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一名少年，我看到一匹白马。

伤痕累累的金发少年跌撞撞地奔跑，摔倒在小溪边，怎么都站不起来。他顺流而下，撞上涉水的马蹄。白马好奇地低下头，tian了tian少年的脸颊。

我看到白马踏开了少年脖子上的铁项圈，少年吃惊地张开zhui巴，看着那匹白马，又警惕又充满渴望。白马的头顶闪烁着银光，螺旋状的独角浮现，让每一道伤口都不再流血。少年一声惊呼，在那双温柔的棕色眼睛注视下，小心翼翼地mo了mo它。

时光飞速变化，少年长成青年，白马——洁白的独角兽则看上去丝毫未变。后来独角兽在银月下化作绝美的少nv，青年面红耳*地neng下外tao，为她披上，爱慕在他眼中闪光。他们逐渐靠近，手牵着手，肩并着肩，在来来去去的人影中坚定得好似石碑。他们显然彼此恋慕，彼此信任，直到其中一方的脸上有越来越多的yin霾。

我从两个人身上看到第一次亚人战争，背叛来得如此之快，独角的j灵眼中闪烁着泪光。一直只有图像的幻境漠然一闪，变得更鲜活，更残酷。我听见亚人少nv跪在血泊中哭喊：“安德鲁！你难道没有灵魂吗？！”

“我必须这么做！”中年的公爵怒吼道，他的面孔被痛苦和坚定扭曲，以至于愧疚与爱显得毫不起眼，“为了人类！”

“可我们不是敌人！”j灵愤怒地说，从她双目中留下了血泪，“我们对所有受难者张开双臂，你却将剑刺进老人和孩子怀里！为什么？”

“因为你们强大，因为你们从头到尾与我们毫不相同，却与曾经奴役我们的魔鬼同属一族！因为你们对人类的一切不屑一顾，有朝一日你们改变主意怎么办？人类要依靠你们施舍的好心过活吗？”公爵苦涩地说。

“所以你们要杀光我们？”j灵难以置信地摇着头，“我想要保护你们，却把灾祸带给我族**A，你这冷酷无情的生灵！”

她猛地站了起来，向前几步，任由光牢在她皮肤上烙下血痕。她白色的头发在空中舞动，她的面庞与白色独角如此璀璨，像一颗即将燃烧的星星。

“我诅咒你！”她说，“我诅咒你有多强大就有多不幸，力量能将你的所有情_gan消耗殆尽！从今日起，生之喜悦将离你而去，既然你的心肠比亡灵还硬，那就成为活着的亡灵！愿你的子子孙孙，世世代代，永远如此，绝无例外。”

她xi了口气，脸上又闪现出一丝rou_ruan而悲悯的神情。

她伤_gan地笑了笑，说：“除非**”

我在下落。

我觉得自己从很高很高的地方掉下来，啪叽一下摔倒地上，像个摔坏的西红柿，红YanYan地糊了一地。我_gan到疼痛，痛苦把我从半空中扯回自己的body里，我能_gan觉到冰凉的地面和身下刺人的沙石。

有一阵子，这_gan觉真是糟糕得要命。我能_gan觉到自己的骨头碎成了几瓣，却不能哪怕眨一眨眼。我被困在自己的body里，不能动，不能看，疼得要命可没法昏过去。就在此时，我听见了那个声音。

“不。”杰弗里说，他的声音像镇痛剂，“我从来不想要永生。”

我忽然能动了，虽然只是抬一抬眼皮。我艰难地睁开双眼，再挑战十倍难度，动一动我不知是否还和脖子连着的脑袋——我打赌转脖子的时候发出了上发条一样的咔咔声。用尽全力也只能给自己转一点点，我发现自己躺在地上，远远看到杰弗里的脚，还有四个马蹄。

独角兽真心美得要命，但一想到她与我祖先的恩怨情仇我就相当不安。诅咒解除了，独角兽去找杰弗里干嘛？一瞬间我脑子里就出现了十多种糟糕的发展，比如杰弗里用自己的xi_ng命跟她换我的，至如此类。出现法力强大的异族和契约的故事里经常有这种tao路，相爱的人争先恐后为了对方拿自己去换，最后一个两个被诓骗得含笑九泉，留魔鬼赚得钵满盆满。

无论我怎么着急，杰弗里已经再度开了口，他说：“我只想和他度过一生。”

噢，杰弗里。我要哭了，要是我还能哭。我要抱一抱他，我要吻他，给他一万个吻。他让我比任何时候都抗拒死亡，也让我比任何一刻都更英勇无畏。来吧魔鬼，或者j灵，或者亚人祖宗，来向这个倒霉催的家族复仇。我是最后一个扎克瑞亚斯，来找我一了百了A！

我有很多话想说，想对杰弗里说不，别，不要，想说如果要我现在这样情_gan丰沛地过一辈子，没有你，我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心碎而死。我说不出一个字，zhui唇都不能动一动，但谈话却停了下来。白色马蹄飘向了我，没发出一点声音。

我能透过马蹄看到后面的杰弗里。

那不是个活的，我认识到，她可能是一抹残影，一只幽灵，飘*的守护者云云。可当她低下头来与我平视，我看着那双鲜活的棕色眼睛，又不太确定了。我曾以为自己会看到污染者一样的眼睛，血腥而充满仇恨，可事实上这双眼睛睿智又和善，让人想到M_亲。

她低下头，用那只角碰了碰我。

我叫了起来，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不疼——所有的痛苦都在这一刻离去，我仿佛被泡在温水里，像回到M_体中。骨骼咔哒咔哒地归位，撕裂的皮肤愈He，心脏砰砰跳动，将温热的鲜血送去浑身上下。我猛地xi了口气，空气在肺叶中顺畅地通行，在_gan受过要命的剧痛后，这简直是天堂。

“我*。”我说，很不好意思，这就是我恢复语言能力后说的第一个词。我连忙补救，对独角兽的虚影忙不迭道谢。她温柔地看着我，忽然凑过来，tian了tian我的脸颊。

我没碰到什么实体，那_gan觉像碰到一团凉凉的雾气。独角兽蹭了蹭我，忽然消散成无数星光。

十几秒里我们都一动不动，出于对这高贵生物的敬意。等我终于能动弹，我慢慢转过身去，看到杰弗里。

他看起来好极了，老天A，那灰色的头发充满了生命力，琥珀色的眸子与废墟上空照sh_e进来的日光相映生辉。他美得惊人，哪怕_yi衫褴褛——不是事儿，反正我的_yi_fu只会看上去比他更凄惨。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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