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逸远的话犹如晴天霹雳,将凌凤当
场雷住不说,而他後面那番“无钱论”更是让凌凤实实在在领教了一回这位爱妃的风采。
“一个人活在世上,最重要的就是──要有钱!”
他的语气不急不缓,音调霎时好听,但如果他说的不是这些话,凌凤会更加乐意欣赏。
“由古至今,不知多少先例摆在眼前……”
“等等,先例?”不是凌凤想打搅他,可这事有先例可循吗?
裴逸远看了他一眼,认真地点头回答:“有啊。”
“……哪有?”一番苦思冥想後,凌凤还是记不起来。
裴逸远摇摇头,低声叹了口气回道:“范蠡为何将自己心爱的女子送到吴王那里?”
“因为他要替越王复国,不得不忍痛割爱。”凌凤回答地理所当然。
“错!”裴逸远纠正,“因为他没有钱。”
“……啊?”
“若他富可敌国,四处招兵买马,凭他得智慧还怕敌不过吴王吗?”裴逸远回答地头头是道,然後再问,“西施一代美人又为何会轮到殉国这般悲惨的命运?”
“因为她爱越国,识大体……”
“错,因为她也没钱!”
“……”
不理凌凤呆愣无语的表情,裴逸远自顾自说道:“如果西施是有钱人家的姑娘,就不会在池塘边浣纱洗衣,更不会遇到范蠡,她应该养在闺中,然後找个好婆家嫁了,由夫婿伴随一生。”
凌凤嘴角抽搐,思考了片刻後反问:“等一下,那我问你,西汉的董贤是个有钱人,汉哀帝把什麽都给了他,可他不也没落的好下场?”终於给他抓著把柄了。
可他还没窃喜多久,就听裴逸远严肃地说道:“这是我後面要说的问题,他的确有钱,可他用的不是地方,花钱也是一门学问,只是董贤不懂,换句话说──他不会用钱。”
“……”
听他讲的如此专业,凌凤顿时有种奇怪的预感,他似乎……娶了个厉害的人物回来。
“有钱人要学著算钱、用钱、存钱,这样才能为自己和後代创造一个更加美好的前景。”裴逸远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劝诫,“所以皇上身为天下最有钱的人,也该学著点才是。”
他这麽一说,凌凤倒又有了错觉,似乎他娶回来的不是一名妃子,而是一个师傅。
“听你这麽说……”凌凤不是傻子,刚才那番话里他也找出了些许痕迹,“你入宫的真正原因是……”
“因为‘妃子’有俸禄拿。”裴逸远一点也不隐瞒,老老实实交待。
可殊不知,他这番话让凌凤之前给与他的评价和好感一打而散,凌凤眯起眼,眸中带上了些许冷漠。
“哦?那你可曾想过,朕要你侍寝,要你暖被,你可能放下你那男Xi_ng自尊为朕XieY_u?”
裴逸远也不避讳这话题,点点头回答得诚恳,“虽然听闻皇上不喜男色,可我入宫,自然就是来侍候皇上的。”
“说得真好!”凌凤一声冷哼,故意嘲讽,“那敢问你和那些卑微下等、卖身求荣的男妓有什麽区别?”
裴逸远也不笨,自然是听出了他话中刺,他不急不躁,反而露出了一丝微笑,那绝美的笑容让凌凤再次怔住了。
美人盈盈一笑倾人国,清新淡雅、气似幽兰,美得不可方物。
“我不觉得男妓有什麽卑微,他们靠身体赚取的钱财是他们应得的。”话说著,他明眸一扫凌凤,“倒是皇上将我比喻成他们,莫非……也暗喻这皇宫就是妓院吗?”
“你大胆!”凌凤大怒,却不得对方一丝惧怕,裴逸远只是恢复到之前淡然的模样,注视著他。
他的反应令凌凤不知所措,一般人见皇帝这样,不是跪著求饶就是急著辩解,而他…
…
“你还站著干嘛?快跪下!”凌凤不禁急道。
裴逸远却不为所动,反倒是问:“我为何要跪?”
凌凤恨得直咬牙,“因为你惹怒了朕!”
“何时?”
“就是方才!”
“刚才的话番话?”
“废话,不然还有什麽?”
“那皇上就弄错了,不是我惹怒的,是皇上方才被自己的话给触怒了。”裴逸远的伶牙俐齿与他那副面皮完全不符。
“你、你……”凌凤被气得不轻,连话都说不出来。
裴逸远看他这般样子,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从一边倒了杯水送上。
“皇上,您先喝口水吧。”
现在才来做好人,不觉得太迟了吗!?
心理暗暗惦记,可凌凤还是接下了那杯水,他的确是被气得不行。
他喝水时,裴逸远便在一边道:“皇上,我知道不该冒犯君威,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是我的坏习惯,所以请皇上见谅。”
一杯水下去,怒气也缓解了些许,再看他一脸诚恳地道歉,凌凤也不好再怎麽辱骂,宰相肚里由能撑船,何况他皇帝呢?
“罢了罢了。”挥挥衣袖,凌凤坐在床上拖去龙靴,“朕要休息了,不和你说。”
“多谢皇上。”裴逸远行礼完毕,便靠近凌凤问,“皇上要我侍寝吗?”
看那张美丽的脸庞说出这样的话,凌凤的语气还是不知不觉放柔了些,“你学过伺候男人?”
“没有。”
“那就免了。”凌凤也懒得费神,三两下去了外衣便躺进被窝,“你就为难一下,和朕一个被窝算了。”
愿意为方才惹到了皇帝,今晚是怎麽也不要想好好休息了,谁知这皇帝此时竟说出这麽一些话,倒也让裴逸远有些意外。
“怎麽?不愿意?”没有听到回答,凌凤再问。
“不。”裴逸远连忙收敛了情绪,“我不介意。”
“嗯,那就好。”凌凤一个转身,忽然发现裴逸远还没有上床的打算,於是问,“怎麽这麽晚还不想休息?”
莫非还是为了钱不成?他玩笑似的猜测,却很不幸言中了!
裴逸远重新坐回桌前,翻开自己的帐本道:“皇上明日还有早朝,先休息吧,等我算好这些东西的价钱,自然会睡的。”
凌凤闻言,撑著脑袋的手一歪,头险些撞上床柱。
可裴逸远却再也不管他,专心致志地重新开始了“工作”。
感慨一声,凌凤一翻身,看著桌前算账的裴逸远。
幽幽烛光映衬著那白皙的肌肤与绝色容颜,修长的手指握住笔杆,一笔一画字字有力,投入专著的眼神看不进任何事物,如果不是对钱的执著,凌凤承认自己还真的会为他痴迷。
不知不觉,那道身影逐渐朦胧,原以为闭上眼睛就会消失的人竟然出现在了梦中,後来居然还似真地传来一股清香,那不是女人的胭脂或是香薰,而是淡淡的阳光香气,如梦似幻,令凌凤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身为皇帝,凌凤来到後宫的目的只是宠幸嫔妃,留下龙种,不来後宫的时候也是在御书房处理政务,他不曾在哪个宫里好好地睡上一觉,而今沈沈睡在某人的身边也是第一次经历。
裴逸远身上那股阳光的味道令他陶醉,沈眠中,凌凤主动靠了上来,紧紧环住身边的人,一抱就是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