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可回来了”,柳无絮一面替赵紫除下*_yi,一面吩咐下人备下热水,“真想不到突然下这么大的雨,亏得那些奴才还懂得准备雨具,否则我抽死他们。”
赵紫轻轻的抚着伞面,眼神柔和得仿若要滴出水来,“你把这伞放到我_F_里,小心,别碰坏了。”
柳无絮不禁疑惑,普普通通的一柄油布伞,也看不出什么稀罕。想了想道:“公子用过膳再沐浴吧?厨子新做了翡翠对虾,公子最爱吃的,放久了就走了味儿了。”
赵紫一摆手,似笑非笑,“撤了席面,让厨子整治几样j致的小菜,待会有人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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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无絮以为来的是什么达官贵人,毕竟上门巴结的官儿几乎踏平了门槛,万万没有想到来的竟会是这么个人。
儿臂粗的的铁链紧紧锁着,手上带、枷脚上带镣,一走起来哐啷作响。蓬蓬乱发遮住大半个脸孔,只一双眼睛发着幽幽的光,仿若一头见了人便立时扑上去的饿狼。
“他是什么人?”柳无絮皱了皱眉,“两位军爷敢情是糊涂了,竟然把这样的人押到这儿来。”
一个军官含笑抱了抱拳,正要说话,忽然一个声音脆脆的道:“两位军爷一点儿也不糊涂,人是我让带来的。”
素手挽帘,琉璃珠串_geng_geng从指间滑落,摇晃之际*起流光宝色。
赵紫着一双银锻软鞋,紫衫翻飞,一头流瀑长发松松的用一_geng丝带系了,几缕发丝还带着些微水气,从鬓边悄然落下。
人未至,已闻到一gu水气清香,真真一朵出水芙蓉。
柳无絮抢上几步,悄声道:“公子这是做什么?看模样,他是一等一的要犯,这儿又不是天牢,一点防备也没有,真要让他跑了**”
“不错,他是天字第一号要犯”,眼睛死死盯着范洪闪着凶光的眼,虽然笑得柔和却丝毫没有退却,“你们退下,都到外面远远的候着,我就是要和这个天字第一号要犯说话!”
一时间大厅nei人人尽出,只有赵紫和范洪面对面站着。
“你这官儿稀奇”,范洪挪挪tui脚,铁链顿时响得跟雨打芭蕉似的,“要三堂会审也没这样的。你以为我范洪被这些劳什子锁着便可以当猴子耍?”
赵紫微微一笑,拿过桌上的钥匙替范洪解了镣铐,“虽然
你犯下错事,但却是好汉,我不折辱好汉。”
“你**”范洪几乎不敢相信,瞪大眼睛木头一般看着赵紫动作,一切恍若梦中,但却又不由得他不信。
一把扯下颈上枷锁,狠狠仍到地上,neng离桎梏以后连走路都轻飘飘的,大摇大摆的在赵紫对面坐下,手指一点赵紫,咧开zhui道:“好,你这脾Xi_ng对我胃口”,抓一把花生米丢进zhui里,喀吧喀吧嚼得山响,“你就不怕我逃了?说实话,就你外面守的这些人,我还不放在眼里!”
赵紫执起白玉壶,替自己和范洪满斟了酒,一gu甘醇的酒香登时散了开来,盈盈浅笑,“你的本事我信。十五岁中武举人,是乡间镇里公认的好手,单手便能举起五百来斤重的大鼎。二十岁考武状元,未果。二十三岁再试,仍未果,二十六岁再考,仍旧名落孙山。那一届的武状元十八般武艺都不及你,只因是周国舅的外甥儿,便占了高枝。你心存怨恨,满腹牢*,再不涉足官场。三十岁,因为家中田地与叔伯兄弟发生争执,县令将田地判给了你的叔叔,你对此不满,放火烧了县衙和叔伯的_F_子,只身上了黑风山,与叛贼刘胜扯旗造反。”
“哦?”范洪鲁一把乱糟糟的发,第一次仔仔细细的打量这个年轻貌美的少年,“你知道得不少,哼,这也没有什么稀奇,刑部的档案上都写得清清楚楚。我只是不明白,三堂会审也已经审过了,阎罗王早就预备着收了我这条Xi_ng命去。你去天牢提人,费了这么大功夫见我,究竟想做什么?”
赵紫略略看他一眼,缓缓将酒饮了,手指转着空杯子,白瓷杯面在烛下泛着诡异的光,似银非银,似金非金。
赵紫的声音像从空谷中传来一般悠远,“你三岁拜少林方丈了尘为师,学的是正宗的玄门心法,一身横练铁布杉无人能破,只是你尘缘未了,只能做个少林俗家弟子。”
范洪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拳头捏得格格作响,“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是刘赫那个狗杂碎告诉你的?”
赵紫轻轻一笑,“因缘际会,十二岁时你得到一部奇书,里面星算演卦,奇门遁甲无所不包。只是,你怎么会得到那本书,那本书的主人现在又在哪里?”
范洪倏的跳起来,连连后退,几乎打个踉呛,zhui唇抖动,“你**你不是人,你是鬼,你是鬼**”
赵紫冷冷一笑,掷地有声,“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屡次应考不第,便将一gu怒火撒向朝廷,难道你便干净如水,一丝血腥都不沾?扯旗造反,凭你一点微末伎俩,又有多大能耐?这些年你杀人无数,难道所杀之人便都是十恶不赦?他们便没有父M_Q儿?”
范洪死死盯着赵紫,突然一声号叫,像只绝望的野兽,蹲下紧紧抱着自己的头,只看见几篷乱发蔓藤似的从指间伸出,颤颤的抖动。
赵紫悄然勾唇,眼中j光闪动,口气却缓了下来,“你天份极高,平常人练十年八年的功夫,你三五年已学得全了,我敢说,就你这身功夫,在江湖上已少有敌手,可惜心里却糊涂,白白走了错路。你糟了不幸,说到底这样的事每个人多多少少都会遇到,可也没有像你这样的。你以为扯旗造反便是顺应民心?真真荒唐。你扪心自问,十余年过去了,为什么没有多少信徒愿意跟随你们?即便以前愿意留下的,现在也走的走散的散了。只因这天下还太平,殷实富足。有贪官,皇上下旨查;有边患,皇上下旨剿。没有你们这些草莽出头的份。说到底,你们不是正经身份,你们是逆天!”
轻轻扶起他,范洪脸上泪痕犹在,初初进来时一双凶光四Sh_e的眼已一点锐气也没有了。
替他倒上一杯酒,徐徐劝道:“我今天请你来,不是三堂会审,只是想见见你这个人,唉,实在可惜了的。”
范洪茫茫然接过酒杯,以前不是没听过劝降的话,只是从来没有
一个人像赵紫这样,句句为他设想周到,真知灼见,阐明时弊,真比自己从五脏六腑中掏出来的还中肯。立时激动得心跳如雷,一双手竟连一只小小的酒杯也握不稳,几滴酒ye溅到黑黝黝的手背上。
赵紫知道这条鱼儿已经入了瓮,却也不急着去捉。微微一笑,折扇刷的收成一杆短尺,点着大大洞开的门,“大门便在那里,我不拦你,他们也不拦你。只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本事再大,逃到哪儿都是一个罪人。你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了尘方丈,还有什么脸面去叩拜祖宗牌位?”
范洪呆呆的看了看大大洞开的门,天色一点一点暗了下来,那片晦暗也染进了他的眼,摇头苦笑,“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话说,只求速死。”
赵紫玉白的指尖扣着桌面,缓缓的道:“蝼蚁尚且偷生,你还是见过大风*的人呢,怎么就这么消沉?更何况事情还没到不可救药的地步。现今我有个法子,只不知你愿不愿意。”
“晤?”范洪猛然抬头,眼中慢慢燃起希翼的火花。
赵紫眸光一转,诚恳的道:“你虽然犯下大错,到底情有可原。皇上心X_io_ng宽广,最爱惜人才,况且你杀的几个官儿正是皇上准备下旨要办的,手段虽然错了,用心却不错。只要你将一片忠心向皇上表明了,立几件大功,我再上本保你,保下Xi_ng命那是不消说的,指不定还能封个三品带刀护卫。再历练几年,外放出去做个参将什么的,凭你的本事还能不立下战功?功勋卓著,谁还记住你当年那点过失?”
一席话说得范洪热血沸腾,原本已是没有生路的了,经赵紫这么一指点,眼前登时柳暗花明,锦绣前程。喜得连连点头,又担心的道:“只是刑部早就定了我死罪**”
“你不用担心”,赵紫一摆手,笑吟吟的道:“我已向朝廷请了旨,保你出天牢,着你D罪立功。”
范洪翻身拜倒在地,连连磕头,哽咽道:“这让我说什么好。我一介死囚,何至于让大人如此费心。从今以后,范洪这条Xi_ng命便是大人的,大人要我上刀山下油锅,我绝不皱一下眉头。”
赵紫忙忙扶起范洪,皱眉道:“你这是做什么,你有这份报恩的心是好的,但我不要你的Xi_ng命”,在椅子上坐定了,想了想道:“现今我有一件棘手的事,我要找到一本账册,账册里面记着官员们的往来银两和受贿数目。现今便在上任户部尚书其笙府中”,眼光闪动,“你熟知奇门机关,能不能找它出来?”闲闲往后一靠,“这就是大功。做成了,既是帮了我,更是帮了你自己。”
范洪一声朗笑,“这有什么难。奇门机关,我范洪若是认了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大人等我的好信儿。”
脚尖一点,烟般从门口飘了出去。眨眼间,那笑声已在一丈开外,听来隐隐约约。
赵紫眼眸盯着窗外,忽然喝道:“丫头,还不下来,难不成还要我去接你?”
沙若笑嘻嘻的,坐在高高的横梁上,两只小tui一*一*,不时往zhui里丢一颗蚕豆儿,“上面好清凉,公子你也上来,看看柳无絮和那两个差爷傻傻的在园子里站着,也不觉得累。”
赵紫想到柳无絮的样子,差点笑出来,面皮一绷又勉强忍住了,沉声道:“你再不下来便在上边待一辈子好了。”
沙若看看赵紫,不甘不愿的扁扁zhui,一个倒挂金钩,如一只彩蝶,轻飘飘的落了地。点漆一般的眼珠子转了转,讨好的递上手中的蚕豆,笑嘻嘻的道:“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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