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兄来了。请请,这边坐**」
「是虞公子A,幸会幸会。」
「虞公子果然青年俊彦,不愧今朝的探花使**」
我面带微笑,缓步穿过人群,不时与前来攀谈结交的人点头示意,遇有威望的长者,还需驻足寒暄一二。
也自有人坐得离我远远的,目不斜视,故作不知我的来到。
我看在眼底,只觉好笑,又有些愤懑不平。那几人,都是与我同科的进士。嫉妒我进了三甲,而且在琼林宴上一诗拔萃,压过了余人的风头,被当朝最得圣上恩宠的孔大学士由衷赞了一句。「前朝历代探花使中,恐怕无一人能及虞世兄才貌出众。」
我垂眉敛目,表现出该有的惶恐,眼角余光瞥见今科状元与另一名榜眼也随著余人在微笑,眼底却闪动著不忿和嫉恨。
那时的我,虽然明白仕途险恶,可没料到自己这麽快便被卷入。
宴後,进士们陆陆续续被授以官职,唯独我等不到任命文书。我自困惑到不忿到失望,最终只能黯然离开汴京返乡。我在帝都举目无亲,纵然想钻营求仕,也无门路,更何况帝都奢华,我寓居数月,已囊空如洗。
我双亲早已亡故,仅留下一座老宅和几亩薄田,还有两名忠心老仆。家道中落,靠著族亲接济,我方能_yi食无忧,埋首苦读。原指望十年寒窗,赴京赶考,高中榜眼能彻底改变我的人生**
我果然还是太年轻了,琼林宴上只顾著展露才气,以致招人嫉嫌。
若这就是我的命运,我不甘心。
沈寂的日子并未维持太久,新县尉到任,据说是个风雅人物,广邀左近的同僚与学子文士齐聚洞庭湖畔的云涛楼品茗吟诗。
我看著手里的请
柬,依稀记起此人也曾与我同游琼林宴,还一起酬唱过。今日相邀,是为叙旧,抑或向我炫耀?
无论如何,我不想错过这个结识众多缙绅名流的机会。
我始终未能知道,这个决定於我的余生而言,究竟是对,还是错。然而此刻看到那几人的zhui脸,却有些後悔了。尤其当新县尉貌似热络地迎将上来,我分明看清了他zhui角挂著的那缕尖酸轻蔑的笑容。
这人,曾在琼林宴上被我抢尽了风光,这回怕是要尽情羞辱嘲讽我一番。
我几乎想转身离去,可他飞快扯住我,将我领至临窗一席官绅跟前。「来来来,虞兄,我来为你引见几位大人**」
他绘声绘色向众人「夸赞」我当日琼林宴上是如何地惊才绝豔。我就僵硬地笑著,听到四下的窃窃私语和嗤笑,浑身如被针刺。
出生迄今,从未有一刻,似此时般难堪。
幸好又有数名大儒结伴而至,他与官绅们忙著上前寒暄,终於放开了我。
我踉跄疾退,直到後背撞上一人。
「小心了。」那是个温润悦耳得叫人听过便不会忘却的年轻男人声音。话音的主人同时伸出双手,扶稳我。
我歉然回首,想对这人道谢,入目,一张俊美微笑的脸容。
楼外,山青远,烟波明媚潋滟,秋叶纷飞缠绵,片片从他身後过。
他就用温柔如春水的目光凝视著我,轻声道:「不要难过,他们只是不如你,害怕你,才要排挤你**」
一句话,我骤然卸下了所有的防备,竟想慨然长呼。这席中,到底还是有人懂得我。
一个人最孤独落寞的时候,也是最容易结交朋友的时候。我很快与他一见如故,不再理会楼中其他人,与他在最僻静的角落里入了座。
他叫舒流_yi,并非本乡士子,从江南游历来此,适逢诗会,便随新结识的友人前来与会。一介白丁,与我轻松唱和,一字一句,信手拈来巧思频出。
我钦佩之意油然而生,惋惜他为何未能获取功名。他却摇头,眉眼里全是盈盈轻笑,悠然洒neng。「流_yi在意的,从来都不是那些,何苦因此耽误了大好光yin?」
那你在意的,究竟是什麽?**刹那间,我竟冲动地想问个明白,话到zhui边,终究被我忍住──如此唐突,非我本xi_ng。
而且我也没有时间再向他追问。他那友人有事要先离会,邀他同行。他起身与我辞行,微笑:「虞兄,我先走一步,日後定当再到虞兄府上拜访。」
日後?是几日後?我一时不由得生出几分惜别,怅然目送他_yi袂翩翩下了楼,猛地想起,他_geng本未曾问过我居住何处。
他或许,只当我是个萍水相逢言语投机的人罢。而我,却无法如他那般淡然。诗会过後的数日里,我脑海中竟仍时不时浮起他那日的音容笑貌。
一缕被秋风拂乱飞扬的鬓发,一双含笑多情似烟波轻漾的眼眸**
我不知道,在我x_io_ng口涌动的莫名情愫是什麽,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想再见到他。可我除了他的姓名,一无所知,甚至不识那天与他结伴而来的那个友人。
失落、焦躁混杂一起,在我心底疯狂地生长,就如斑驳残旧的墙壁上爬满的藤蔓,在月光下显得yin暗发黑,以诡异的姿态朝四面八方伸展开去。
「舒流_yi**」我独立夜shen人静的小院中,念著这个名字,怅惘之余,又隐隐觉得害怕。我怎会对个初结识的人如此牵肠挂肚?
墙头蓦然传来声轻笑:「玉郎,你在想我麽?」
我错愕地抬眼,就看见了他。悠闲地坐在墙头,正凝眸望著我。
多少年後,我都始终忘不掉那晚变得分外皎洁的月色,柔柔地落在他头发上,一如他眉梢眼角藏不尽的温柔feng情。
我也慢慢笑了,走到墙边,向他伸出了手。「下来吧。」他是从何打听到我的名字我的住处,又
是否早在暗中凝望我多时?这一切的一切,均已不在我考虑之nei。
缘份一事,最是奇妙。我与他,明明相识未shen,却又熟稔得宛若多年至交。一个眼神流转间,便知对方心意。从无一人如他这般懂我,肯逗留在我那破落局促的小宅院里,陪我斗酒新诗,或是耐心地听我倾吐郁郁不得志的牢*。
得友如此,夫复何求?
恍然间,时光弹指飞逝。秋叶枯黄,落满了庭院,我想我已经离不开他。然而他呢?他温柔含笑看著我的时候,心里究竟在想些什麽?
冬至那夜,我饮得酩酊大醉,卧在他膝头痴痴笑。
「玉郎,别再喝了。」
他想抢走我手里的酒壶,我不依。争执中,我将残酒洒了他满怀,借著酒疯缠住他,笑道:「陪我一块醉不好麽?流_yi,以後都和我在一起好不好?流_yi**」
他一愣後,双眼遽然发出异常明亮的光彩,颤声问:「玉郎,你刚才说什麽?」
「我说,我们两个,以後都在一起好不好。」我醉眼朦胧地把脸凑近他,扯住他发热的耳朵,傻笑:「奇怪,你又没喝醉,怎麽就听不懂我的话了呢?呃!流_yi、流**_yi**」
一个绵密的吻覆了下来,把我所有的言语都在瞬间夺走。
「玉郎**玉郎**」他在激动的呼xi间隙喃喃轻唤,气息炙热如火,一声声,似世间最醇也最烈的酒,令我全身酥软,再也没有思考的能力。
翌日我缓慢睁开眼帘时,心头仍飘飘然的,仿佛还在云端里飘浮。
他不在,可满床狼藉的被褥证明了昨晚并非一宿春梦。
「流_yi?!」我突然惊惶起来,想下床,一动,下身一阵钝痛,我不禁低声shen_y。
「玉郎,你怎麽起床了?」他匆忙推门而入,放落手里一碗清香薄粥,过来扶我坐好。
我吃著他喂进我zhui里的薄粥,脑海里,却不断浮现出昨夜那幕幕放*荒唐的画面,我面如火烧,低下头,不敢接触他目光。
他放了碗,迟疑又小心地问:「玉郎,你脸色好红,是不是不舒_fu?」
「明知故问。」我忍不住抬头瞪他一眼。
他的脸,此刻也泛起可疑红云,赧然坦承:「这个,玉郎,其实我昨夜也是头一回,咳咳,你多包涵些。不过嘛──」他继而神秘地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两本薄薄的小册子,献宝似地递到我眼前。「这是我一早出去偷偷买的,学个几日,保证不会再弄疼你的。」
龙阳秘籍?我噎得说不出话来,只好一个扣指打在他脑门上。
打归打,接下来的那些时日,我还是被他拖著一齐钻研那些狭邪之物。欢爱之际,他总是极尽温柔地探索著我每一寸body,一边看著我意乱情迷,轻笑。
自幼熟读圣贤书的我,有时清静下来,也会升起难以名状的罪孽_gan。不孝有三无後为大,我是独子,本应延续虞家香火,却整日介和个男人厮混。像我这样自甘堕落的不肖子孙,死後怕是无颜去见列祖列宗,可我已沈溺其中,无法自拔。
我如今的眼里,只有他,我要的,也只是他。我更shen信,这想法会一直相伴我和流_yi直至终老**
年尾时节,雪纷纷,将我的小宅院染成了一片白色。
我翻开箱底,仅有一领半旧的棉袍。流_yi在旁
无声叹气,打了油纸伞出门,说要去镇上寻家最好的_yi铺子为我买几件御寒_yi物。
我抱著小手炉在院中赏雪,不久回廊上脚步匆匆,老仆忠叔带著满脸的困惑和惊喜跑到跟前,说是孔大学士的家丁备了轿上门,请我去孔府叙旧。
就是当初对我赞誉有加的那个孔大学士?我比老仆更惊疑。一个早被朝廷遗忘的穷书生,有什麽值得权贵来结交?
「公子,快去吧!这可是你晋身的大好机会A!」忠叔xing_fen地催促我。
我点头,穿起那领旧棉袍,出了门。虽然不知孔大学士此举的真实用意,但我清楚,我无法拒绝。
当朝宠臣,不是我这无一官半职的小小文人能得罪得起的。
我怀著几分惶惑上了小轿,约莫顿饭工夫,轿子停在孔府大门口。
大宅占地极广,气派非凡,其实只是孔大学士在此修建的别院。我刚下轿,孔大学士便满脸堆笑地下阶相迎:「虞世兄来了,好好。老夫来此小住,顺道拜访几位故友,想起虞世兄也是此地人氏,故而相邀一叙。」
我受宠若惊,忙著告罪:「是晚生驽钝,不知孔大人在此,没先来向孔大人请安。」
孔大学士哈哈一笑:「不知者不醉,虞世兄太客气了,请。」他引我入nei,边走边道:「这几日大雪,天寒地冻,虞世兄只穿这一件,不足御寒A。」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我看著他身上华贵刺绣的锦缎长袍,再环顾周围的家丁丫鬟,穿的虽非华_fu,却也崭新厚实。而我这一身旧_yi,不折不扣就是个穷酸。
许久未曾纠缠我的强烈自卑和不平猛然冒出,我的笑容也变得生硬起来。待来到富丽雍容的正厅上,啜著丫鬟奉上的上等香茗,我更是一路从zhui里苦到了心底。
若非遭人排挤,我本也可风光无限。我原本以为自己已将那些追名逐利的念头抹去,这一刻才发现,我_geng本不曾放下过。
「**虞世兄?世兄!」耳边几声大呼,终於将我唤回。
孔大学士捋著三柳长须,慢条斯理地道:「老夫为官多年,难得有几人能真正入老夫的眼。虞世兄才华横溢,又是翩翩年少,若得时来运转,将来必定为国之栋梁A!」
「孔大人太抬举晚生了。」我涩然苦笑。
「虞世兄不必过谦。老夫这双眼是不会看错人的。」孔大学士亲手提了茶壶,为我斟著茶,慈霭地微笑:「老夫若有虞世兄这般少年才俊的儿子,死也瞑目了。唉,可惜老夫膝下只有一nv,又生xi_ng顽劣,想要找个虞世兄这样的东床快婿,难呐**」
我手一颤,几点茶水溅出了杯盏。
他的话,已经挑明到这个地步,我如何还会听不出。我竭力维持著镇定,心脏却已不受控制地砰砰乱跳。
我自问满腹经纶,不输於当朝任何一文臣,奈何宦门森严,我这寒微後辈无人指引,终其一生恐怕也只能徘徊门外,搔首兴叹。但倘若能成为孔大学士的乘龙快婿,借著他在朝中的声望人脉,平步青云易如反掌。
本已离我极为遥远的官宦家奢华气息,蓦地里再度扑面而来,只要我伸手,便可攫取。
我紧紧地,牢牢地握住了手中杯──功名利禄,光宗耀祖,不就是我毕生所求麽?**
向孔大学士辞行时,他对我的称呼已从世兄变成了贤侄。送我回虞府的,也不再是之前那顶青布小轿,而是孔大学士所用的轿子。
轿夫殷勤地_fu侍我上轿,神态恭敬又谄媚。
我看在眼里,竟有种说不出的快意,仿佛多年来遭受的所有轻视突然找到了宣xie之道。成为人上人的滋味,果然和我想象中一样美好,是以难怪多少人碌碌钻营,只图一朝飞黄腾达。
而这个机会,如今就摆在我面前。我真的不想放过**
我抚mo著身上油光水滑的紫貂皮裘,shenshen呼xi。
「玉郎,我等了好一阵了。听忠叔说你
去了孔学士府上做客。」见我踏进书_F_,流_yi搁下书卷,笑著站起身。看到我身上的紫貂皮裘,他怔了怔。
「这皮裘是我临行前,孔大人送我的。」我抢在他之前说。
他有些疑惑,但没再说什麽,拿起件帽沿儿镶坠白毛的鹅黄色袍子递给我:「我走了好几家,这件面料和手工都还过得去,玉郎,你来试试。我还给你订制了几身,过几天就会送来。」
我瞧著他温柔如初的笑容,倏觉x_io_ng口发酸,可我路上已寻思过千百遍,也明白自己该做什麽。我推开了他的手,淡淡道:「不用了。这皮裘够暖和,不劳你再破费。」
他真正愣住了,「玉郎,你、你说什麽呢?只是件_yi物而已,你何必这麽生分?你──」
「孔大人想招我为婿。」我打断了他,转头,避开他的视线,硬著心肠继续道:「我就要迎娶孔家千金了,流_yi,你走吧。」
死一样的沈寂。良久,他才慢慢地开口,没有我想象中的震惊、愤怒,反而温柔异常,那麽的小心翼翼,似乎怕只要一大声,便会将一场幻梦尽皆吹散,了无印迹。「玉郎,你当真决定了?」
我背著他咬紧zhui唇,不吭声,依稀听到他在轻叹。
「玉郎**」他柔声道:「我知道,你心里其实一直都不舒_fu,不甘心就此埋没。可是,官场乌烟瘴气,最是yin暗艰险,你就真的这麽想跻身官场?」
他说的,我当然最清楚不过。然而芸芸众生,又有几人能真正超然物外,逃过名利诱惑?
他等不到我回答,长长呼出一口气,从背後抱住了我。「玉郎,我家境也还算殷实,你若是愿意,随我一起回去可好?你想要什麽,只要我力所能及,总能为你办到。」
我本来对他心存歉疚,可他这番话听来格外刺耳。我堂堂男儿,何至於要靠他施舍?我愤而挣neng他怀抱,沈下脸冷冷道:「舒流_yi,你当我什麽?我虞玉郎此刻虽不得志,也不会沦落到赖你来度日,总有我扬眉吐气的一日。」
「你误会了。先前是我失言,可我绝没有看轻你的意思。你相信我。」
他赶忙向我解释,眉宇间的焦急一览无遗。我不由得缄默了一下。我信他不是有意来轻侮我,但那又有何用?我和他,注定不是同道中人。
「流_yi,我是虞家子孙,就得光耀门庭。娶孔家千金,是最快的出路。」我听著自己平静异常的声音,自己也觉得发寒,可我还是得狠下心,彻底让他断念。「还有件事,你也别忘了,我是独子,总得接续虞家香火。」
他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看了我许久,才带著最後一丝冀望轻声提醒我:「玉郎,你说过的,我们两个,以後都要在一起。你忘记了吗?**」
那个冬至之夜A**早已如烙痕shen刻在我体nei,怎麽可能忘却**我笑了,悠悠道:「那晚我喝醉了而已。醉酒人的话,流_yi你也当真?」
他俊雅的脸终於扭曲,高举起手。那霎那,我竟骇然以为他会狠狠扇我几巴掌,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然而他的手,最终只是轻若无物般落在我肩头。他的目光酸楚,也比以往任何时候更温柔。「玉郎,只要你觉得这麽做,你会开心,我不会再来碍著你的。我走了。」
他依依不舍地望了我最後一眼,转身离开了书_F_。
我
一心想要B走他,但当他真的从我视线里消失,我却僵立著不知所措,半晌才惊醒,从书_F_追出宅子大门外。
冬雪仍下得簌簌扬扬,冰树霜条,天地一片的惨白凄清,只有他两排浅浅的脚印昭示著他确已离我而去。不多时,就连那脚印也被飘落的雪花覆盖住,再也没留下丁点痕迹**
我大病了七个日夜,发著高烧,梦里胡话连篇。两名老仆乱了手脚,孔大学士也被惊动了,请来本地最好的大夫为我诊治。
喝下多贴苦涩汤药後,我终於清醒。老仆们喜极而泣,我也随著他们淡然笑。揽镜自照,镜里那人容颜清减,笑容更陌生得叫我自己害怕。
我已不是从前那个虞玉郎。
我请了媒人上孔府提亲,纳采、征名、纳吉**每一步都有条不紊又走得飞快。屋檐下冰凌尚未消融,我已如愿娶回了孔家千金。
洞_F_设在我的老宅中。孔大学士本要将他那座别院赠与我作新人拜堂之用,被我以理婉拒,他便将地契也放进了爱nv的陪嫁中。
爆竹喧天,宾客如云,每个人都极力巴结奉承著我,争著向我敬酒。叫我「虞兄」叫得最热络起劲的,就数云涛楼上对我视若无睹的那几人。种种丑态,让已经喝得半醉的我一阵恶心反胃,真想呕吐。
县尉一直紧跟著我与众宾客应酬,俨然以我好友自居。我於是一把抓住他,故意吐了他一身。他狼狈万分,脸色阵青阵红,却又不敢发作,打个哈哈道:「不碍事,不碍事!虞兄今儿个大喜,就该多喝上几杯。我这做兄弟的,都替虞兄高兴著呢!」
「没错,没错。」满堂宾客都笑开了。而我,笑得最大声。
乱哄哄曲终人散去,我摇晃著kua入洞_F_,打发走喜娘丫鬟,粗鲁地扯掉了新娘的大红盖头。
她低声惊呼,红豔的烛火映上她面容,眉如翠黛,肤若凝脂,出乎我意料的娇美动人。
婚前我已想过无数次,孔大学士如此纡尊降贵,急於促成这门亲事,多半是因为孔家千金相貌丑陋,又或身有残疾,嫁入官宦豪门恐遭夫家冷落苛待,所以才不得已下嫁给我。可现实,完全推翻了我种种揣测。
我心头一时间竟掠过几分窃喜,抛下盖头,坐到了她身边。
她美目隐含泪光,似乎刚才被我吓得不轻,当我为她宽_yi解带时,她不安地绞拧著春葱般的纤指,眼睫轻颤,抖得越发厉害。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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