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时分,蝉鸣刺耳,天空蓝澈如水洗,没有半点浮云。
荒山野岭,两个少年略显气氛沉闷地并肩而行,左边的少年有一头银色短发,穿着水蓝色的布袍,胯下竟然骑着一只黄底黑纹的大老虎,这老虎尽管看似凶猛,却温驯地默默走着,仿佛是感应到主人沉重的心情,连尾巴都有些无精打采地垂着。
右边的少年有一头极长过腰的黑发,整齐地束在脑后,穿着一袭干净的浅灰色道袍,脚下踩着一把与人同宽、同高的大剑,那剑浮在空中缓慢前移,少年却像是早已站惯,一点都没有不稳。
半晌,黑发少年终于打破沉重的气氛,叹道:「没想到你师父真的跑啦……」
银发少年哂笑了声,低头轻轻抚mo着大老虎的头,老虎用头顶轻蹭了下主人的手,仿佛在安we_i对方。
黑发少年又叹道:「宇文前辈确实很不负责任,可是怎么说呢?修真界也很少像他这样,收了徒弟不照顾,三天两头把人抛着出去玩,他都快飞升了,这一走说不定要到你成仙才见得到面……」瞥见银发少年又更沮丧,赶紧住口。
银发少年低叹口气,摇头道:「算了,我早知道他是这种人,可惜我拜师之前没认清楚,只能怪我自己……」
黑发少年听他那认命绝望的语气,一句「当初你跟我一起入无极剑门就好了」顿时吐不出口,微叹口气,「罢了,对啦!你师父就是那样的人,你还是自立自强吧!或者你要改投我的门派?」
「别傻啦!我现在还能重新练剑吗?」银发少年沮丧地笑笑,「早知道第一次兴起叛师念头的时候,我就该重新拜师了……」
「你真的对你师父太好了。」黑发少年环x_io_ng而叹,「算了啦!你师父真的很糟,你还是早点自立自强吧!」
「我还不够自立自强啊?」银发少年苦笑了声,「如果我有徒弟,我一定要待他很好,让他感觉到师徒之间的温情,免得他以后人格扭曲!」
黑发少年摇头笑道:「对,我看你就扭曲得很。」
两人之间又恢复沉默,头顶太阳毒辣,气氛却是有如冬夜飘雪。
忽然间,老虎好像嗅到了什么,停下脚步,对草丛发出威吓的低吼。
「怎么了,小虎?」银发少年安抚地轻抚老虎的头,翻身下来,「是草丛里有什么吗?可是我没感觉到妖气……」
「我也没有。」黑发少年跳回地上,一挥手,巨剑插回他背上的剑鞘里,「小心为上。」
两人慢慢接近草丛,但确实是一点妖气也无,他们对看一眼,拨开杂草,一起愣然,那半人高的杂草丛里,竟然有个小竹篮,篮子里赫然是一个包着薄被的小婴儿,正静静睡着。
银发少年挥手让发出低低警告喉音的老虎后退,低声问:「怎么办?」
「这是个弃婴嘛……」黑发少年略
一思索,笑出声来,「喂,你刚刚不是说要收徒吗?这里就有现成的了!」
「我连自己都没学到什么,还收徒呢……」银发少年苦笑着摇摇头。
「先探探他气脉再说,不是可造之才就放着不管。」黑发少年把手伸进布团里,送入真气探查气脉,「晤,脉窄而深,隐有灵力浮动……吾友,这孩子天资不错,学剑可能普通,但可在法术上有所造诣,正适合你们风云宗,你就收了他吧!」
银发少年正要反驳,小婴儿却被气脉震荡吓醒,睁眼看着面前两人,呆了良久,忽然放声大哭。
「妈呀!」黑发少年一脸恐惧地后退,「我最讨厌小孩了,你快来把你徒弟带走!」
银发少年又是苦笑,犹豫了下,终于走向前去,将婴儿抱起来,但不管他怎么哄,婴儿仍然不停大哭。
黑发少年在一旁笑道:「看吧!你不认他,他才哭成这样的。」
「最好是。」银发少年睨他一眼,转而看向怀中婴儿,低叹道:「我的名字叫做宇文沫,若我们真有宿缘,你愿意做我的徒弟,那你就不要哭了,我愿带你走,把你抚养长大,把我会的都教给你。」
奇迹似的,又也许是那婴儿哭累了,竟然抽抽噎噎地停下来,用犹带泪光、黑得发亮的眼睛看着银发少年,半晌,他咯咯笑了起来,挥舞着小手像要去抓对方的头发。
黑发少年吃惊地道:「这小孩还挺有灵xi_ng。」
银发少年沉吟半晌,点头,「我明白了,既然有缘,我就收他为徒。」又思索良久,微笑着对婴儿道:「今天起,你就叫做……宇文洋,海洋的洋。」
那婴儿笑着挥舞着短胖的小手,银发少年淡淡一笑,抱着婴儿骑回老虎背上,朝家的方向而去。
清晨,窗外还带点冷意的阳光轻浅地透进屋子里,宇文沫一阵x_io_ng闷,从睡梦中吓醒过来,睁眼一看,果然,昨晚才被他扔到客房去的小徒弟已经爬回他身上,含着泪、咬着拇指,睡得正香。
宇文沫一阵火大、一阵无奈,伸手把宇文洋抱起来,自己坐起身,用力摇了他两下。
宇文洋模模糊糊醒过来,一看见师父,立刻双眼泛泪,滴滴答答往下掉,抽咽道:「师、师父……」
「不准哭!」宇文沫低暍,「宇文洋,你已经五岁了,为师从有记忆以来就是自己一个人睡,你要独立一点!」
本来只是无声掉泪的宇文洋被一骂,吸吸鼻子,放声大哭起来。
「老天!」宇文沫翻了个白眼,「徒儿,闭嘴,否则为师立刻丢掉你!」
这招异常有效,宇文洋的眼泪收放自如,立即就停,抽咽着挣脱师父的手,扑进师父怀里,「师父——师父,你不可以丢掉洋儿。」一边像小猫一样蹭着。
宇文沫无奈地拍拍徒弟的背脊,「好了,无论如何,今晚你得自己睡,老赖着师父像什么话?」
「为什么洋儿不可以跟师父一起睡?」宇文洋抱紧师父,又蹭了蹭,委屈地吸着鼻子,「洋儿最喜欢师父,兰师叔说,最喜欢的人要一起睡觉。」
宇文沫再次火大,「到底上官兰是你师父还我是你师父?每次都听他的!」伸手把徒弟抱起来,对上可怜兮兮的视线,凛着脸问:「你干什么跟他抱怨我要你自己睡的事情?」
宇文洋抽咽了声,摇头道:「洋儿才没有抱怨,前几天兰师叔来的时候,问洋儿为什么苦着一张脸,洋儿就说师父不要我了……」说着又开
始吸鼻子,似乎极力忍住哭意的样子,眼眶都红了。
宇文沫心里一软,低叹道:「师父没有不要你,只是你长大了,再跟师父同榻不成体统。」抱着徒弟,轻拍那软软的小身子。
虽然听不大懂何谓「不成体统」,但孩子迅速判断出长大正是此次灾难的主因,愉悦地宣布道:「那洋儿不长大了。」宇文洋回抱住师父,又开始撒娇地轻蹭师父的x_io_ng口。
「怎么可能不长大啊……不过,上官兰真的是这样讲的吗?」宇文沫思索了下损友爱跟自己徒弟灌输莫名其妙道理的个xi_ng,赶忙问:「你师叔只说喜欢的人要一起睡,他的原话是什么?」
「圆画,圆形的吗?」宇文洋抬起头,迷惘地看着师父。
「原本的话,完整的。」宇文沫解释道,他这徒弟人小鬼大,让他常常忘记这只是个五岁的奶娃。
宇文洋努力想了很久,用背诵的语气道:「小洋啊,你师父是口是心非啦!唔,怎么露出那种表情?你不懂口是心非的意思吗?就是你师父那种人啊!他虽然叫你去客房睡,其实他很怕寂寞很孤单的啦!我跟你说啊,你千万不可以乖乖去睡客房啊!不然你师父会偷哭的喔知道吗?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怎样才是好男人?对,你记忆力真不错,你不是最喜欢你师父吗?好男人就是不可以让喜欢的人哭泣——」
「停停停!」宇文沫终于听不下去,抱头大叫道:「上官兰!又是你乱教我徒弟!」
宇文洋吸了吸鼻子,大哭出声,「师叔——师父他又生气了啦——」
宇文家的早晨,向来都是由鸡飞狗跳开场,又是光明美好的一天。
宇文沫先是帮徒弟换好衣服、擦了脸,才自己换衣梳发,他的银发已经过肩,每天早晨都要先将之扎起,其实他嫌这样麻烦,每每想剪短,可是小徒弟不知为何非常喜欢他的头发,总是攀在他肩上,拨弄着他的头发玩,只要他一剪短,这孩子就大哭一整天,几次之后他不敢再弄短,维持着过肩的长度。
修真者各门各派之间略有差异,例如上官兰待的无极剑门擅长以气御剑,与江湖武林一派稍有来往,他们风云宗则与天地自然亲近,擅长将灵力与自然元素结合,所使的法术能驾驭天地之力,就算修真者本身灵力不足,还是可以施展出强大的咒术,但虽然号称「御风乘云,化用天地之力」,风云宗的弟子大多只练一种元素,免得负荷不了。
由于将自然之力与灵力结合,外貌会产生些微的变化,宇文沫学的是冰系法术,头发便呈现霜雪之色。其实宇文洋确实很有天分,对灵力相当得心应手,修练的速度很快,头发已经微微泛白,宇文沫本以为徒弟很好奇他的发色,才如此爱玩他的头发,但宇文洋对自己的头发却是毫无关心。
宇文沫放下梳子,看着镜中的自己。
近三十岁的样貌,容貌虽非俊逸,倒也文雅,头发不是斑白,而是霜雪之色的银,不大显老,反而稍微把他的气势削锐了。他向来是低调的一个人,跟了个张扬的师父和收了个爱哭的徒弟,就已经是他自认做过最吓破胆子的事。
师父离开之后,他就带着徒弟,两人隐居在这山野之中,若非他只吃野果松子就会饱,小徒弟却得吃营养的东西,他恐怕几年也不会去一次市集,老靠小虎去打山林野味也不是办法。
宇文洋除了爱哭,还非常粘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婴儿时期已经被抛弃一次,简直师父去哪里,他就要跟到哪里,一时半刻不见了师父,他就着急大哭,宇文沫带他去了几次市集,觉得一个少年带一个婴儿还挺奇怪,后来干脆保持着成年男子的样貌,装做两人是父子。
宇文沫对这徒弟也是头痛,但他嘴里骂着、训着,毕竟心底很疼这个跟自己相依为命五年的孩子,过去的几年来,除了他师父留给他
的虎妖小虎之外,跟他亲近的也只有这小孩了。
宇文沫最好的朋友叫做上官兰,两人都是孤儿,分别跟了自己师父的姓,他俩的师父交好,他们便从小时候就相熟,后来理所当然成为至交,不过朋友再好,还是跟朝夕相处的家人有所区别,宇文洋尽管大多时候都麻烦至极,爱哭又粘人,可毕竟也常让他感到安we_i、温暖。
「师父师父。」衣角被扯动,宇文沫从思索中回过神来,看向徒弟,宇文洋瘪着嘴,可怜兮兮地道:「洋儿肚子饿。」
宇文沫微微失笑,抱起小徒弟,起身往饭厅走。
小虎正趴在地板上打盹,见到主人进来,微摆着尾巴抬起头,这大老虎对外边的妖鬼野兽极其凶猛,对主人却非常温驯,当年被宇文沫的师父收伏,一直忠心耿耿,后来又被留给宇文沫,便成了宇文沫的得力助手,等他收徒,小虎也从宇文洋还是小婴儿时就照看他,所以宇文洋根本不怕老虎,还以为老虎就是种温驯和善的动物。
宇文沫把徒弟放回地上,让他去跟小虎玩,自己先去准备早点,厨房里早就备好了食材,都是他昨晚准备的,清一色是宇文洋爱吃的东西。
宇文沫就和一般的修真者一样,y_u望极淡,没有什么强烈的好恶,但比起一般修真者极y_u成仙,他又更加淡然,跟了一个不负责任师父的结果就是,他的个xi_ng变得相当随和,有也好,没有也好,什么都不强求。
宇文沫也说不出这是好还是不好,罢了,凡事各有利弊,师父都走了五年了,自己的个xi_ng也早定型了,还想这么许多做什么呢?
宇文沫低叹口气,开始着手做早饭。
饭厅里,小孩子跟大老虎玩得不亦乐乎。
刚攀在虎背上又跑又跳地玩了一轮骑马打仗,宇文洋有点疲倦地打了个哈欠,小虎看他累了,便驮着他趴下来,微眯起眼,继续享受早晨的阳光。
宇文洋休息没多久精神又来了,抱着小虎的脖子,连珠炮似的问:「师父怎么去这么久?你猜今天早饭吃什么?小虎,为什么我没看过你吃早餐?师父说不吃早餐对身体不好,你要不要我把我的小鱼粥分你一点?我闻到粥的味道了,今天一定是小鱼粥没错!」
身为略有道行的虎妖,小虎固然会讲简单的人话,例如说「主人」、「肚子饿」、「有妖气」,但对于这小鬼灵精的发问仍属无能为力,只好沉默良久后,低低道:「不晓得。」
「你不晓得什么?」早就自问自答半天,宇文洋满脸疑惑地问。
小虎被这问题击倒,再次沉默了。
所幸,这时候宇文沫端着粥出来了,确实是宇文洋爱吃的小鱼粥,宇文洋欢呼了声,放过陷入窘境的小虎,乖乖跑到桌畔坐下。
宇文沫又去端了几个小点,才动手给徒弟添粥、布菜,然后自己也盛了一小碗陪着吃。
宇文洋这小孩很麻烦,他是绝对不顾意自己吃东西的,话说回来,应该讲他是什么事都要师父陪着的,当然他若饿到极点还是会吃,但宇文沫不忍心。
就像当年他对上官兰说的一样,他把这个孩子视若亲子,把自己会的都毫不保留地教给他,待他很好、给他温情,当他最亲近、最能依靠的人。
虽然宇文洋很烦、很缠人,但宇文沫在某种层面上其实是乐意他缠人的,因为那表示这孩子是真心喜欢着、依赖着他这个师父,被喜欢、被依赖的感觉是很幸福的,所以他纵容这孩子缠着他
。
既是严父、也是慈母、更是恩师,宇文沫在教徒弟上用尽了最大的心力,所以教出了一个聪明伶俐的孩子。
「师父师父!你都没吃到这个!」宇文洋挥舞着小手,有点危险地帮师父挟菜,「这个很好吃喔!」
「谢谢。」宇文沫微微一笑,momo徒弟的头。
宇文洋只要被夸赞就会很开心,灿烂地笑了笑,又问:「师父,为什么小虎都不吃东西?它这样不会饿死吗?」
「老虎吃的东西跟人类不一样,它饿了自会去打猎山林野兽,不需担心。」宇文沫又momo徒弟的头。
「哦!」宇文洋点点头,看向小虎,认真地问:「这样你晓得了没有?」
小虎一脸无奈地应道:「嗯。」继续趴着晒太阳。
宇文洋满意了,回头吃他的早饭。
虽然不知道这一人一虎又怎么了,不过铁定是自己徒弟给小虎找麻烦,宇文沫失笑了声,弯下腰momo小虎的头,聊作安we_i。
宇文家的每一天都是平淡的日常,宇文沫曾经认定,身为道士,修仙求道、斩妖除魔,甚至跨足武林,在历史中占个一席之地才不枉平生,但这样平淡的日子,他过了五年,竟恋上了。
也许这样平淡却很幸福的日常,才是他一直追求的生活,又吃了口自己越做越美味的小鱼粥,宇文沫淡淡一笑,给喊着「师父,我还要吃」的小徒弟再添了一碗。
早饭过后,略作休息,宇文沫讲了几个「庄子」里的故事给徒弟听,小徒弟听得聚精会神,随后宇文沫教他读书识字,又抽背昨天教的诗词,宇文洋非常聪明,认得的字已经不少,背书也经常一字不漏,只偶尔会犯一些粗心的小错,宇文沫虽然疼徒弟,教学时候却很严谨,宇文洋倒也乖巧懂事,总尽力做好。
今天的进度念完后,两人到院子里去练功,道士虽不大学武术,但基本的练气和强身术是必须的,宇文沫对此依旧严格,宇文洋也没什么怨言,虽会撒娇似的抱怨「师父好凶」、「师父都骂洋儿」之类,但整体而言相当听话。
近午时,宇文沫让徒弟自己练习,开始准备午餐,然后师徒俩一起吃饭,两菜一汤,照例都是宇文洋爱吃的。
吃完饭后再休息一下,换学法术,对此宇文沫更严,宇文洋也更认真,现在他已可稍微催动能力,例如说将一碗水结冰,算是进度很快。
吃完晚餐、洗完澡,到得睡觉时间,总算一天平安结束,问题却来了。
「听着,徒儿,你已经长大了!已经五岁了!」宇文沫坐在床畔,按着小徒弟的肩膀,一脸严肃地老调重谈。
宇文洋也是老泪重掉,让师父去讲自己的,他哭他的。
宇文沫看着自己被哭湿的前襟,彻底无奈了,软下声音道:「徒儿,你五岁还要跟我睡,那十岁呢?十五岁呢?二十岁呢?到你一百岁、两百岁,难道还要跟为师的同榻不成?」
「洋儿就要跟师父睡!就要跟师父睡嘛!」宇文洋大哭着扑进师父怀里,「洋儿到一千岁还是要跟师父睡一起!」
宇文沫想到两个大男人挤一张小床的情景,头就开始痛,「徒儿,你这样真的不行,我们做道士要清心寡y_u,你不跟师父睡就不想长大,要是不能喜欢师父,你是不是就不想做道士了?」
宇文洋抽咽着抬起头,「但师父不是也喜欢洋儿吗?师父也是道士呀!为什么师父可以喜欢洋儿,洋儿不能喜欢师父?」
宇文沫被徒弟说得哑口无言,深吸口气,叹道:「洋儿,你就像师父的孩子一样,师父当然喜欢你,但我们修道之人,对事物不可过分执着,执着则成心魔,心魔会阻碍修道,你懂吗?」
「洋儿不懂,洋儿只要师父……」
宇文洋又开始掉眼泪。
宇文沫无语,对一个五岁孩子讲道是太艰深,不过他真的很怕小徒弟到十五岁、二十岁都还要粘着他同睡一寝,两个大人同榻成何体统……
「师父——」宇文洋哭得就像被虐待的可怜小孩。
宇文沫深吸口气,狠起心肠,「不行!你自己去睡客房!我不能让别人说我宇文沫不会教徒弟,你要独立!」说完大喊:「小虎!小虎来给我把这小鬼叼去客房!」
宇文洋大哭道:「小虎——你不能拆散我跟师父啦——」
虽然很无奈这对师徒一吵架就波及自己,小虎还是跑进房间,打算要把宇文洋叼走。
宇文洋吸吸鼻子,翻身把师父压在床上,坐在对方x_io_ng口。
「干嘛?」宇文沫无奈地看着小徒弟。
宇文洋啜泣道:「兰师叔说,心上人不听话的时候,就压倒他,这样他就会乖了!」
宇文沫沉默了。
小虎安静地退出房间,身为聪明的虎妖,它知道该何时闪避主人的怒火。
不出所料,几秒后,主卧房爆出隐忍不住的大吼:「上官兰!你又乱教我徒弟——」
「呜呜——师叔——师父他又生气了啦——」
宇文家的夜晚,一向都很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