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玄昶帝凌凤听说那个第一美人已经入住麟趾宫时,心里是说不出的激动,他也知道要封一个男人为妃是多麽不易。
其实,起初他也不想立男妃,可这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在他打算“收集”“天下最美的人”时,内务总关告诉他,西院──也就是他“收藏品”聚集的地方,已经没有了空位,只有东院嫔妃们住的寝宫还有剩余。无奈中的无奈,他只能立妃才能得到这“天下最美”。
以前面几代立男妃的皇帝为鉴,要把这女人的封号强加到男人身上,还要他们遵守宫规、伴驾侍寝,让他们男人的尊严和面子往哪儿搁!?
而前几代帝王与男妃间好歹还有感情基础,可他和这个美人却是彻头彻尾的“陌生人”,要美人如此委屈求全,想来也非易事,可谁知这美人给足了他皇帝颜面,不吵不闹,毫无怨言地就进了宫,这要他如何不喜!?
美人给他面子,他也给美人恩赐,他要让他知道,他是个“好皇帝”。
这天夜里,他名义上招他侍寝,其实也不过就是想找他聊聊,一睹最美的容颜,男宠他也有过,不过後来都送出去了,因为做起来实在是麻烦,侍寝还是找女人比较好,方便不说,更有利於传宗接代。
所以为了掩人耳目,晚上忙完政务,凌凤便遣退了所有奴才,喜滋滋地一个人跑到了麟趾宫,去看他那伟大的“收藏品”。
站在房间门口,凌凤慎重其事地整整服饰,咳嗽一声摆出一幅英明神武的庄重模样,然後缓缓推开了寝室的大门……
“啪哒、啪哒!”
这个时候令人乍舌的一幕出现了!
他的宸妃,他的收藏品……在做什麽?
妃子不是应该静坐在床边等待圣君宠幸吗?不是应该含羞带怯地低垂著头,一副赧然模样吗?可、可这是个什麽状况?
不做床上也就算了,他居然在那里对著一本帐簿又写又计,手指灵巧地敲打著算盘,甚至连君王驾到都没有察觉。
要忍耐,他无视自己是正常的,凌凤心底里劝解自己。
他就说嘛,哪个男人会这麽平静地接受这样一个事实?原来是等著这夜来给他一个下马威啊!
“那个……爱妃?”凌凤自认理解地靠上去轻声问。
“……”
“宸妃?”再来,他就不信邪!
“……”
“美人?”
“……”
“裴公子?”
“……”
“逸远?”
“……”
“惜昭?”
“……”
“你究竟要我叫你什麽才肯理我!?”
反复尝试几次後,皇帝最大的耐心已经被磨灭地烟消云散,终於忍不住大吼一声,双手重重地拍在了桌上,连那些散在桌上的珠宝都为之一振。
看见眼皮底下这双手,再看见珠宝都在振,裴逸远这才意识到有人,缓缓抬起头,看见了站在眼前身著龙袍的男人。
“啊……”他轻唤一
声後,才温吞吞地站了起来,然後跪下行礼,“草民参见皇上。”
裴逸远这麽一叩首又让凌凤有些难以捉Mo,他不是要给他下马威吗?怎麽见著了,有那麽懂规矩了?
“平身。”还是看看再说吧。
“谢陛下。”
裴逸远站了起来,不躲不藏,镇定自若地站在了皇帝面前,看皇帝在打量自己,他也干脆注视著皇帝。
裴逸远的印象中──眼前的皇帝二十来岁的年纪,与自己相仿,却比自己多了一丝霸气与傲然,出生帝王之家,从小泡在皇宫这个大染缸里,更增添了他一份狡捷与圆滑,而且凭他这副尊容,女人缘也一定很高。
凌凤的印象中──漂亮,的确漂亮!倾国倾城、风华绝代,五官搭配得恰到好处,“闭月羞花、沈鱼落雁”也不过如此,还有那股令人流连忘返的魅力,不愧是“最美的人”。
满意这件收藏品,凌凤点点头坐到了床上,可见裴逸远走到自己身边却没有坐下,便好奇地问:“怎麽不坐?”
“陛下是君,草民是民,不得平起平坐。”裴逸远向来知书达理,一言一行皆在其中。
“哈哈,裴公子如今已是朕的爱妃,该不会忘了吧?”凌凤大笑起来。
裴逸远没有做声,只是蹙眉站立,凌凤以为他是不喜欢“爱妃”这个词,便小心记下,以後不再如此称呼,殊不知他蹙眉真正的原因是──他还真的忘记了!
“爱……宸妃,你希望朕以後如何称呼你?”说著,凌凤一把将裴逸远拉到自己身边坐下,然後细心地问。
“逸远或者惜昭,我家人就这麽叫我。”裴逸远老实回答。
“那麽逸远,你恨朕吗?”凌凤小心翼翼地问。
裴逸远看著他,然後摇摇头。
感到他是出自内心的动作,再看那双眼睛里的确没有不满的神情,凌凤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逸远啊,朕知道朕的‘嗜好’奇怪,也有不少人劝戒朕改了,可朕就事……”
“‘嗜好’这东西人人皆有。”这是他由心而论,自己的古怪嗜好也不知道被爹娘说了几次,可他还是照样我行我素,不也挺好,“何况只要陛下懂得‘收敛’,我觉得实在没有去刻意改掉。”
被他这麽一说,凌凤倒是愕然,从没有一个妃子或者是收藏品这样对他说过。
妃子们和收藏品的目的,他也不是不知道,争权夺利在後宫根本就是“家常便饭”,可眼前这个人却不一样,他要的不是那些东西。
凌凤欣We_i地拍拍他的肩膀,“逸远啊,你是朕最满意的一件藏品。”
“谢谢皇上夸奖。”裴逸远的语气还是平淡如水,不卑不亢。
他的平淡引起了凌凤极大的兴趣,他笑眯眯地看著他,问出了一个让自己後悔终身的问题:“逸远,你想要什麽?就算是再难得到的也……”
“钱!”不等他说完,裴逸远就立刻回答。
听了这个答案,凌凤一愣,“……什麽?”
“我说的是──钱!皇上。”裴逸远好心重复。
“……为什麽是……”凌凤的笑意僵在了脸上。
钱乃身外之物──所有人都会说,而眼前这个脱俗绝尘的美人却说──他想要……钱?
“因为我最喜欢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