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不明白,那么得宠的人,做什么还瞪着自己。
文晟顺了少卿目光看去,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他,拉不开弓握不住剑的,难为父皇还带了他来。”
少卿以为他要过来,毕竟是皇帝身边的人,不能不理会的。正要过去,却见周然凤目一闪,眼里透着刻骨的恨意,脸上却平淡无色。
白玉一般的手一握缰绳,竟不声不响的去了。
正午的阳光照在绿油油的叶片上,亮得晃眼。
少卿满心疑惑,自认并没有做出对不住他的事,连话也没有多说一句的,真是奇怪,亦或自己看错了。
“竟是父皇来了。”
文晟瞥见小道尽头闪出一角明黄,手一拉少卿上了马,鞭子一抽扬了四蹄撒欢的奔去。
少卿前些日子与皇帝生了芥d,平时群臣朝拜,皇帝少有心思放在自己身上,还不觉怎样。今日突然被文晟冒冒然拉到皇帝跟前,又不是什么正经场He,心中千般思虑也想不到应对的法子,打定注意装聋作哑的蒙混过去。
“以为晟儿和哥哥们玩去了,想不到还是缠着舅舅。”
皇帝骑着一匹白马,_yi袍上溅了点点铜子儿的泥泞,想是跑了不少路程,那马却气息平稳,只雪白的躯体上渗出一颗颗汗珠,殷红似血。
文晟双目一亮,“父皇骑的可是大宛国进贡的汗血宝马?”
皇帝看他一眼,“朕通共就只剩这么一匹马,你还想要去。前儿朕才赏你一匹,又到哪里去了?真不负了你混世魔王的名号,什么好东西到了手里都被糟蹋了。”
文晟想说什么又忍住了,只笑道:“儿子哪里有父皇说的这么不济”,满心想讨了这匹马去,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方才舅舅才夸晟儿的剑术了得,儿子也想在父皇跟前露露脸。若儿子能胜得了父皇身边的一等侍卫,父皇便把这匹马赏了晟儿。”
皇帝失笑摇头,偏了头对少卿道:“天下就晟儿敢跟朕这么要赏赐,都是少卿宠坏了他”,想了想又道:“这些奴才哪个敢真的跟你对你动手,做做样子罢了,况且刀剑无眼,难免伤着了人。既是狩猎,不妨用活物做靶子,既得了趣味又显了身手。”
文晟笑道:“儿子也是这个意思。”四处望了望,忽听空中一声雁鸣,一群大雁排开一字向北飞去。弯弓搭箭,口里说道:“古时有人一箭双雕,今天晟儿便来个一箭双雁。”
包银箭头寒光冽冽,正要放手,忽然一人越众而出,声音柔和,“十弟,手下留情。”
文晟一愣,错了先机,正想着谁这么大胆,只见一人银白_fu饰,yao间缠了五龙盘纹带子,一头乌发只用一枚金环束了,软软的飘在X_io_ng前,斯文秀美,真真一个清儒仕子。
原来是太子。太子自幼居住东宫,学的有是如何驾驭臣下帝王权术,与兄弟几个并不亲近,只文晟Xi_ng子是极爽朗大方的,与
各个兄弟都He得来,年纪又是幼小,太子心中也极疼他。
太子翻身下马,唇边含笑,柔如春风,“儿子刚从别处过来,也不知父皇在这儿了,真真该死。”
“今天难得人齐,你不是和烁儿一处,怎么竟不见他?”皇帝看了看天边,倒是丝毫没有怒色。
“八弟与儿子比较赛马,儿子侥幸,抢了步,恰恰见这边人多,以为除了什么事,便过来了。”
文晟MoMo弓弦,“太子来得不巧,生生把晟儿一匹汗血宝马给惊走了。”
太子目光在皇帝座下一转,隐隐约约猜到八分,“儿子口拙,肚里有话藏不住,也不怕父皇着恼”,偷眼看皇帝神色平和,遂大了胆子道:“儿子先前听到一个故事,说有个猎人捕了一只大雁,另一只雁却整日在空中哀鸣,时时想救了它同伴出去。猎人担心连捕获到的这只也被救走,索Xi_ng将它打死。万万没料到另一只雁见到,竟生生从空中坠下,脑袋在石上撞个粉碎。大雁如此有情,人即为万物之灵,如何吝啬放它一条生路。”
文晟拍手笑道:“太子博学,从哪儿听来这么好听的故事儿”,转头对皇帝道:“父皇,那匹马晟儿不要了。”
皇帝点头,“太子心底仁厚,你口里说要朕放了那几只大雁,心里却想朕能取消每年的春季围猎吧!单单只饶了几条Xi_ng命怎么能够,还要将林子里的活物全都放了才好。”
太子笑道:“父皇圣明,儿子这点子心思怎么瞒得了。想天下万物均有亲情骨血,若父皇真的发了慈悲,那便既全了圣君的名声又积了福泽,如何不好。”
少卿暗暗替太子捏了一把冷汗,别人不明白这皇帝的心思自己难道还不明白。皇帝最爱的便是围猎骑Sh_e,又是天纵英明的,从来无人敢在他面前说半个不字。太子虽劝得婉转,但皇帝心中却从来不把这些玩物的Xi_ng命放在心上,兴致一再被阻,怎能不恼?
正要开口,忽见一骑远远而来,还百步远的距离便翻身下马,徒步习习。见了皇帝行了礼才道:“儿子心道父皇别处去了,才大了胆子放肆起来,真真失了分寸。”
礼数周到,态度又是极从容的,英姿飒爽。若说文晟是一柄出了鞘的黄金剑,那人就是藏在鞘中的龙泉剑,隐了锋芒却龙吟阵阵。
“太子说与你赛马侥幸赢了。朕只还不信,你的骑术兄弟几个里是极好的。”
文烁含笑道:“儿子也大意了,真真想不道太子这般斯文的一个人,骑术竟这般了得。所幸只是游戏,无伤大雅的。”
皇帝沉吟:“那倒不然,文治可以定国,武功却可以安邦。心Xi_ng胆识,雄心壮志均在平日Sh_e猎中养习出来。有些人说朕Xi_ng好游戏玩乐,全然不念及百姓困苦,朕瞧着这话也不是全然没有道理,你们怎么看?”
皇帝话问得极怪,满篇的武功安邦,话到末了又突然引出旁人忤逆的话,转了口风却是“瞧着也有些道理”,首尾矛盾。无论怎么答都是逆了圣意。一干人唬得不敢出声,低了头谁也不敢对上皇帝的目光,眼睛只盯着地,倒似这春Ch_ao泥泞的地上突然长出什么稀罕物儿。
太子想了想,刚想张口,袖子忽被八王拉了拉,耳边脆生,却是文晟开了口,“父皇天纵英明,怎么也信了那起浑人胡说。晟儿倒想,那些人整日里口诛笔伐,难道又是解了百姓疾苦了?”
皇帝低低一笑,眼光在少卿脸上一转,“晟儿口快,也不似别人那般转了十七八个心思,朕极喜欢”,顿了一顿,“赵紫,你来说说。”
_yi袖飘飘,宛若仙人一般不沾俗世尘埃。
文晟怔住,怎么竟是他。
赵紫一直立在皇帝后面,只众人见了皇帝哪里还顾得上别的,忙
着揣摩皇帝的心思还来不及,文晟又是只看着舅舅和两位哥哥。乍然见到赵紫才不由得猛然忆起,一起进围场来的人不知什么时候竟消失了的。
又见赵紫言笑晏晏,皇帝神色柔和,哪里像第一次见面,倒像故交。
一双眼睛看赵紫款款而来,俯身行礼,那张明Yan无铸的脸上找不出一丝惧色。心中又恨又恼,诸般滋味竟分辨不出来。暗暗咬牙,他原本就是个胆大妄为的奴才,没有尊卑之分的奴才**
心中只恨,但见赵紫口唇微动,想到方才连舅舅都不敢多说一句话,皇帝又是掌控生杀予夺大权的,自己娇纵惯了不觉得,但赵紫一介奴才,哪里有自己这般得到皇帝疼宠,说错一句话还不知怎么**
思来想去,耳边只听脆语连珠,如出谷黄莺,煞是动听,却一字也听不Jin_qu。
忽然手肘被少卿撞了撞,茫茫然还不知怎么回事。
皇帝笑道:“晟儿今天是怎么了,平日里生龙活虎的一个人,多待一会儿也嫌烦闷了,今儿竟发起呆来。”
少卿抢道:“想是昨天夜里看书多了,一时j神不济也是有的。”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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