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三年底时,我陪D笠去汉口临豐训练班视察。
那是首次见到沈醉。他*脚穿着布鞋,身上的短袖褂子太宽松,白布洗得发黄,头发剪的粗糙,后颈处剃的极高,猛一瞧去,还以为顶了黑色帽子。整个人滑稽得可笑。
D笠低语,问我此人如何。
我摇头。
心境太浅,不堪大用。
D笠笑我太过武断。
我偶然去食堂,瞧他端着大碗埋头苦吃,仿佛饿了几生几世一般。大抵也知道他为什么会来报班。
沈醉后来的成绩倒好的出乎意料,跟踪课竟然满分。拿成绩时,我忍不住另眼相看。他倒已经胖了许多,脸上的色泽也好了几分。倒显出几分俊俏模样。
“谢谢老师指点。”他有些拘束的对我鞠躬。
“嗯。”我应了一声。
因了他这优异的成绩,D笠钦点他去了重庆。之后我亦被赋予任务,辗转去了天津。时间已经过去许久,如今回忆起来,若没有记错,当时的天津站刚刚浮出水面,D笠亦刚开始飞黄腾达。担任天津站站长的乃是郑士松,后更名为王天木,在后来的第
七特别情报局时期叛变了汪伪入主76号局的叛徒。
只是那时候郑士松与D笠关系极好,两人几乎要成为亲家。D笠遂将我安排于天津站nei,暂时担任行动组组长。
在长达近两年的岁月里,从未曾想起过沈醉此人。直到某一次在天津港口,抓了许多汉Ji_an回来,还有些别国间谍,去监狱里看时,就听见有人叫我。
“班主任!秦老师!”
班主任乃是学生们送我的绰号,听说因为我严厉,倒比班主任更可怕几分,后来但凡是临豐训练班出来的,都叫我做“班主任”,倒类似于叫D笠做“D老板”了。
我停下脚步回头去看。
沈醉正抓着栏杆,从监狱里探出半个脑袋焦急的看我。
“老师,我是沈醉,二十三年班毕业的。您可还记得我?”他期期艾艾道。
此时的沈醉又瘦了许多,几乎可以用瘦骨伶仃四个字来形容,头发倒是长出来了些,然而依旧很短,身上的土黄色长袖褂子上全是污垢,狼狈不堪。我素来有些洁癖,瞧见他如此,就忍不住皱眉。
他似乎想要说什么。
我已懒得再听,转身就出了监狱,狱长正在外面与几个宪兵抽烟聊天,见我出来就笑着打招呼。
想到牢里那药店龙骨般的沈醉,不知道为何就提了话题。
“他们那几个A。”狱长恍然大悟般,“听说是重庆那边来天津执行任务的,却接了法国人的钱,递了几个不大不小的消息来天津。D老板亲自批的红头文件,后天枪毙呢。”狱长比了了个Sh_e击的姿势。“你说是否倒霉吧?就为了一百多块钱,便要丢了Xi_ng命。”
“那这样吧。”我道,“一会儿我给D老板打电话,请他特批,此人你先留几天,待特赦令下来了你再放人如何?别和其他人一起枪毙。”
狱长跟我关系也算不错,况且之前抓了那许多人为他生了不少财路。这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人情,如何不肯卖?
于是沈醉的命,便算是保了下来。
又让他在监狱里呆了四五个月,我才恍惚想起还有此事,遂给D笠打了电话请示。风波早已过去许久,当事人已经死的七七八八。D笠含糊了一下,便批了特赦令。
待沈醉从监狱出来,已经民国二十五年中旬。因为他之前的行为,自然已经被开除出了体系。
西安事变发生后不久,D笠便下了命令,要T整复兴社的战略布局,任命我为上海区第七特别情报局局长,在天津招兵买马后派往上海执行潜伏任务。
沈醉便在此时找上我。
这次见他,他已经恢复了正常脸色,_yi_fu干净整齐,面容清秀,虽然依然很瘦,却让人一见舒心。
他提了两_geng人参来找我,说:“老师,请您让我跟随您。”
“我要做的事情,你做不了。”我直接说,“沈醉,当年在班里,我便说过你不堪大用,你并非不知。后又做出背叛党国的事情。尽了师生情谊把你弄出来我已经仁至义尽。”
他有些焦急,只说:“老师,我不会再做那样的事儿。您不知道**被开除后,日子过得真是分外艰难。只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我什么都愿意做。只求您收留我。”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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