环领,取而代之的是shen灰色的复古丝绒领巾,领巾下面伸出一条细细的链子,链子垂到yao际,末端挂着小小的白水晶灵摆。从面相看,这人年纪没多大,应该还没到三十岁,他的发型十分复古,淡金色的头发全部拢向脑后,梳得十分_fu帖正式,这种发型再配上一副带挂链的金丝眼镜,让他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气质。
看着这个仿佛从黑白哥特电影里走出来的人,列维准备好的开场白用不上了。这和他想象得不一样,他本以为会看到瑟瑟发抖的二十岁nv孩**昨天那通电话里她自己是这么说的。
屋门nei,黑_yi的金发青年双手抱臂:“我知道我特别奇怪,但你也不用这样一直盯着我吧?”
原来你知道自己奇怪A!列维清了清嗓子,问:“昨天这里有人拨打了《守秘者热线》?”
“是呀,是有人打了。请问你是?”
列维递上来一张名片:“我来自与《守密者热线》长期He作的研究机构,专门T查超自然现象与各类民民俗。”
金发青年把名片正反面都看了一下,轻笑道:“怎么,竟然不是地产中介A**”
“什么地产中介?”
“没什么,”金发青年侧过身,示意列维进屋,“租户觉得这屋子闹鬼,他们找地产公司说过这个事。”
列维有点觉得怪怪的。其实他以前真的冒充过地产中介。但愿这个浮夸的家伙只是随口说说。
jin_ru_F_屋之后,列维踱着步子,简单看了看近处的陈设。屋里安安静静的,好像只有金发青年一个人在。
列维琢磨着金发青年说的话,这才留意到某个用词:“你刚才说‘租户觉得这屋子闹鬼’,难道你并不是租户?”
“对,我不是租户。”金发青年mo了mo身上,又去角落打开一只银色小手提箱,终于mo出一张名片,递给列维。
名片是黑纸烫金,上面写着“霍普金斯大师”,身份是灵媒、驱魔师、巫术历史学家、自由撰稿人、探险家、神秘学研究者。
“灵媒?”列维皱眉看着他。
霍普金斯大师走进客厅,坐在单人沙发上,还示意列维也过去坐下。
“昨天晚上,不止你接到了求助,”金发的灵媒说,“我是在圈子里很有名的灵媒,所以我当然也知道这件事。和你不一样,我可是分秒必争地连夜赶到了这里。”
列维无视了他言语中的冒犯,这个人的模样和腔T都太像骗子了,让人提不起劲来和他生气。
列维问:“租户去哪了?”
“我让他们先
离开了,他们叽叽喳喳的,影响我T查。”
“那你T查出什么东西了吗?”
霍普金斯大师摇了摇头:“不用T查,这_F_子_geng本不闹鬼。它年代久,管道老化,而且还有一部分区域因为设计缺陷,偶尔会有老鼠甚至浣熊钻进中空的墙体里。我已经联系了捕鼠公司,他们中午左右会过来。”
这灵媒的态度也过于坦诚了吧**列维问:“你怎么了解得这么清楚?”
霍普金斯大师说:“因为我是_F_主。”
“等等**什么?你是_F_主?你不是灵媒吗?”
“我是灵媒,也是_F_主A,”霍普金斯大师说,“这_F_子是我外婆留下的,我到处跑来跑去,不在这里住。哦,我没把这件事告诉租户,他们以为我是普通的灵媒。”
_F_主的情况倒与列维事先了解的一致。列维问:“也就是说,你收着他们的_F_租,还要骗他们的钱。”
“我没有骗钱,找人检修管道和清理老鼠难道不花钱吗?我只是收点中间的手续费。”
如果这不算是骗钱,还有什么能算是?列维无奈地摇了摇头。
即使如此,鬼屋的传闻也不仅是管道和老鼠引起的,这幢_F_子的过去也有一些不知真假的传闻。列维问:“如果你是_F_主,二十年前那件事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霍普金斯大师扬了扬眉毛:“你是说那个nvxi_ng命案吗?”
哦,他还真知道。列维点点头。
灵媒说:“其实传闻有点变味了。这幢_F_子里_geng本没有发生过命案。二十年前,我_M_M本应该在家休息,后来莫名其妙地失踪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总之她不在家里。事情一直没个结果,时间一年一年过去,后来她就被宣布死亡了。”
听他说完,列维一时有些尴尬,不知道应该故作平淡讨论案情,还是先说一声抱歉。
正在他想开口的时候,灵媒突然抢话打断他:“我先说清楚,当年我才五岁,我杀不了人,即使杀人也藏不了尸,我家另一个成员是我外婆,她们M_nv关系很融洽,我爸_M早就离婚了,我爸在另一个城市,有不在场证明,而且外婆和我爸都被T查过,镇上邻居也被T查过,他们没有杀人嫌疑。”
“我又没问这些**”列维_gan到更尴尬了。
他下意识地用手指捻着那张黑纸金字的名片,看到“霍普金斯大师”的名号时,他忽然想起,之前T查_F_屋背景时,他好像看到过_F_主的姓名。
这正好让他可以换个话题:“‘霍普金斯’不是你的真名吧?”
灵媒说:“当然不是。你肯定查过这_F_子的事了,你已经知道我叫什么了吧?”
当初列维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影印He同,也没太记住上面的名字。他拿出手机,在储存的资料中翻找了一下,终于找到了那个名字。
“莱尔德·凯茨。”
莱尔德满意地笑了一下。
对列维来说,他眼前的应该是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可就在此刻,他忽然觉得这个笑容有些眼熟。
不仅是笑容,连这个名字也十分眼熟。
列维仔细回忆了一下,最终确认,他是真的见过这个姓名。
“我问你一件事,”于是,列维问道,“你小时候是不是住过院?”
这次换灵媒吃惊了:“是A。你连这个也知道了?”
“红栎疗养中心,”列维说,“以前的旧称是盖拉湖j神病院。你是十岁的时候过去的,因为一些挺严重的儿童j神障碍**”
他说着的时候,留意到对面灵媒的表情变得有些僵硬,面颊微微Zhang红。灵媒把目光收回来,看了一会儿地面,犹豫着问:“你知道得这么清楚?”
列维说:“提醒你一件事。刚才你_geng本没有看我的名片,也没有问我叫什么名字。现在,你不妨好好看看。”
经他提醒,莱尔德拿出那张名片,盯住它之后,目光便不再移动。
“想起来了吗?”列维微笑着,忽然觉得眼前这个骗子没有刚才那么招人烦了,“这么多年过去,你的样子变了太多,所以我一时认不出你。可是你呢,你竟然也没认出我?我的长相没发生很大的变化吧?”
好一会儿之后,莱尔德才终于望向他,轻笑着摇头:“不,你的变化可太大了。你和从前**完全不一样。”
设施封闭前两小时。
“你说什么?你们要走了?”病_F_里,小莱尔德抓着中学生的袖子。
中学生点点头:“因为我要开学了。假期志愿_fu务就只有这么长的时间。”
“那你还回来吗?平时的周末能来吗?”问出口之后,小莱尔德又赶紧解释,“呃,我并不是要占用你的周末时间**但是**”
中学生坐回病床边,揉了揉小莱尔德软乎乎的金发。“周末可能不行,”他说出来的时候,能明显看到小莱尔德的肩膀塌了下去,“下学期我要去别的学校了,离盖拉湖有点远,周末过不来。我只能等到下个假期,看看还有没有申请志愿_fu务的机会。即使没有也不要紧,我可以过来探望你A。”
听他这么说,小莱尔德抬起头,目光一下就亮了起来:“真的?你一定会来吗?”
“当然。我骗过你吗?”
“骗过。昨天刚刚骗过。你把我好不容易堆的雪人踹烂了,骗我说是医生要求你这么干的。”
中学生mo了mo鼻子:“我不是赔你一tao桌游了吗!”
“但是**”小莱尔德低下头,“要那玩意又有什么用,你走了之后,又没人会陪我玩**”
“我都说了,会回来看你的!”
小莱尔德问:“万一将来你回来探病,可我已经出院了,那该怎么办?”
“如果你出院了,我可以通过医院找到你的联系方式。现在不行,我不能问这些,我签过一个协议,在志愿_fu务期间,我们不能和你们交换联系方式什么的。”
小莱尔德也不懂这些,不知道中学生说的对不对。他思考了一会儿,郑重地点点头:“好,那我会等你的。”
因为坚信中学生会回来探病,小莱尔德并没有表现得太依依惜别。
中学生曾把ipod借给莱尔德听,他离开的时候,就把它干脆送给莱尔德了。可惜的是,他离开之后没人能帮莱尔德储存新歌,莱尔德得一直循环有限的那几首歌了。但莱尔德并不介意,他最喜欢其中的《加州旅馆》,经常一遍又一遍地听。
除了播放器,中学生还留下了桌游和一些小文具。莱尔德也想回赠他礼物,但实在没什么可送的,就把日记本送给了他。
日记本里有一些莱尔德亲自画的漫画,画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原本莱尔德不好意思拿它当礼物,他觉得大孩子们不喜欢这些,中学生把日记本拿过来,翻了几页,说很想看完这个故事,想知道特工和驱魔人后来的命运。
于是小莱尔德兴高采烈地又抱出来两本日记,把整tao极为难看的个人漫画都送给了他。
设施
封闭后第一千零一天,松鼠镇飘着绵绵细雨。
列维坐在驾驶座上,看着街对面的莱尔德。
莱尔德在一幢_F_子前敲门,按门铃,绕到屋后从厨_F_的窗户往里看**最终他垂头丧气地过了马路,回到车前,拉开副驾驶的门。
“你把我的车座都弄*了。”列维抱怨道。
但莱尔德还是坐了进来:“这雨又不大。再说了,谁叫你车上没有伞的?”
“是你要下车回家看看的,凭什么还怪我没有伞?”列维伸手到后座,拽到一条毛巾,丢在莱尔德身上,“怎么样,你家果然没人吧?我说什么来着?”
莱尔德只是擦了擦头发和脸,_yi_fu上的水依然是被车座擦干的。“也是,这个时间实在不巧,”他嘟囔着,“我爸应该还在国外,他老婆比他更忙。今天是星期二,杰里上的是寄宿学校,当然不在家。”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非要去敲门?”列维问。今天他和莱尔德只是路过松鼠镇,并不是专程回来的。
莱尔德的声音有些疲倦:“我是知道**但是**万一能见到谁呢?哪怕是假的也行。”
列维觉得这话有点古怪,但又觉得不该再纠缠在这个话题上。于是他没有再问。
他多少知道莱尔德的家庭情况,“家”对莱尔德来说并不是个温馨的词语。
其实他也差不多。他的M_亲也在很久以前失踪了,他从小在福利机构长大。与莱尔德不同的是,他对“家”_geng本没有什么概念,所以当然也不会因为它而心痛。
在列维沉默着思前想后时,莱尔德忽然恢复了活力,打破车nei的寂静:“前面路口直行,看到医院后右转,拐出去上公路。”
列维刚发动车子:“我手机上有导航软件,不用你扮演它。”
莱尔德托了托眼镜:“现在时间还早,我想带你去个地方。我们要T查的失踪案里,不是有一对M_nv吗?”
“是有。怎么了?”
“那位_M_M的_M_M**嗯,有点绕。成年nv当事人的M_亲曾经在盖拉湖j神病院长期住院,这期间,nv当事人经常去探望和照顾她。也许我们去那边能找到些线索。”
“好吧。”列维遵从了人体导航仪的指示,在看到医院后右转,离开了松鼠镇。
设施封闭后第一千零三天,列维在圣卡德市郊外找到一间汽车旅馆。
拿到_F_间钥匙之后,他负责出去买晚饭,莱尔德留在_F_间里整理线索。
久别重逢之后,他们一直在一起T查各种室nei失踪案。他俩的家人有着相似的失踪过程,类似案情至今还在不断发生着,已经形成了都市传说般的未解之谜。
说是“一起T查”,其实基本上是莱尔德钻进车里赖着不走。列维在快餐店排队的时候还在想,赶走莱尔德是不可能的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在他开车时,该如何禁止莱尔德指手画脚。
什么停车不到位,并线方式不规范,安全带保护tao太脏**他在陌生的路上开得犹豫一点,莱尔德也要大声嚷嚷“你又迷路啦”。
真是烦得要死。
前面一个人走开了,柜台里的_fu务员问要列维点什么食物。列维先点完了自己的,再回忆莱尔德要点的:洋葱圈和牛r汉堡,多加酸黄瓜。于是,列维告诉_fu务员:还要薯条和猪排汉堡,不要酸黄瓜。
返回旅馆后,列维走到_F_间门口,发现窗帘拉得不够严实,他能从门廊里看到屋nei。
莱尔德侧坐在桌子前,面对着墙,低着头,肩膀微微发抖。
列维站在门口,暂时没有动。因为他发现,莱尔德好像是在哭。
列维是走着去买晚餐的,没开车。因为莱尔德听不见汽车的引擎声,所以他没发现列维回来了。
列维想了想,在门口站太久也不是办法,他蹑手蹑脚走下门廊,再返回来,故意发出较大的脚步声,然后不使用兜里的门卡,而是用膝盖敲门。
几秒后,莱尔德来开门了。他的脸上没有水痕,但眼球有些发红。列维假装没看见。
莱尔德在放晚餐的袋子里刨了好久,失望地看向列维:“你就是故意的,对吧?”
列维说:“对,就是故意的。那家店的牛r汉堡很差劲,汉堡r又薄又焦。他家胜在连锁店多,我经常吃,所以帮你买了相对好一些的食物。”
“行了,随便吧**”莱尔德拿起自己的食物,背过身去。
“你干吗要转过身去?”
“我不想看你吃东西的样子。你吃汉堡的方式就像在和r排*吻,两片面包坯就像上下zhui唇,太恶心了。”
列维嗤笑了一声。他心里明白,莱尔德也知道哭过后的眼睛会发红,怕被看出来。可惜他已经看出来了。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按照从前吃汉堡的方式,捏住包装纸,门牙咬住r排,把r慢慢拽出来再吃掉。
晚上,莱尔德去洗漱的时候,列维查看了桌上的一堆资料。他有点明白莱尔德偷偷哭泣的原因了。
在他们T查的其中一个案子里,有个小孩和莱尔德的经历十分相似。甚至,那个小孩也和父亲、继M_、D_D共同生活,接下来也因为j神问题而长期住院治疗。
案例中的失踪者是小孩的生M_,她在失踪前已经被确认罹患绝症,失踪后更是被认为凶多吉少,甚至有人怀疑她是自知时日无多,所以消极地远离了亲人。
后来那个小孩的情况越来越糟糕,不仅是j神,body其他方面也出现了严重病变。他被完全隔离在医疗机构里,现在的家庭不再接触他,外人想探视也一概会遭到拒绝。
今天上午他们就去尝试去探望他了。当然,他们没能见到他。
据说,现在任何人都见不到他。
浴室里的水声结束了。列维把资料放回原位。
列维经常在睡前吃一片褪黑素,有时候他问莱尔德要不要,莱尔德从来不要,他说这东西对他没有用。今天倒是稀奇,莱尔德主动要了一片,头发都没弄干,就迅速陷入了沉睡。
列维关掉灯,靠在床头捏着手机,浏览他们这段日子一起T查过的、总结过的东西。
他们不是警方,也不是什么私家侦探。T查这些失踪悬案到底有什么用呢?他们失踪的亲人还会回来吗?列维理xi_ng地认为,她们不会回来了,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但他们还是想查下去。也许他们能找到室nei失踪案的共同点,也许明天就能发现什么今天尚未察觉的东西**曾经,列维以为世上只有自己一个人这么闲,喜欢干没意义、没未来的事情,现在他倒是有了志趣相投的旅伴。
借着手机屏幕的微光,他侧头去看莱尔德。
莱尔德背对他,被子盖得很严,body过于僵直,一点也不放松。
如果要回顾莱尔德至今的人生,可以说,只有他十岁以前的生活是正常的。列维自己的人生也不太正常,但他从未想过,还有别人也如此奇怪。
列维熄灭手机屏幕,准备睡觉。就在意识刚刚昏沉下去时
,他又被一声啜泣声惊醒。
这一瞬间,他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那时他作为高中志愿者,在医院里为小孩子义务_fu务。他和莱尔德就是那时第一次遇见的。
列维还能回忆起来,小时候的莱尔德经常因为医疗行为而昏睡,并且在醒来时无助地哭泣。那时,身为学生的列维比护士们更擅长安抚这个孩子。
列维打开床头灯。橘色灯光下,隔壁_On the bed_的莱尔德蜷*了起来,脑袋从枕头上移开,肩膀抖动着,声音像是嗓子像是被什么哽住了一样。
列维坐过去,试着把莱尔德的body扳过来,让他换成让气管顺畅些的姿势。
与学生时代不同。长大之后,列维就变得不太擅长安we_i人了,这么做会让他觉得r麻。如果对方同为成年人,对方也会尴尬。
但现在他顾不得这些,即使莱尔德会被弄醒,他也必须为其T整姿势,以免出现更严重的睡眠呼xi问题。
莱尔德果然醒过来了。他的body软绵绵的,一点也不能动弹,有点像睡瘫症,又似乎比睡瘫症持续得更久。
“我只是做噩梦了**”莱尔德仍然不能动,脸上却努力做出轻松的表情,看起来十分扭曲。
“我知道。这不是叫醒你了吗。”列维摩挲着他的胳膊,帮他从睡瘫中恢复,“你真奇怪,一般情况下,应该是我来对你说‘只是做噩梦’,而不是你自己说出来。”
莱尔德笑了笑。他的body逐渐恢复了,列维的掌心贴在他手臂上,能_gan觉到掌下的肌r恢复了力气,不再那么瘫软了。
列维帮他坐起来。被子滑下去之后,一件东西从莱尔德身上滚落下来,掉在床单上。
是半包巧克力饼干。而且还是相当有年头的过期饼干。烂烂的包装敞开着,里面的饼干已经碎成了渣子,干燥得像沙土。
一些残渣从包装里掉出来,洒在_On the bed_和莱尔德的_yi_fu上。莱尔德看着它,愣了几秒,然后飞速把饼干扒拉到床下,又频频拍打_yi_fu,抖落残渣。
莱尔德的表情有点像是被吓到了。列维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只是饼干而已,它在莱尔德的被窝里,难道不是被他自己拿Jin_qu的吗。
列维看了一眼脚下,被扫到地上的半包饼干不见了,大概是滚到了床下吧。
“你还好吗?”列维轻轻按着莱尔德的肩。
莱尔德终于停下动作。他身上和床单上的饼干残渣已经都消失了。
他塌下肩膀,低着头,双手捂住脸。
“没什么,没事了**”他的声音闷闷的,而且仍然有点发抖,“只是**刚才的梦真的很可怕**”
列维说:“趁你还没忘,快给我讲讲。你这梦到底能有多可怕?我挺好奇的。”
莱尔德摇头叹息:“你他_M**真是个安we_i人的天才**”
列维揉了一下莱尔德的头发。小时候他经常这么做,重逢后反而没有。此时,也不知怎么,他自然而然地就伸出了手。
小时候的德莱尔德通常会尽力躲开,再嘟嘟囔囔地整
理头发。现在莱尔德反而没有躲。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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