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已经开过方子了。”
慕矽丞见势便吩咐白英出去。晏琉接过紫飞手中的药几口喝下,任心再苦仍是强堆出一抹笑容,道,
“矽丞哥哥,我真没事。”
他见慕矽丞惊讶的表情,遂笑得眼都弯了。
“我许久没这么叫,瞧你都吓成这样了。”
“……我昨夜,梦见小时候了,那时你不肯叫我。”
晏琉听若未闻,侧过脸顺势将颤抖的手背在身后,道,
“我有些倦了,矽丞先回去吧。”
慕矽丞见他这样便也不好再留,起身行至门口时,却又顿足回头道,
“晏琉,我…”
后者侧回头静静的望着他,
“我的玉佩掉不见了。”
晏琉没想到他真会主动问起玉佩的事,心内激动得厉害,然而面上表情却不变,问道,
“你可记得…如何不见的?”
“不记得了,昨日酒宴上还挂在腰间,今早便寻不着了,既是你送我回去的故顺道问问你瞧见过没有。”
“我也没看见,如果……真寻不到了,你会怎么办?”
晏琉问这句话时连尾音都有些微颤,慕矽丞自顾着回忆倒也没注意,细想了会便笑道,
“实在寻不着只得罢了,不过你可得帮我守好口风,若让太后知道定又少不了我一顿骂。”
说完便道别离去了。晏琉颤抖的手缩握成拳,闭眼将围羽取下。颈间偏上的几处痕印隐约可见,被捂过后似是红得更沉了。紫飞扶起他,道,
“殿下若是严重了,还是请御医来罢。”
晏琉罢手说,“不必了,适才也出了些汗,你下去吧,我躺会。”
紫飞扶他步及床边遂领命退出去了。晏琉躺下,右手把玩着那枚玄武玉佩,看着玉先是微笑,后来扯了嘴角笑得眼角都溢出了泪渍。
没有意义及不甚在乎的东西,不见了便罢了,本就天经地义不是吗。
云山,分别的那十年岁月,果真还是太长了…………
“为何一定要去!不准去!”
“阿琉!别这样!”
晏崇想去拉人,却被晏琉一把推开,两手紧抓着慕矽丞的双臂喊道,
“你的病难道宫里的御医就治不了吗!一定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你姑姑在想什么!”
眼看慕矽丞按着心口神色越渐痛苦,他紧张之下忙又哄道,
“矽…矽丞哥哥!对不起,你别生气…我只是不想你走,你别走好不好?”
说到后面话音已是带着哭腔,慕矽丞轻手抚上他的红润的眼角,强堆出一抹笑容道,
“你若再要哭,我现在便走…”
晏琉愣住,晏崇随即将他拉过来,递眼色给同立在一旁很是足无措的四皇子晏玖。后者会意扶过慕矽丞坐下,也开口劝道,
“九弟莫要怪他,我听御医提过,橙子的病是要调理并非说治愈那般简单的,既是他姑姑的安排,太后那边也同意了,怕是留不住了…”
他实不知自己越说越错,话音未落就被晏崇敲了下头。晏琉静了半晌,转身就往外冲,后面三人劝不住,待晏崇追出去已是寻不着他人影了。
晏琉一路急跑,小小的身影穿行于深邃的宫廊间,引得一干太监侍女无不侧目。御书房内,武帝正与人说话,忽闻门外一阵骚乱,随即就看见一个幼弱的人影倔强的冲了进来。
晏琉踏进门,瞧见同立在一侧的少年,惊愣间不由得脚步微促。然而思及硬闯的初衷,抬眼仍是对御座上的武帝唤道,“父皇…”
武帝见他眼眶红润、神色委屈,心疼之下遂向他伸出手微笑道,
“琉儿过来。”
晏琉快步跑过去那人身边,还未站定便被抱上了身。
“何事急得咱们九皇子要擅闯御书房了?”
武帝笑着宠溺的捏了下他的脸
颊,晏琉拉下他的手,急道,
“父皇恕罪,矽丞哥哥要走,要去云山,父皇能不能下旨叫他别走?”
武帝安we_i道,“听闻景侯世子早就拜过师,此去不仅为调养也是为了修行,父皇怎能强留于人呢?”
晏琉情急之下慌道,“那父皇把我也送去可好?”
武帝闻言色变,立于一旁的少年见势,微笑着恭敬道,
“父皇,还是由儿臣来劝说九弟罢。”
他话说完时晏琉已被武帝放下,脚刚落地便被少年拉过手一道退了出去。两个皇子一前一后的走着。晏琉任由少年拉着却不敢抽手。直到行至御花园内,二人才渐缓停步。
少年放开他,转过身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二人的相貌有八分相似,同生得一副漂亮的眸子。晏琉缩回手不敢与他对视,只得将目光放低落停于少年腰间的青龙玉佩上,半晌,才小声唤了句,
“熙皇兄…”
“琉儿已满六岁,自持父皇宠爱胡作妄为之举为兄以后不想再看见。”
晏琉点头不语,太子晏熙遂又微笑道,
“矽丞之事,你若真为他好便不要再强留了,也别考虑跟着出宫这等荒唐事。”
晏琉强忍住心底的委屈和眼角的泪,在晏熙转身y_u离的那一刻终是受不住,低喊出声,
“可我不想他走……”
晏熙回过头,面上依旧带着笑,却明显少了几丝温情。
“不属于你的,即便强留在身边也无济于事。还有一点,或许现在和你说早了些,你只需记住就好。”
晏熙轻笑间,头也缓缓凑近他面前,一双凤目流露出与年龄不符的深邃。
“……不要与景安侯太亲近,听哥的话。”
一母所生的两位皇子,二人本就是最亲的兄弟。晏熙对他鲜少以哥哥自称,最后这半句话他有意这么措辞,话音也刻意放得很轻,明显传递着更深层的意义。晏琉虽小却很是明白,然而听过之后却有股心惊肉跳的不安感。
独自回到寝宫,晏崇和晏玖已经回去,慕矽丞却依旧等着未走。晏琉一看见他,几步跑过去就扑到那人怀里。慕矽丞回抱着他,问道,
“去哪了,又让你两位哥哥担心。”
晏琉侧着头埋在他肩上沉默不语。眼泪止不住,不答话也不愿抬头被他看见。慕矽丞叹气道,
“晏琉不理我,是对我要走也无所谓了罢?”
“胡说!”
晏琉气急之下猛的抬头,忘记了眼角泪痕未干。慕矽丞笑着替他轻轻拭过,柔声哄道,
“不胡说难道任你哭湿我的衣服么?”
晏琉不管他的戏语,泪复又溢出来,拽着他的手追问道,
“你去多久?你何时回来?你进宫不满两年,我们还没有一起念书习武、骑马sh_e箭,这便要分开了…我舍不得你走……”
“具体不知,但我每年都会回来的,若时间长些,我便寻机会进宫来看你可好?”
晏琉听见他说不知心里就凉了半截,随即取下腰间的麒麟玉佩握在他手上,又摘了他腰间的玄武玉佩握在自己手里,让两只小手触在一起,看着他认真的说道,
“你说会回来,你发誓!说你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