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亮,室nei一片宁静祥和。
赵紫轻轻抚着文晟的发,执了他的手在唇边轻轻一吻,方小心翼翼的收入被中。
披_yi下床。推开门时,满脸柔情,眼中怜爱全然隐没,只唇畔似笑非笑,伸色淡然,仍是那个七巧玲珑,令人猜不透心思的赵紫。
柳无絮早等在门外,见赵紫出来,俯身打个躬儿,笑道:“天才大亮,公子熬了一宿没睡的,何不趁这点子空闲歇息歇息?只怕待会儿便要忙得连喘气的功夫也没有了。”一边笑,一边试了水温,将
新到的茶叶俨俨的沏了一碗,递与赵紫。
赵紫眼眸半垂,漫不经心的用碗盖拨着浮在面上的茶沫子,袅袅白气一B,本就莹白如玉的脸竟像透明一般。缓缓的啜了一口,好似被这清水一润,声音便格外清脆,直如玉珠飞溅,“你话里有话,什么叫‘忙得连喘气的功夫也没有了’,有什么话便挑明了说,你我自小儿起便在一处了,情分自比别人不同。”
柳无絮点头,笑道:“其实这也算是好事儿。昨儿夜里宫里设宴,我见王爷怒气冲冲的从宫里出来,公子又是荣宠加身,一时半会也不得空闲。我心中担心王爷这副模样出来,万一有什么不好的事还不是让公子挂心?便自作主张的跟了。其实王爷也没做什么事,只是乘了酒兴策马狂奔,到了城外树林遇到明哥儿,两人说了一会子话,我瞧得分明,王爷怒意退去,竟换上几分喜色。明哥儿带的侍卫多,我怕他们察觉了便没敢靠近,只远远的见他们乘船走了”,话音一顿,斜了眼去觑赵紫,赵紫却连眉角也不挑,只手指缓缓转动茶碗。若说浑不在意,也真做足了十分。心中暗道:“平日里见他对王爷这般模样,别人猜不出,但自己是只有便与他一块儿长大的,难道还不明白?光看梁国舅那事儿,没事将屎盆子往自己身上扣,若不是心中喜欢极了小王爷,还能这么做?但现下见他这副模样,又是半点不为所动,真真猜不透他心里是怎么想的。难怪义父说赵紫是天上的龙,龙从云雨变化,飘忽不定。”
心中转过千百种年头,耳边却听赵紫声音清冷,如金石相碰,“王爷心随意至,向来行踪不定,我倒听不出这与你口里的好事儿有什么关联。“
柳无絮眉眼一挑,敛了心神,应了声是才徐徐道:“王爷与恭王爷上了小船,我在陆上远远跟着,却见那小船一晃,竟平白在江上失了踪影。我当场打一个寒颤,好似Yin森森的鬼气从脚底涌了上来,哪里还敢再留,拨转了马头往府里回了,却在路上遇着了一件新鲜事儿。”话说到这里忽然一顿,神色促狭,一边用眼去瞟赵紫。
赵紫却也不睬他,先是慢慢喝了茶,指尖纤纤,再拈起一片水晶桃花饼,小口小口的咽了。他这厢慢条斯理,柳无絮却心急如焚,“公子何不问我遇到了什么事?”
赵紫淡淡一笑,“你跟我说了这么多话难道不是为了说这个?我又何必问。我不问,你难道耐得住不说?”
柳无絮原想瞧瞧赵紫焦急的神情,不料被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噎得X_io_ng口一窒,险险喘不上气来,“公子好没趣,连猜上一猜也不肯。好罢,我也不卖关子,我在路上见着一堆人围着,心中好奇,Jin_qu一看,公子你倒猜猜我见着了谁?”话音一顿,也不待赵紫猜,续道:“却是魏尚那老骨吏,浑身都*透了,面皮青紫,显然刚从水里捞上来。问了旁边的人,也说是酒吃多了失足落水”,看了眼赵紫的神色,“公子竟不高兴?想这魏尚仗着自己资shen历老,连其笙也不得不让着几分,公子新近接收户部,魏尚这个臭脾气,难道还不想尽了办法来堵你的路?他这一去,正正是老天开眼!”
赵紫用柠檬水洗了手,旁边早有机灵的丫头递上素巾,边试边道:“你说我该高兴,我却不知道该高兴些什么”,眼中j光一闪,转瞬又被长长的眼睫淹没,“你只当魏尚死了,我便可以放手大干一场,再没人阻我的路,这不错。但他一死,我却平添了许多担忧的事。户部的账册数目,你道都是清楚明白的记在本子上的?这些干干净净的一笔笔账目都是做给上头看的,而那背后的挪用公款,私收贿赂却是实实在在的记在人的心里。这些坑脏龌龊的事儿,我虽不想管,却又不能不管。我原指望着魏尚能扶我一把,他虽是出了名的屎脾气,但却是朝廷能吏,更生就了过目不忘的本事,冲这一点,我便该忍”,顿了顿,声气缓下,“偏他在这时死了,多少事情便随他一死长埋土下,
你却还说我应当高兴?”
柳无絮心中打一格登,只简简单单的一件事便能想到这么shen远。论聪明才智,自己并不输他,但自小儿起便处处比他不过,还当是他赢得侥幸。但现在细想,原来他竟是装的,能赢得让对手毫不觉察,这才是真本事,也只有这样的本事才真正让人畏惧!
心中隐隐不安,但这不安如同在心头飘来*去的浮云,抓不住想不明。因笑道:“是我见识短浅了,但那魏尚又活不转来,公子打算怎么做?”
赵紫细长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半侧过脸,几缕长长的发丝垂下,随晨风轻轻舞动。柳无絮明白,每当赵紫认真思考事情时必是这副模样,而那事情必定重要得多,棘手得多。当下大气也不敢出,垂手立在一侧。
停在枝上的翠鸟睁着圆滚滚的眼好奇的看着两人,忽然吱的一声,扑棱着翅膀远远地去了。
静溢得近乎沉闷的空气仿若被这一声清脆的鸟鸣撕开一个口子,赵紫一拨长发,一双眼睛j光四溢,直直盯着柳无絮,“你说他是失足落水死的,可有亲眼看到?”
柳无絮突然被他这么看着,险险就要避开,但听他话里竟有疑自己的意思,遂冷笑道:“我骗公子做什么?我虽不是亲眼见的,但那魏尚浑身*透,面皮青紫,全身又无一星半点的伤痕,显是落水死的,这点确确实实假不了。公子若要疑我趁早将我撵了去,也省得眼前干净。”
赵紫扑哧一笑,“你还是这块爆炭似的脾气,不知道的人还真真被你这张面皮骗了。我又哪里是疑你,你我是什么样的情分?你是什么心Xi_ng,别人不知道,难道我还不清楚?我只是觉得那魏尚恰恰在这时死了,有些蹊跷**”随手拿了一_geng银筷在桌上划来划去,凝眸沉思。少顷,将筷子一丢,偏了头笑,“想不出。我心中着实有些疑问,就像滚了满地的珠子,只缺一_geng绳子将它们串起来**,罢,罢,我倒宁愿是自己多想了。”眸光一敛,声音无比柔和,“无絮,昨儿夜里侍侯王爷的是谁?你将他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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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德子tui脚打抖,一路上不知思量了多少遍,只想不通为何正值熏灼的赵紫会亲自指名要见他!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人,做对了事未必有赏。做错了事却是拿命来偿的。
茫茫然跟了个从没见过面的男子绕过穿堂,蹑脚儿穿过西花厅进了花园,踅过一座回廊,眼见前边一座朱红大门,雕工j细的飞龙蓦然变得狰狞起来。
耳边听得呀吱一声,双tui一软立时跪了下去,口中一迭声告饶。忽然一个声音笑道:“你就是小德子?起来起来,一进门便跪着,谁又吓着你了?无絮,我让你把人领来,可没让你做出别的事。”
小德子小心翼翼的抬头,见赵紫着一件淡紫素袍,只在袖口围一圈白绒,越发显得俊美无比,风姿可人。一双点漆妙目隐含笑意,一点儿责怪自己的意思也没有,又听领自己进来的男子道:“无絮哪里敢做出别的事来,想是小德子平常体弱,走不惯路的,一下子忍不住就跪下去了。”
小德子刚想辩,却见赵紫秀眉微蹙,口气似怨似嗔,“看你的身子骨儿这么单薄,若不打熬好筋骨,怎么能替王爷办事。无絮,你去跟账_F_说,每月拨出二十两银子給小德子买些补气补血的药材,这份银子**,嗯,就按例银发,不许拖欠。”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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