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维宗看见父亲踽踽的背影,淡淡的暮色里,赵初胎跟了上去,好像在帮他抹泪。
“谢谢您**”他小声说。
孟春水轻轻抱了抱他,道:“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赵维宗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流下了眼泪。
那天他们把剩下的祭品给M_亲烧完,又聊了一会儿,回到城里时已经是七点出头。赵维宗看着郊区的绿色、郊区的云彩,都在后视镜里飞速地倒退,他想有什么东西也随之消失了。他曾以为父M_都不会再爱自己,而此时此刻,他这个从小在爱里长大的人,好像又回到了爱的包裹中。
晚饭是在小区外一家杭帮菜馆解决的,出了饭店,孟春水却没去开车,而是拉着赵维宗往玲珑塔公园走,说是吃多了想消消食。赵维宗就跟他逗咳嗽,说原来不吃我做的菜你也能把自己给吃撑了,孟春水则轻轻掐他的yao,说不吃你我倒是会饿死。于是逗人不成反被逗,轮到赵维宗满脸通红了。
关于杨遇秋的那个拥抱,他们一人以为对方不知道,一人清楚对方怎么想,于是都没再提。
玲珑塔公园是市政福利公园,下午六点之后免费开放,于是周围的老头老太全都牵着狗进来遛弯,俩人绕着湖走,倒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拉手。孟春水又把手机打开了,不一会儿电话鱼贯而来,赵维宗听着,又听到了美术馆的事。
这事情就像层淡淡的网纱,搁在他眼前,又薄又轻。赵维宗透过它,明明能够看到孟春水还是原先那个样子,于是他告诉自己这网纱无关紧要,却又没办法真正无视它。他在孟春水身边慢慢走着,看着湖对面的夕阳和高楼,一时间出了神。
突然之间,不知怎的,赵维宗只觉脚下一空,然后通体一凉,缓过神来时,他居然走到了湖里。好在这湖很浅,他站在边缘处,还能露出半个身子。
孟春水似乎惊呆了,挂掉电话,瞪大眼睛看他。
“看什么看!”赵维宗恼道,他觉得很丢人,只想快点爬上去。
却见孟春水把手机和车钥匙放在地上,紧接着也跳了进来。
湖水崩了他一脸。
“我*,你疯了!”赵维宗觉得自己怕不是在做梦,直把人往岸上推,“想_have a bath_回家洗。”
孟春水却冲他笑,眼睛很亮,扶住他肩膀道:“你先转过身去。”
“干嘛?”小赵脸蛋发烫,他还想往岸上爬。
“你不转我就不上去!我跟湖里泡一晚上,明儿记得来捞我。”
赵维宗无奈地转过身,背对着孟春水,他知道此时已经有很多热心大_M过来围观了,却只能道:“好了吧?”
没听到孟春水回话,他只觉得身下水波*漾,那人似乎走到了自己身后,然后贴住了他的身子。紧接着,自己被人拿手臂圈住,搁在水里的左手也给拉起来,什么细小滑凉的东西被tao在了无名指上。
定睛一看,是枚戒指。
孟春水热热的气息喷在他耳后:“这是你的,祖M_绿。”说着他把另一枚小戒指塞进赵维宗手里,道:“这是我的,紫水晶。赵儿,你愿意帮我D上吗?”
赵维宗低头看着这枚小小的宝石,他想起自己当时给孟春水发的邮件,大致意思是他终于在旧书市场找到了那年二月份的中国国家地理,看到二月的幸运石是紫水晶。
他又想起更早以前,那次在k里,孟春水笑着跟高中同学说,我喜欢的人生在八月,他的幸运石是祖M_绿。
原来你都记得呀。赵维宗想,他轻声问孟春水:“这是求婚吗?”
孟春水把他圈得紧了些:“我暂时买不起大钻戒,小的又没意思,以后给你补上。”
赵维宗笑了,把
他的左手从自己yao上掰开,攥着手腕举到自己面前,小心地把那枚紫晶戒指tao到修长的无名指上。tao完之后,又握在左手里,把两枚戒指靠一块欣赏了一番:“你送我砖头我也喜欢,我把它搁包里,谁敢惹我,我就拍谁。”
孟春水在他身后哧哧地笑,说:“本来还发愁怎么送出来He适,不会吓到你,又不能少了新意,想不到你直接掉湖里了,给我个这么好的机会。”
小赵心说你又损我,挣开他回头就要揍,却被那人直接再度拥住。孟春水抱着他在清凉的湖水里转圈,眼睛又直直地盯着他,好像要盯到心里,他说:“一百年后我也爱你。”
其实,那时,赵维宗几乎已经相信,他跟孟春水之间的的确确存在着什么隔膜,和以前那段学生时光再不相同了。可这人却又突然来这么一出,真挚得好像长不大似的。这句一百年像道闪电把他劈开,也劈开那层障目的网纱,让他眼前除了爱再不剩其他了。
于是,赵维宗吻了孟春水。在湖水中,在夕阳下,在周围狗吠与老太太的惊呼间,他勇敢地把爱意付诸成一个绵长的吻。他能_gan觉到孟春水的心跳在急剧加快,那人似乎很惊喜,环住他的yao,正狂乱地回吻。
你看,我们多相爱!全世界都来看,都来见证吧!你们都该知道!
赵维宗闭着眼,脑海中是这个念头。
所以,所以春水呀春水,你要我怎么办呢,他又想,我多渴望我们之间彻底袒露心扉的那一天,多渴望你不再成谜,却又同时觉得,保持现在千万不要变,就已经非常幸运。
我只想永远都能抱着你,像现在这样亲吻。于是就什么都不用再怕了。
二零零七年,十一假期,北京的梧桐开始落叶。
孟春水跟赵维宗堵在知春路上,第三次接到杨剪的夺命连环call。
“我说,你俩祖宗到哪儿啦,今儿可不许给我磨蹭A!”
小赵无奈道:“已经到中关村了,跟海淀剧院那儿堵着呢,这才九点多你急什么呀,半小时三通电话地催。”
杨剪笑呵呵道:“我这不是想早点跟兄弟们叙叙旧吗,好歹今儿一过去,咱就是有家室的人了,想跟你们嘻嘻哈哈也不自由了!”
“成成成,大新郎官儿别急,我俩马上就到,先挂了A。”
“哎等等,份子钱,份子钱你俩没忘吧?”
赵维宗心说您可真行,现在都成小老板了还惦记着这点儿份子钱,这叫什么,这叫江山易改本xi_ng难移,却听孟春水在一旁ca话:“给他包了个大的。”
杨剪嚷嚷:“老孟说啥?”
赵维宗转头看向孟春水,正对上那人含笑望着自己的眼神。他帮孟春水整了整领带,小声说句“好好开车”,然后便冲着手机大声道:“他说,给杨哥包了个大红包!”
杨剪没个正形:“大的?有五千没?”
小赵回他:“五千万你信吗?”
当初得知杨剪要结婚的消息,赵维宗还是比较震惊的。
其实也就是上周的事儿,彼时他正在核对一批藏品的清单,杨剪的电话就叮叮咣咣地打了进来。赵维宗工作的地方是家新锐拍卖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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