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象寺炸毁的事情在西京传得沸沸扬扬,闹得人心慌慌,西京官员都一致言明将会彻查此事安抚民心。可是他们清查了整个万象寺地宫,除了发现建那地宫的工匠手艺真是好之外,就只找到几个破水池,几把破兵器,还有就是前朝灏太子的画像和牌位。
偏偏长明一连几天都待在驿馆里毫无动静,搞得西京官员都Mo不清他的意思,查吧,太子都不急你急什么?不查吧,这么大的事没给朝廷一个交待,怎么也说不过去。
况且,就算查他们也不知从何查起。就连参与其中的吴大人,到现在都还没太Mo明白怎么回事,又没人敢上门去问太子殿下。于是事情就这么不上不下地卡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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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籁俱静,明月孤悬,夜风带着几分萧索吹过沉静的西京。
驿馆之中,长明的_F_里还亮着灯,他独坐在桌边,桌上摆着一壶酒,几碟小菜,和两只酒杯。他单手提起酒壶给自己斟上一杯酒,举杯饮尽,怡然自得,另一只酒杯空落落地放在对面的,仿佛在期待着谁。
“殿下好耐Xi_ng。”钱义匡笑着推门进来,也不多礼,径直在桌边坐下。
长明提壶在那只空杯里为他斟满酒,淡淡道,“饵已放出,鱼儿总会上钩。行兵者,切忌骄、躁,最要学会以静制动,以逸待劳。”
“不错。”钱义匡拍手笑,又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就是不知殿下的这只空杯是在等谁?”
长明为自己倒酒的手一滞,抬眼看着钱义匡,后者毫不回避地与他对视。
末了,长明手中酒壶的壶zhui一倾,清酒灌入杯中,语气平静,“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殿下是否已经考虑好后果?”钱义匡饮尽杯中酒,“他是长皇子,你是太子,你们身居高位,一言一行都受四方关注,稍一不慎,就会坠入万丈shen崖。”
“我不会让他有事的。”长明平淡却坚决地说,提壶又为钱义匡将酒满上。
钱义匡一顿,又说,“殿下也许决心已定,但是他呢,他又是否愿为人下?”
长明苦笑,“这才是最难的,强了怕伤着他,轻了他又懵然不觉。”长夜那死不开窍的样子浮现在他脑海里,头又开始疼了。
钱义匡叹口气,默默喝了几口酒,转开话题,“这次真是万分惊险,那主谋之人设下这个圈tao,分明就是想要殿下的命。”
这几天,他在心里将整件事情过了个遍,大致串起来就是,三年前有人让裕山知府钟缇亏空贪污公款建了这座万象寺,之后就开始悄悄征招男丁,秘密训练,但是却被他们意外撞破,于是就使了个空城计,想来个瓮中捉鳖借机除去太子。
只是那个钟缇,当年可是清正廉明,声望颇高的好官,谁这么有本事能让他自毁前程,后又自焚而死?又或者连他的自杀都是别人造的假。
“不过计谋虽好,却是百密一疏,若是我,就会在那石室里留个死士,与殿下同归于尽。”钱义匡淡笑。
长明扬眉,钱义匡之言与他之前同长夜所说一般无二,二人皆是青年才俊,又都果断狠绝,意气相投,不为他不敬的言辞生气,反生出几分惺惺相惜之情,“不错,只是这天下间,想要我死的人,不在少数,但是敢光明正大下手的,就只有这一次。”
钱义匡点头,“不知殿下对于此次事情与前朝灏太子的关联,做何看法?”
长明眼露讥诮,“我原本还信五分,可是那些人若真是如此敬重灏太子,怎么会故意将他的牌位弃于那石室里,还在石室埋上火药?我当时就猜到这是做给我看的,心里就只剩二分,等到那个被抓住的乱党的j彩表演之后,我心里是一分都不信了。”
钱义匡摇摇头,“太过
反而显得刻意。”
“既然不是他,那就是有别人。”长明眼中j光毕现,“你觉得是南是北?”
钱义匡没有回答,这个答案是不能轻易揣测出口的,长明口中的“南北”指得正是大郑国仅剩的两个手握重兵的藩王,南阳王与北江王。
而南阳王的封地落河州与北江王的封地乐山州,正好离西京都不算太远,一个在北,一个在南,两人一个老谋shen算,手腕狠绝,一个城府极shen,计shen虑远,都是野心勃勃。加上皇上如今偶在朝堂之上,会表露出削藩之意,南阳王和北江王不可能不知,为了早作防备私下练兵绝对是有可能。
“殿下。”六卫突然闯进来。
长明与钱义匡相视一笑,问,“怎么,鱼儿咬钩了么?”
“殿下料事如神,三更刚过,就有一黑_yi蒙面人悄悄潜进囚禁那个犯人的囚室中,杀人灭口后又逃走了。”六卫回答。
长明点头,“派人跟上去了么?”
“七卫已经跟去了。”六卫低着头面有犹豫,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长明不耐,“还有什么,快说。”
“是。”六卫咬咬牙,“大皇子和陈国主二人非说这事好玩,也换了夜行_yi靠,跟了去。”
“什么?”长明气地站了起来,骂道,“怎么不拦着。”
六卫垂着头不吭声,心里抱怨,那两个混世魔王哪里是他拦的住的。
长明在屋里来回走了几趟,脸色铁青,长夜和陈碧这几天是一直叨叨囔囔着老往监禁那个犯人的囚室跑,他只当他们说着玩,没想到——
钱义匡看不下去,问六卫,“知道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六卫回答,“我已让七卫沿路留下东宫特别的标记。”
钱义匡转头对焦虑的长明说,“担心就一起去看看,那两人凑在一起,实在不让人放心。”
长明停住脚,咬牙一拳砸在桌上,桌tui发出可悲的断裂声。他已经在心里想好,回来要怎么治长夜那个家伙了,扒光_yi_fu,打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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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京城西的宅子里。
长桓有些坐立不安,坐在他对面悠然品茗的格尔哈含笑瞅着他,“世子急什么?”
长桓瞪他,“我本按你说的,炸毁万象寺地宫将太子弄死,结果人没死,我的人反被他抓住,若是被他问出什么来,我父王多年大计只怕将付之东流。”
格尔哈扬眉,“我的主意本来万无一失,怪只怪世子的人没用,点个火都出问题。”
长桓一时语塞,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格尔哈又巧言安We_i,“反正王爷秘密训练的j兵都已全然转移,并无损失,这才是最重要的。”
长桓认同地点点头
一道黑影轻巧地翻过院墙,一个黑_yi蒙面人一溜小跑到长桓跟前跪下,“世子。”
长桓看着他,“处理好了?”
那人点头,“处理好了。”
“知道他都说了些什么?”
那人回答,“据说太子殿下_geng本没让人拷问过他。”
长桓一怔,随即又露出自那日万象寺计谋落空之后,
第一个微笑。
格尔哈却一下变了脸,“不好!”
长桓惊问,“怎么?”
“事有蹊跷。”格尔哈说,他本就聪明过人,长明和钱义匡这招引蛇出洞,顺藤Mo瓜之计怎么可能猜不透。
他猛抬起头,屋顶上一块被悄悄揭开的一片屋瓦里露出的一双眼睛一下与他的双眼对个正着,那双眼睛惊得一退。格尔哈手中的青瓷茶碗已经劈手击去,直接击穿了屋瓦,屋顶上立刻响起几声脚步声。
长桓大惊,立刻喊人来抓人,宅子里的侍卫全都训练有素,一听主子命令,立刻分成三队,一队人守住各个方位,一队人冲上去抓人,另一队是弓箭手,张弓蓄势,只等主子下令。
在屋顶上的长夜,陈碧,七卫心中暗自叫苦,长夜和陈碧这几日实在无聊就天天蹲在关那犯人的囚室,就等着“鱼儿”快点来,他们好有事情做。今夜好不容易给他们等到了,本来只是打算跟着那杀人灭口的黑_yi人回来,查清主谋。
看见格尔哈的时候,长夜并不吃惊,早在万象寺看见那两人的时候,他心里就有一种隐隐的直觉,只是没想到那天他觉得与格尔哈走在一起的年轻男子背影眼熟,却是长桓。
但是更令他吃惊的是,格尔哈居然j明至此,只一下就猜到了长明和钱义匡的计谋,立刻判断出他们所在。
此人心思之玲珑,决断之狠准,堪称奇才。
长夜正被格尔哈那一击击穿屋顶的茶碗惊得退了一步,身后就有一人扶住他的yao,在他耳边问,“怎么?”
一听这声音,长夜直想骂娘,你堂堂太子爷跑来做贼干什么!(也不想想你自己还是皇长子呐)
回头一看,钱义匡和六卫也在,而且,长明和钱义匡居然穿着常_fu,连夜行_yi都不换,就专门来被抓的么?
屋下宅子里的守卫已将屋子团团围住开始往上爬,长夜苦笑,这下好了,一网打尽!
看见把整座宅子都给包围的侍卫,长明和钱义匡都变了颜色,这人数少说也有三百,而且列队整齐,进退有序,分工明确。
这么多的侍卫潜藏在这西京之中,他们居然毫无所觉!
长桓和格尔哈一起冲出屋子,长桓一看屋顶上的长明,脸色都白了,指着他们大叫,“给我杀了他们,一个活口都不能留!”
长明面色一变,他本来只是来带长夜回去,没想到会有这么一桩变故,更没想到长桓见到他,居然直接撕破脸皮就叫人杀他们。
站在长桓身后的格尔哈微笑着,长桓这个莽夫,换作是他就会与长明虚与伪蛇,先唬弄过去,再立刻赶回乐山州与北江王从长计议。而长桓这一举动,等于明着和朝廷翻脸。
不过这样也好,大郑越乱越好!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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