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账之隋棠
我姓隋,单名一个棠字。许多人第一次见到我名字,都误以为我是个nv孩儿。
等我五岁那年学会了写自己的名字,明白海棠花的棠与大唐盛世的唐有天壤之别後,我不满地质问老爹为何给我起了个如此不够威风的名字。
我那身为湘西风雷五行堂堂主的老爹笑眯眯地回忆道:「当年你娘怀著你的时候A,吃什麽也不对胃口,就好她那手帕交
金夫人做的海棠糕,百吃不厌呐。你娘本来想叫你海棠的,我说三个字的名儿喊起来多麻烦,就叫隋棠好了。」
边上几个丫头听著,都掩起zhui偷笑。我气呼呼地抗议:「我不喜欢这名字,我要改名!」
娘一直在嗑瓜子,这时把杏眼一瞪,「你这孩子真不懂事!爹娘起的名儿,你能随便改吗?不准改!」
我最怕娘发火,扁了扁zhui,哭著就往外跑。
老爹小声埋怨娘:「师妹,有话好好说嘛!你瞧你把孩子吓的。」
「嗨──我管教儿子,你不帮我,还反过来说我,想造反了你A!」娘揪住老爹的胡子大发雌威,听到老爹连声求饶才松手,得意地道:「养儿不教,父M_之过,就得对咱们儿子严厉点。他长大成人,自然知道咱们的苦心了。何况我还给他订了门娃娃亲,金夫人家那小闺nv现在就是个美人胎子,将来准是万里挑一的大美人,nv承M_业,肯定也能做一手上好的海棠糕,儿子到时谢我还来不及呢!」
我捂紧了耳朵──我才不要娶个会做海棠糕的老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哪天睡觉里说梦话漏了口风,娘开始隔三岔五请金夫人带著nv儿上门游玩,还故意让我和那小丫头两个人待在一块。「儿子A,人家玲珑是客,你要好好照顾玲珑妹子。」
娘撂下一句,就和金夫人偷笑著走开了。我转身看著那个小脸胖嘟嘟,鼻下还拖著两条青龙的「美人胎子」,一个头变成两个大。
在被玲珑小跟屁虫纠缠了半年之久後,我终於听到了好消息。金夫人举家要北上去关外营生,没十年八载的,不会回来。
最好永远都别回来。等爹娘送别了金夫人全家,我欢呼雀跃,拿起弹弓木剑去找堂里同龄的夥伴玩耍。
舞刀弄枪,才是我最喜欢的事情。
十七岁时,我已经在湘西一带武林中打出了名气。老爹和娘老怀欣we_i,都说我没给他俩丢脸。两人一琢磨,便在我十八岁生辰那天把堂主的位子丢给了我,双双云游四海去了。
我於是成为风雷五行堂最年轻的一任堂主,带著我那帮同样年少气盛的弟兄们一心想做点大事出来。
这年开春,地方涝灾肆_N_,朝廷拨下了赈灾粮银,却给官府私下截留,中饱私囊。我带弟兄夜闯官衙,宰了那贪官,逃离时不慎中了一箭一刀,还和弟兄们走散了。
等我最终甩neng追兵,天已大亮。置身处是个郊外的小山岗,晨鸟啁啾,阳光拂在我身上,我却只觉阵阵发寒,眼前发黑,失血过多晕厥的前兆。
我忍痛拔下箭矢,如此简单的一个动作,也几乎耗尽了我残存的那点体力。我口干*燥,勉力挪向前方那条小溪,没走出两步,就再也抵挡不住强烈的晕眩_gan,一头栽倒在地。
昏沈沈之际,冰凉的水滴陆续落到脸上**
下雨了?!我猛地清醒过来,睁开眼,身边就是那条潺潺流淌的溪水。
一个我从未见过的漂亮年轻人正用帕子蘸了溪水替我擦脸,朝我笑了笑:「你醒啦!」
我用最快的速度将他从头到脚一打量──穿的华贵,佩D的,更是j雕细琢的上等玉饰。
「**废话**」我最看不起的,就属这种富家公子哥儿小白脸,於是很不屑地瞪他一眼,声音之嘶哑却令我自己也吓了一跳。
年轻人虽然被我抢白了,但只是微怔了一瞬便恢复过来,似乎一点也不生气,依旧面带微笑,客气地道:「你渴了,我打些水给你。」
他yao间明明悬著个镶玉的银制扁水壶,却不用,摘下片大树叶,舀了溪水送到我zhui边。
一连喝了好几捧清澈可口的溪水,喉咙不再渴得冒烟,再看他跑来跑去的,给我汲水,我对他也就没那麽讨厌了。
怎麽说,毕竟是他救了我。
我干咳两声,道:「我叫隋棠。唔**我身上的伤口,是你帮我包扎的罢。」
他眼里笑意越发shen了,
倾身靠近我,几缕乌亮的发丝随之拂过我耳畔,清清楚楚地吐出两个字:「废话。」
这家夥,分明是对我之前那句「废话」怀恨在心,逮著机会便来回敬我。我就知道这种公子哥儿貌似温文有礼,骨子里都是ji_an猾之徒。
「那就谢过了。」我没好气地丢下句客tao话,咬咬牙,强忍伤痛站起身来。
两处伤口都得尽快回去找大夫医治,还有昨晚失散的弟兄们,不知有否安然回风雷堂**我越想,越是心急如焚,随手捡起_geng树枝权充拐杖,一瘸一拐往前走。
年轻人跟在我身旁,干咳一声,问我:「隋兄弟,可要在下扶你?」
「谢啦,不用。」我很干脆地回绝他,可他丝毫不以为忤,仍笑吟吟地道:「隋兄弟,在下舒流_yi,不是坏人。」
哪个坏蛋会承认自己是歹徒!我益发觉得他不顺眼,板起脸道:「你不是坏人,我是。你别再跟著我。」
那一刻,我看见他那双柔亮若春水的眼波里满是浓浓笑意,zhui角也弯起了好看的弧度。
还笑!我瞪著他,正在头疼该怎麽摆neng他时,一阵呼唤由远及近。
是堂里的弟兄,个个面露惊喜围上前来,七zhui八*。「堂主,我们可算找到你了。」「堂主,你伤势重不重?我来背你!**」
果真不愧我的好弟兄A,来得正是时候!我大喜,对年轻人拱了拱手。「舒兄,有人助我行路,就不劳你再跟随了,後会有期。」
他终於停下了脚步,笑一笑,也道:「後会有期。」
我於是很放心地随弟兄们回到五行堂,一箭一刀当时虽然令我失了不少血,所幸都没中要害,将养几天後,我已经行动无碍。
著人打听外面风声,说是朝廷已派了新人来接任遇刺身亡的官吏。新官上任,倒还算清廉,规规矩矩地赈灾发粮,捉拿刺客一事,也怕引起民愤,只随便贴了几张认不出面目的悬赏告示敷衍了事。
我忧虑全消,安心养伤。至於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舒流_yi,更被我抛到了脑後。是人都听得懂我那天真正想说的是「後会无期」,尤其像他这种聪明人,应该明白我对他并没好_gan,不会再来自讨没趣罢。
可後来我才知道,我完全想错了他。又或许,我其实从来都未曾真正了解过他。
十天後,一张拜贴送到了我手里。
我对著帖子上的署名干瞪眼,可气边上那门_F_丝毫不会看人脸色,兀自笑道:「这位舒公子模样俊,人又谦和有礼,堂主,您什麽时候结识了这麽一位出色人物?」
「多zhui!」我把拜贴丢回他怀里,不耐烦地挥手。「跟他说本堂主还在卧床养伤,不见客。」
门_F_zhui巴一张,似乎还想替他说话,被我瞪了眼,才不情不愿地走了。
我以为他吃了这次闭门羹,总该懂得知难而退,谁想数天之後,居然又陆续收到了他第二、第三张拜贴。更绝的是,还有他附上的十全大补汤和一支百年老山参。
门_F_显然已被他灌饱了迷魂汤,竟吃里扒外帮著他说话:「这位舒公子来得可殷勤了,又送这麽厚礼,堂主您就见上一面吧。」
我怒:「究竟你是堂主还是我是堂主?去,把东西都退回去,说我仍在休养,谁也不见。」
门_F_苦著脸去了。我不信,舒
流_yi还会再厚著脸皮登门造访。
之後几天,果然风平*静。我的伤势早已愈He,再也待不住家中,适逢城里新来一戏班子,据说有几出武戏做功扎实,颇是热闹,我便带了几个弟兄去捧场。
台柱确实有两下花架子,不过在我瞧来平平无奇,倒是中场那说话艺人诙谐风趣,一段说话引得在座者尽皆开怀大笑,我也听得津津有味,突听一人来到我身边,轻声笑问:「敢问隋兄弟,你旁边这座位可曾有人坐?」
我正听得入戏,头也没抬,随口道:「没人,你随意坐。」说完猛觉那人声音有些耳熟,扭头,对上那双悠然含笑顾盼风流的眼眸。
「既然隋兄弟叫我坐,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他装作看不出我的怒气,施施然挨著我入座。
「姓舒的,你为什麽非要纠缠不休?」我压低了嗓门,要不是顾忌周围人多,我早就翻脸走人了。
他望著我,露出一脸无辜的表情,故作惊讶道:「隋兄弟上回不是说与我後会有期麽?我还当隋兄弟见到我,会高兴呢!」
论耍zhui皮子,我自知不如他,干脆头一转,眼不见为净。
「隋兄弟,隋兄弟**」他轻唤数声,我都不理不睬。他静了片刻,终是幽幽叹了口气:「隋兄弟,我当真这麽叫人讨厌麽?」
他坐得离我极近,叹出的气息悉数袭上我耳朵和脖子,一阵暖,更一阵痒,竟令我yao後莫名其妙地掠过丝酥麻入骨的_gan觉。我颈後寒粒顿时炸开一大片,陡地跳起,连几个弟兄也来不及喊,拔tui就往外走。
几声低笑便在我身後响起。我知道他多半看穿了我在落荒而逃,不由恼羞成怒,回头狠狠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别以为救过我一次,就可以肆无忌惮。真要把我惹急了,哼哼**
事实证明,我当时的眼神,肯定还不够凶神恶煞,对他压_geng没半点威慑力。
两天後我去五行堂所开的酒楼喝酒,他竟又不知从何收到风声,比我还早一步,坐在了窗边,温著美酒,轻酌浅饮,边朝我微笑。
我很想掀桌子拍凳,质问他究竟想干什麽,可这里是我五行堂的产业,我总不能砸自家的酒楼出气,只能憋著满肚子的怒火,转头下楼。
翌日,城中与我交好的几名侠少邀我共赴郊外春猎,到得城外,他一骑*马,也夹杂在行列之中,还与众人谈笑风生。
这家夥的面皮,简直堪比城墙!我暗自磨牙,原先的好心情刹那间不翼而飞,丢下弓箭,不理会余人挽留,径自策马奔离。再不走,我怕自己一时冲动,当场就将他sh_e个透明窟窿。
而後一连多日,他更仿佛变成了我的影子,以致我几个好友相聚一堂时,都在暗中挤眉弄眼,更有一人当面取笑我:「隋兄,你果然魅力无穷,连那位舒家大公子都为你著迷A!」
「你真是狗zhui吐不出象牙!」我一个酒杯飞砸过去,成功让他闭了zhui。
这些日子下来,我当然早就查清楚这小白脸的来历──江南巨富舒家的大公子。据闻,这舒家大公子好男风。
想起他那双总是流转多情的眼,还有那一回拂上我耳际的暧昧气息,我的脸,蓦然间遏制不住地发起热来,提起酒壶便喝,却仍掩不住心浮气躁。
我知道他为何千方百计试图接近我,我更害怕自己心底悄然滋生的那种陌生_gan觉**
那晚,我去太平赌坊怡情,毫不意外地看见他也在那里。他浅笑依旧,亦步亦趋跟著我身侧,却害我心神不宁,一连赌输了好几把。
我心情不爽到极点,偏偏他还要不识相地凑上来:「隋兄弟,你的牌运似乎差了些,要不要在下代你掷下一局?」
积累在我x_io_ng口已久的那gu闷气终於被点著了引子,轰地炸开了。我愤而一掌当x_io_ng拍出,怒吼:「你整天yin魂不散地跟著我,我还能有什麽好运气?」
我以为以他的身手
,当能躲过我的攻势,所以这一掌用尽全力,隐挟风雷之声,足以吓跑围在我俩身边看热闹的所有人。
他却没有丝毫闪避的意思,硬生生地受了我这掌,整个人被震飞,落地全无声息。
「五行堂的堂主打死人啦!」众人哗然,惊呼奔走。
我不敢相信自己竟真的打中了他,盯著自己的手掌发呆,看到他背脊微微一动,我才如梦初醒,推开众人上前。
谢天谢地!他还活著。
我抱起他,飞奔回五行堂。
这舒家大公子倘若死在我手里,五行堂和舒家的梁子就算结定了。以舒家富甲江南的财力,势必闹得五行堂上下_chicken_犬不宁。最重要的是,他不该死。
再如何地讨厌,他毕竟救过我,毕竟,只是喜欢我而已**
一进屋,把他放到_On the bed_,我立刻转身出屋,把堂里的大夫硬从被窝里拖了出来。
大夫睡眼惺忪,唠唠叨叨地数落我半夜三更还要惊动他这把老骨头,等看清舒流_yi是被我打伤的,大夫的脸拉得老长。「小棠,你把人打得半死又叫我这老头子来救,你玩什麽把戏呢?」
我唯唯诺诺,低头听他发牢*,直到他向我拍x_io_ng脯保证舒流_yi死不了,我终於呼出一大口气。送走了大夫,我才发觉自己双手掌心尽是冷汗。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舒流_yi,你可别这麽容易就死A!」我对著_On the bed_昏睡的人低声说话,下一刻,竟见他睁开了眼睛,勉力一笑,仍是平素温柔T侃的德xi_ng。「隋兄弟叫我别死,我自当听命。」
「你,你**」你什麽时候才能收起这副贫zhuiA**我无力,开始懊悔自己为什麽要那麽冲动地打伤了他,还没头脑地把人抱回来。
我有预_gan,这次,我再也不能轻易摆neng他了。
而後的一切,果然被我不幸言中。
每逢小厮端来汤药,这个明明比我年长的家夥总是装出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靠在我肩头耍赖。「隋兄弟,喂我。」
小厮垂下头,偷笑著告退。我板起脸,端起一大碗药zhi便往他zhui里灌。谁叫是我把他打伤的呢。
「唔**好烫**隋兄弟,你好粗鲁**」他委屈地抱怨。
「我都亲自伺候你了,你还挑剔什麽?快给我喝!」我额头青筋凸起,告诫自己不要和个伤患计较。
「隋兄弟,你慢点**A**」
「舒流_yi,你居然把药吐在我身上!」我气急败坏。
一碗药喂完,我也累得像练完一tao掌法,推门出去想透透气,就看见小厮憋著一脸笑,像兔子般飞快地跑了。
这小子,原来一直躲在_F_外听墙角。我满面乌云──我这风雷五行堂主的半世英名A**
第二天,我捧著药碗与他商量。「我会好好喂你喝药,可你也得给我乖乖喝药,别再像昨天那样乱喊乱叫。」
「那是因为隋兄弟你喂药的方法不对**」他轻笑,脸色虽仍苍白,眼眸shen处却若有水光潋滟,闪著我看不明的光芒。
我一愣:「怎麽不对了?」
「要这样**」他笑著低头,就著我手中药碗喝了一口,然後伸手轻轻地勾下我脖子,轻轻地凑近**
第一次,我发现他左眼角上有点极小的朱红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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