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让我再回一次家吗?」
大概是一直没听到陈之远再说话,萧进突然小声地这麽问了一句?他想自己是要死的人了,可是还是想再回次自己的家。
虽然一直以来那_F_子都只有他和他爸两个人住,而现在他爸被送走
後,家里就更没人了。
平时他回去再累都要打扫屋子,还有就是照顾阳台上的花,只有这样,他才觉得这还是一个家,他还是一个也过著普通生活的男人。
不过萧进也不只一次地羡慕过别人家的灯火的温暖,也想著有那一天是不是可以和自己爱的人住在一起,就那麽平平淡淡地过完下半辈子。
但他一开始就知道这是奢求,他不敢交知心朋友,也不敢把真相告诉自己的亲人,最简单的幸福对他而言也是奢求。现在,他又想回去了,就算看不到,再_gan受一下自己曾住过十几年的屋子那种熟悉的_gan觉也好。
不知道为什麽,萧进渐渐觉得这个世界上,还能给予他安We_i的竟然只有那所没有生命的_F_子,他的家了。
「可以。」
陈之远有些愕然,到这时候了,他没想到萧进还会提出要求。他原本也没彻底拿定主意,也就随口答应了。他只以为萧进大概是在拖延时间,不过自己也的确需要再考虑考虑。
进了家门,萧进让人把他扶著走了一圈,他不时地伸手MoMo那些熟悉的家具,_gan叹自己一不在,这些家具都蒙上了一层灰了,真有些物是人非的_gan觉。
陈之远总觉得萧进是怕死,故意演戏给自己看,而且他有点气萧进除了求自己的时候,什麽话也不对自己说,好像把自己当空气。陈之远使了个眼色,架住萧进的两人马上放了手,让他重重地摔到地板上。
「你要是怕死,现在还可以求求我,说不定,我会饶你一命。」陈之远愠怒地笑著拿脚尖挑起萧进的下巴。他想著萧进对自己说过的那些无情无义的话,心里是又怒又痛。
萧进没回答陈之远,他转开头,似笑非笑地说:「之远,你就别玩我了,好吗?我现在活著和死有什麽分别呢,你还不能消气吗?」
是A,现在的萧进活著和死有什麽区别呢?要是自己只怕早就宁可死了,也不愿意落到这样的下场。陈之远敛起了戏谑的神色,站在那里一时也不知道说什麽。
「对了,我想换身干净_yi_fu再死。」
萧进想起自己现在这副模样一定是狼狈到极点,他觉得就算是死也得有些尊严。
求陈之远饶命这种事,他想过,毕竟能活著谁会想死A,就算是现在这样了,可是他还是想活下去。
不过他最终还是觉得说不出口,因为最开始他就求陈之远了,结果对方不仅不心软,反而变本加厉地折磨自己。而现在他也觉得对方多半都不会答应自己的要求。
陈之远叫人把萧进带到卫生间,替他在浴缸里放好了水,让他自己先洗一洗。
然後径直去了萧进的卧室替他拿换洗的_yi_fu。陈之远在萧进的_yi柜里找_yi_fu的时候,他觉得这_gan觉很熟悉。平时他来这儿玩,萧Jin_qu_have a bath_时总叫他拿这拿那的,当时他还嫌萧进麻烦得可爱,可现在,他说不出心里是什麽滋味,酸酸的,好像还有些喘不上气来。他替萧进选好了_yi_fu扔在_On the bed_,独自一个人又抽起了闷烟。
仅仅是洗了一个澡,萧进却像是被人抽了魂似的酸软无力。热水和他这些天还未愈He的伤口一接触差点把他痛得昏了过去,可是为了能体面点死,他也只能咬了牙一点点地擦干净身子。
「把_yi_fu替他穿上!」
陈之远瞥到眼浑身是伤的萧进,不敢再看第二眼,急忙背了身子过去。
「远哥,好了。」
萧进穿的长风_yi是陈之远平时最喜欢他穿的那件,他理了理_yi袖,就那麽坐在床边,浑身都还痛著。
「萧进,你还有什麽要求没有,我一并满足了,免得你死不瞑目。」
陈之远看著萧进一张脸木然而憔悴,觉得很累。
「我没朋友,也没亲人,就只有我爸和我相依为命。你要是有空
偶尔去看看他,或者是派人去看看他行吗?我怕老人家太寂寞了。」
萧进想了会,除了他爸他实在想不出自己还有什麽放不下,至於陈之远,现在也不是他能去牵挂的人了。「还有,别告诉老人家我死了,也别告诉他我是警察。」
「为什麽?你爸爸不是一直误会你吗,你难道不想解释清楚,萧警官?」陈之远冷笑了问。
「解释清楚了又怎麽样,那只会伤害到他。有些事,还是别解释清楚的好。」萧进若有shen意地抬起头面向陈之远,淡淡地笑著,有些无奈。
「把枪给我。」
大概是想著陈之远终於要动手了,站他边上的手下立即把自己的枪递了过去。
他们盼著能早点了事,因为就这麽看著萧进一副可怜的样子,他们也有些受不了了。
怎麽说,也曾跟了萧进那麽多年,他们还是挺喜欢这个稳重又仗义的老大的,可是他们怎麽也不明白的是,为什麽跟了萧进那麽多年又那麽亲近的陈之远能那麽狠心。
萧进听见了手枪拉开保险的声音。现在他看不见,倒也不觉得有什麽可怕的。只是心里总还是有些不甘。他抓紧了身边的床单,手却忍不住有些发抖。
陈之远已经装好枪了,可是久久不见动静。萧进这麽在陈之远眼皮下等死,真是觉得时间难熬。
「开枪A**」
他不知道陈之远究竟在想什麽,是想就这麽让自己解neng,还是想再羞辱自己一番呢?
「你现在不怕死拉?那天不还求我来得吗?难道你就没什麽要对我说的?!」
举棋不定的陈之远因为萧进的所流露出的冷漠而倍_gan绝望,他希望萧进能对自己说点什麽。
就算是骗自己,萧进也该在这时候说声点什麽吧,现在他这样,不吭不哼,一开口就是让自己杀他,好像自己和他就是天生的仇人,非要斗个你死我活似的。
萧进也明白陈之远心里还是有自己的,至少他也是很在意他们曾经的那份_gan情的。可是现在这份上,要他说什麽好?说出来,不也只是自找伤害,不仅伤害对方,自己也难以释怀。
「你们先回去!剩下的我自己处理!」陈之远看出来萧进是打定主意和自己划清界线了,他把枪一扔,吩咐手下赶快离开萧家。
「进哥,现在没人了,不管是恨我,还是什麽**你都说出来吧。」
陈之远点著烟坐到了萧进身边,他看著窗外,没看萧进。
他笑自己没出息,对方已经把话抖得那麽明白了,自己只是他做卧底时利用的工具,还兼顾是个XieY_u的工具。
可到最後,自己竟然下不了手,甚至还因为伤害了对方而觉得愧疚难当。是个男人都受不了那样的侮辱,咽不下那口气,可现在陈之远不得不怀疑自己其实是不是nv人变的了?
「如果我说我爱你,你会信吗?」
「信。」
陈之远猛地转过了头,他看著萧进正对他笑,有些发抖的手也慢慢了伸过来。
他不知道萧进要做什麽,可很快就明白了,萧进的眼睛看不到,所以他想再用手看看自己这张脸。
仔细地Mo著陈之远的脸,萧进觉得自己真是舍不得。
他是那麽喜欢陈之远坦然的眼神,挺直的鼻梁,还有那张经常开自己玩笑,也经常吻自己的zhui。只有和陈之远在一起的时候,萧进才觉得自己还算做为一个有血有r的人活著,
而不只是夹在警方和黑帮之间的傀儡。
可也是这个人,把他伤得那麽shen。陈之远打断他双tui的时候,萧进_geng本就不敢相信面前的一切,那个时候,他又开始恨陈之远了。
可是等他什麽也看不见的时候,被周围的人不断拷打折磨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是那麽想陈之远,想他能再叫自己一声进哥,再陪陪自己。
他逐渐明白了,这一切是被自己毁了的,他默许韩铁杀陈之远的时候,对方看著自己的眼神还是那麽清晰地印萧进在脑海里。那双眼看著自己,没有愤怒,只有惊愕和痛苦,要是他不爱自己,也不会那麽痛苦了。
「之远,所以我说你傻呢。我说什麽,你都当真。当初我利用你,也就是看中了你这一点。」
萧进笑著收回手,他的手抖得更厉害了。可他怕陈之远看出来,干脆背到了身後。
「进哥,我知道我把你害成这样是我不对。我真地知道错了,可是你不能说这样的话来骗我A!你不是说了要带我去没人认识的地方过下半辈子的吗?你现在不能带我去了,我带你去,我会好好照顾你,然後我们一起过一辈子**」
陈之远丢了手里的烟,跪到了萧进面前,带著哭腔地哀求了起来。
他在外面装大爷够了,现在再也没法装下去。他是什麽样的人,他自己总是不清楚。可他清楚自己是真地爱萧进,不管是萧进伤害他,还是他伤害萧进,他总也忘不了的还是这份爱。
「我没骗你。我不忍心骗你这样的傻瓜。」
萧进的语T没变,依旧缓慢而低沈,只是陈之远变得有些愕然了。
他觉得自己的天算是真地塌了下来。他的进哥,他了解。
要不是对他恨之入骨,或者是就象萧进所说的那样一切都只是骗自己、利用自己的陷阱,要不然对方怎麽能那麽坦然地说出这些话。这样虚假的爱只有自己才留恋,可人家连假话都不想说,看来自己真他_M是傻瓜,萧进说得对。
看著萧进憔悴却镇定的神色,陈之远慢慢站了起来,收好枪,走到门口,他才转过身对萧进笑著说:「既然你不忍心骗我,我也不忍心杀你,好好活著吧,瞎子,以後别让我再见到你。」
走在街上,陈之远哼著歌。
他脸上笑意轻松,因为他算是想明白了一件事:他爱过萧进,他不後悔,可要他再象一个傻瓜那样去爱萧进,他做不到了。既然人家没那个心,自己也不该死缠烂打。萧进放过他一命,现在自己也放了他,两清了。
「喂,今晚我请客,你替我把兄弟们叫出来。」
陈之远一扫这几天的Yin郁,终於又兴致昂扬了起来。他挂上电话的时候还在笑,只是没走几步就觉得突然有些喘不上气来,忽然,他连路都不能走了似的,赶紧扶住了路边的高墙,他努力地想笑,可是最终却泪如雨下。
被坤帮放了一条生路的萧进,很快联系上了警局,然後就被送进了医院。
他的tui骨骨折医生说还可以慢慢地治好,可是他那双眼睛伤得厉害,右眼的角膜已经完全被烧毁,左眼经过治疗後要好些,可以看到一两米之nei的东西,不过日子久了也会变得全部失明。
警局知道了他的事,负责他卧底的上司张任也亲自去医院看了他。
看著萧进搞成这样,张任的心里也过意不去,可因为萧进之前透露很多消息给王坤,以至不少参与行动的警察都遭到了报复甚至是暗杀,警方自然把过错全推到了萧进的身上。
要不是张任替萧进说好话,萧进恐怕还得有牢狱之灾,不过他们却因此拒绝替萧进支付医药费也不给他任何安置费,并将他正式从警局里除了名。
听到这个消息,萧进什麽也没有说,只是默默地别开了头。
_gan到愧疚的张任看他这低落的样子
,安We_i他道,「放心吧,我会帮你的。」
果然,张任没有食言,虽然他的经济也不算特别富裕,不过萧进在医院的花费他还全包了下来。
「我帮你联系了一家店铺,我看你干脆开间!店算了。」
「我这样怎麽开A?」
萧进_gan谢是_gan谢张任,可一想到自己现在还动弹不得,也觉得忧心忡忡。
他这往後怎麽过A,他爸倒是可以住进福利院,可是要他也住Jin_qu那种地方,那不是要他死吗?
再说了,他现在没事干了,不挣点钱,以後的日子又怎麽抗下去,他还想著换眼角膜的事,医生说眼角膜挺缺的,也只得等哪天有人捐献了才可以换,他想著别到时候没钱可就麻烦了,毕竟,这机会难得,谁也不想在黑暗里过一辈子。
「这段日子我先帮你看著店,以後等你能下床了,再慢慢来,不急。」张任拍了拍萧进的肩膀让他安心。
「那就谢谢了。」萧进没推辞什麽,能不麻烦别人当然最好,可他现在身边没个人可以依靠,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这个前任上司身上。
最开始张任替萧进开的!铺生意还不行,可後来慢慢地也上了正轨,每个月都能赚点钱了。
萧进後来出院後,拄了拐杖过去看铺子,心里十分_gan慨。
他对未来已经不抱希望的时候,没想到又出现了转机。
虽然看得挺模糊的,可是也隐约看得到店里面坐满了客人。
萧进欣We_i地叹了口气,准备晚上请张任出来好好谢谢他。
可是不知道最近警局是不是太忙,萧进一直也没联系上张任。他现在已经能拄著拐杖慢慢下地了,所以虽然张任这两天没去店里招呼,他自己也可以去,夥计们看他有残疾也觉得他不容易都挺客气的,这倒让萧进心里觉得暖暖的。
「远哥,坤爷说把那个警察收拾了。就是他派萧进来卧底,也是他亲手开枪打死休哥的。」
王坤上面派的人把一张照片往陈之远面前一放,就撩下了老爷子的话。
陈之远当时正和几个年轻人在昏暗的酒吧里唱歌喝酒,旁边的小弟现在是把他仰慕得不行。
自从他接管了萧进和林休的地盘以後,作风大变,从以前的保守到现在激进,直把南宋的人B得退避三舍。以至道上现在流行著说:要想混出样,就得跟陈之远。
坐他左手边一个看起来挺浮*的男人是陈之远这段时间的床伴,反正他是同Xi_ng恋的事现在也差不多给人知道了,所以他也不再忌讳这些,公开地找男人寻欢作乐起来。
「好,回去告诉坤爷,我会办好的。」
陈之远冷冷地看了眼照片上的男人,醉意蒙胧的脸上凝结出一gu子狠劲。
「最近陈之远越来越嚣张,现在只要是在他的地盘,什麽事儿都有!」
好不容易去趟店里的张任恨恨地锤著桌子把最近的一些事说给萧进听。
萧进默默地喝了口酒,好像压_geng没去听张任说什麽。
「喂,我说萧进,你怎麽不吭声A?」
「我说什麽?我现在这样还惹得起陈之远吗?」萧进冷笑,也无奈。他不想听到陈之远变成这样的消息,他怕有一天自己还没死就等来了陈之远的死讯。混了那麽多年黑帮,那里面一个人越是嚣张,死得就越早。当初自己还能护著他,现在却不知道在他身边的都是些什麽人。
「等著
吧,这小子总有天得落到我手里!」
萧进没理张任的话,他刚想吃口菜,猛地听到一声熟悉的笑。
「我现在就来了,张警官,是不是要抓我A。」
陈之远带了人直接走到萧进的店里,他只是听人说张任在里面,没想到萧进也在。
等他看到萧进时,已经有些迟了。
他索Xi_ng就装做没看到萧进,点了点头,旁边的小弟上前就冲张任的脑袋扣了扳机。
温热的血溅到了萧进的脸上,吓得他说不出话来,他的眼睛现在虽然看不清具体的情况,却没有漏掉陈之远拿枪的身形和张任倒地的细节。
「我们走。」
陈之远看了眼当场毙命的张任,又冷冷笑了声。而萧进则在一边叫著张任的名字,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他还无法相信这唯一肯在困境里帮自己一把的男人就这麽死了,况且这也是这麽多年来唯一见证了他痛苦的人。张任死了,以後自己就象一个鬼魂似的活著,没人再会相信他曾是堂堂正正的警察,是一个活著比死还痛苦的人。
萧进看著陈之远就要走出门了才突然喊了声对方的名字。他以为自己想再见到个这人,可是现在他快被这人B疯了。
「陈之远!」
陈之远停下来,没回头。
「你混账A!要杀杀我好了,为什麽要杀他?!做卧底的是我!不是他A!」
陈之远回头看到萧进,惊怒交加的脸上显得那麽痛心。於是,他笑,轻蔑而无所谓。
「萧进,不是我说,你看看你自己,又瞎又瘸的,我连杀你都嫌麻烦。我们俩的账慢慢算。」
他听不得萧进这麽说他,几步就走了出去。店里的人早都吓没了,陈之远看了看这个一切还算安排得井井有条的小店,漠然地动了动唇:「给我砸了。」
等到警察赶来的时候,店铺早给砸得七零八落。陈之远的那些手下也真是听话,生怕做得不好惹他生气似的,连店里结实的桌子也硬拿椅子tui砸裂了,至於餐具什麽的那更别说,全碎成了渣,脚踩上去还怕划了鞋。
出了命案,作为在场证人之一的萧进後来自然给带到了警察局录口供,有的人认出了是他,又给办案的一说他背景,刚才还和颜悦色的警察立马就没好脸色了,大家都觉得张任的死是被他害的。
「喂,你看到是谁干的了吗?」
「你问他做什麽A,没看出来他眼睛有问题吗。」参与问话的一个警察觉得自己同事有些不用脑子,明眼人都看得出萧进眼睛有问题,还问他是不是看见了凶手,这不逗乐来的吗?
「我看到了,是陈之远指使人干的。我有只眼还能看见些,再说我听出他的声音了。」
萧进有点抬不起头,一是他觉得的确是因为自己张任才被陈之远杀了的,二是他现在是一个被踢出警队的人,坐在警局里他难受。
问话的几个人都看著萧进,盘算著他的话的可信度。突然有个男人冷笑了声,说,「你不是想让我们去帮你报仇吧?」
「什麽意思?」萧进不解地问。
「不是陈之远把你整成这副德行吗?你说是他干的,是不是想借我们的手替自己报仇?你丫很j明嘛。」
这样的话简直是个晴天霹雳,萧进要是能站起来,他当时准站起来给说话那小子两拳。
「我说的是实话!你们怎麽能这样怀疑我?!」
「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也不会有这麽多人出事!人家韩铁也是做卧底的,怎麽就那麽有骨气?!瞧你那德行,活著不嫌丢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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