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两个月就是毕业季,周已然拎着行李回到宿舍时,咸鱼室友的游戏音效和键盘敲击声交相辉映十分刺激。
“孜然回来了啊,来来来,一起开黑!”
“不了,”周已然直奔床铺,声音虚弱,“几个小时的火车硬座,顶不住了。”
见他实在疲惫,两个室友连忙手忙脚乱地插上耳机,寝室安静下来,“行嘞,那你睡一觉吧,晚饭喊你。”
“嗯”周已然的意识很快就迷糊过去。
如此疲惫倒不全是因为乘坐火车,而是他已经有一个月没有休息好了。
这一个月里周已然只要一睡着就会做梦,脑子里浮现各种不符合社会主义思想和科学发展观的画面和文字。
在梦里他不受控制地疯狂记忆这些信息,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头昏脑涨到要爆炸。
他发誓,他梦里的那个劲头当年高考都比不上。
刚开始还以为是毕业季就业压力太大,造成睡眠质量差,也没太当回事儿只是在白天把觉补回来。
可渐渐的梦里的东西越来越清晰,精确到每条符咒术法后,周已然发现事情大条了。
他们家可能要出第二个神棍了。
周已然家的第一个神棍是他的外公。
周老爷子年轻时也是一位热血有志青年,奔走在科学建设新农村的第一线,宣传科学理论,破除封建迷信。
因为扎实肯干能力出色,还是戴过大红花上过当地广播点名表扬的优秀进步青年。
像那些个混迹在农村乡镇骗人钱财的神婆神棍的手段,在他这里都只能是给农村的老太太老大爷做宣传时的谈资。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一颗红心向着党和科学的有为青年,在某天一觉睡醒后,他的科学梦,碎了。
得天梦授,一觉醒来,就此无师自通了一身方术。
周已然从小便是听着各种鬼神志怪的小故事长大的,小时候见识过他外公的神奇手段后,也曾兴奋的宣布要继承外公的事业,然后就被无情告知他外公的本事是无法传承的。
这是天赋,祖师爷赏饭吃。
当周已然把那些梦捋清后立刻买了回老家的车票,向已经有几十年神棍经验的外公寻求帮助。
看有没有法子让老天爷行行好,他再失眠下去生物钟都要颠倒了!再不济隔天梦授也可以啊,给他点消化知识的时间!
填鸭式教育
要不得!
周已然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室友陈桉给他带了饭。
“给你带的炒饭冷了,你拿老幺的小锅热一哈再吃。”
陈桉老家在蜀地,普通话带着股塑料味,为人十分热情,在宿舍排行老大。
“谢了老大。”周已然接过老幺递过来的平时藏得严严实实的违禁品,开始热饭。
升腾的热气裹着炒饭的香味很快在小小的宿舍中弥漫开来。
睡了许久饿的不行,周已然直接端着锅开吃:“这个点老二怎么不在?”
“这几天你不在,错过了他做出重大决定的现场。”老大解释道,“他咸鱼这么久最后决定考研。”
“这么突然?不过有目标也是好事。”
“是啊,他也晓得现在才决定考研晚了点,好在他家里也不急着让他工作,他现在天天在图书馆学到晚上关门才回来,刻苦得很。”
一直坐在电脑前敲敲打打的老幺突然搭腔:“从图书馆回来要路过第四教学楼吧?咱们还是给老二打个电话叫他绕路走吧。”
“怎么啦?”老大凑过去看他的电脑,“你又在学校论坛上看到啥了?”
周已然也有了兴趣,他们宿舍的老幺宋谷无比痴迷逛各种论坛,常常自夸:足不出户而知天下事。虽然夸张了些,但学校上至领导教授下至学生职工,各种鲜为人知有趣可乐的事,他的确有门路搞到第一手消息。
“你们还记得上个月自杀的那个学生吗?”宋谷压低声音,有些神秘,“她就是在第四教学楼坠楼的。”
周已然有些疑惑:“坠楼?”
“不是自杀吗?”老大对这件余波未过的事也知道一点。
“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宋谷从电脑里翻出张表格,“她可是前途一片光明。”
周已然也凑过去看。
表格上是林氏集团的实习名单。
老大看了一眼就感叹:“牛逼呀,去了这家公司实习,就算没有留在哪儿,下家也不会差。”
“可不是,这名单刚出没多久,她就坠楼身亡,现在学校论坛里的Yin谋论一个比一个精彩。”
老大惊讶:“为了一个实习名额,不至于吧”
“那绕着第四教学楼走是为什么?”周已然还是比较好奇宋谷之前说的,他们宿舍除了他本人因为“家学渊源”对这类事件有所敬畏,其他三人向来对于鬼神之说嗤之以鼻,难得见宋谷这样小心,“难道后面还发生了什么?”
“还能发生什么,”宋谷面色慎重,小声道,“自然是闹那什么”
见周已然和陈桉都挺感兴趣,宋谷直接在收藏夹翻出篇帖子给他俩看。
也难怪宋谷这么上心,坠楼事件到现在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在第四教学楼摔断腿的学生就有5个,还有学生半夜晕倒在教学楼被保安发现,结果等人醒过来一问,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到第四教学楼去的。
“是很诡异啊,”老大搓了搓被帖子玄之又玄的叙述激起的鸡皮疙瘩,“我还是给老二打个”
他话音还未落下寝室门就‘砰’的一声打开,徐新汶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走进来,把老大吓了一跳:“怎么了怎么了?”
徐新汶抖着手灌了半杯水下去,仍然心惊胆跳:“见见鬼了第四教学楼真的有鬼!”
此话一出,宿舍内一片寂静。
“真的
假的?”宋谷干笑两声,“确定不是你学习学到恍惚看错了?”
徐新汶着急道:“看得清清楚楚!堵上我51视力的尊严!”
眼白带血丝,眼下略带青黑,头发没有打理把额头遮盖得严严实实,唇色发白,气息也有些不调在不干净的地方这种体质状态确实容易见到不该看的东西。
看了眼徐新汶此时的面相,周已然不自觉得出这个结论后,有些惊讶,也不知道准不准确。
“你们不知道,现在天黑了以后第四教学楼那边根本没人了,我就是图是条近路,结果刚刚走近,抬头一看”徐新汶声音颤抖,“就看见她她跳下来了。”
“谁?”
“鬼啊!”徐新汶心有余悸,“卧槽我给你们说,当时真的魂都给我吓飞了,我还以为又有人跳楼,结果地上啥也没有,抬头一看她还站楼上冲我笑!我撒丫子就跑,差点没把我的心肝儿aj跑丢!”
宋谷说出大家心声:“重点是最后一句???兄弟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没事儿,还好短跑是我强项,关键时刻一技之长救我狗命!”
老大:“这时候你就别贫了。”
徐新汶委屈:“我一害怕就这样,停不下来。”
老大和宋谷的科学观摇摇Y_u坠正在艰难重建,不理他了,心灵受创急需发Xie的徐新汶在周已然这儿来寻求安We_i:“孜然孜然,我觉得我今儿晚上的遭遇能吹二十年!这叫什么,绝地求生啊!”
周已然认真建议道:“想求生你还是赶紧把头发剪剪吧。”
徐新汶MoMo头发,自我感觉良好。
“额头是人的至阳之处,人的阳气在这里汇集,额上有个区域叫司空,面相学上讲:司空不宜留荫。司空就相当于一盏明灯,额前留荫遮住司空,明灯就熄了,灯一灭就容易霉气、衰气缠身,遇到不干净的东西,”周已然看了眼他厚重的刘海,“你这个是遮光帘的程度。”
徐新汶震惊,感觉自己重新认识这个世界:“孜然你还懂这个?!”
周已然谦虚道:“略懂,略懂。”刚懂一个月。
“剪,我明儿就去全剃了!”徐新汶发狠道,“你说剃光了,那个…灯是不是会更亮?”
“可以,但没必要。”周已然被他的决心震惊,劝解道:“现在的大学生有这么浓密的头发不容易,说不定这就是你人生发量的巅峰。也不是不能有刘海,不要这么厚重就好。”
“而且万一你就是单纯倒霉遇上了呢。”
徐新汶一脸你逗我玩呢的表情:“单纯倒霉?孜然你别唬我,我现在心理防线很脆弱你说啥我都信的。”
“没逗你,可能因为你最近过于沉迷学习,作息不规律,导致人有些憔悴,虽然有点衰,但是也不至于见鬼。我观你面相,近来是破点小财但无灾无难的走势,”周已然下结论,“应该就是碰巧了。”
虽然对周已然居然会相面这事持保留态度,徐新汶心里到底还是小小松了口气,瘫倒在椅子上:“对了,我在第四教学楼看到白晓虹了,提着个大口袋不晓得去那儿做什么。”
“看清楚了,真的是白晓虹?”沉默围观了半天迷信活动的宋谷看起来有些惊讶。
“校花我还能看错?”徐新汶道,“当时我正逃命呢,就见她从教学楼里跑出来,也像是被吓得不轻,唉!大家都是有一样遭遇的可怜校友,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怕是被吓坏了。”
见徐新汶感怀的模样,老大打趣道:“如此大好时机你没好好安We_i安We_i校花,献献殷勤送她回女生公寓?校花可是单身哦。”
徐新汶沉默了两秒:“实不相瞒,一跑出第四教学楼的范围我腿就软了,而
且”
徐新汶神情屈辱地道:“我还没有校花跑得快,当时我们之间拉开的距离起码有十个隔壁墩哥”
老大体贴闭嘴,拍了拍他的肩,无声的安We_i。
“我就说这事儿没有那么简单,”宋谷听了徐新汶的话后,查到了些东西,“白晓虹是坠楼那个女生的室友。”
“而且,女生去林氏集团实习的名额刚好是她们两个竞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