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格乖,中午我回来给你做饭。别去露台,今天会下雨。”
邵淮首先坐出租车去修车地把自己的车开了出来。等红绿灯时看见旁边的车,他摇下车窗冲旁边打招呼:“早啊叶主任。”
叶奇安鼻梁通红,回过头那一会功夫连续打了两个喷嚏,“早。”
“感冒了?”
叶奇安抽纸擦鼻涕,“嗯,昨天穿太少了。”
邵淮:“买药了吗?”
叶奇安又是仰头几个喷嚏:“没有,时间来不及,也没找到药店。来这才两个月,环境都不熟。”
邵淮:“等会到单位我带你去吧。”
叶奇安痛苦地扯出笑容:“啊,多谢多谢。这真是病来如山倒。”
两人到单位停好车,邵淮在车库门口等叶奇安,然后带着人去园区西北方向的药房。这药房位置比较偏,不熟的话确实难找。
叶奇安病的比较重,医生建议他输液,可他上午还有几份重要的文件要签,只能麻烦邵淮:“邵淮,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办公室的电脑拿来?我有工作还需要处理。”
医生在一旁道:“现在的年轻人,都是为了工作不要命,你这手上还扎着针,怎么办公?”说完向邵淮递眼色。
如果邵淮圆滑点,自然明白医生这是在让他趁机劝劝领导,也好给自己加个印象分。
可邵淮没反应,或许不懂或许不在意。他起身去单位给叶奇安拿笔记本。
医生又气又笑地走开了,小伙子长的怪精神,脑子却不灵光。
叶奇安见邵淮掉头走开,心里也涌出一点失落。可这失落的缘由如此莫名,他只好摇摇头抛开。
邵淮拿来电脑,从医生要了个折叠桌放在叶奇安前面,一切弄妥后道:“我先回去工作了,叶主任如果有什么事要帮忙,尽管打我电话。”
叶奇安:“……”
难道这句话不该是他的台词吗?
邵淮就这么不想和领导套近乎?
邵淮话已至此,叶奇安倒不好再说什么,点点头让他回去。
医生在一旁笑道:“这样的年轻人不多见了。”
叶奇安薄怒:“估计念书念傻了。”
叶奇安挂上工作qq,今天不需要去实验室,工作群里很热闹,一群大老爷们天南海北的扯,聊工作聊孩子聊女人,总之源源不断,叶奇安的电脑右下角不断的闪消息提醒。他屏蔽了消息,静心签字。将文件发给总部后,他才打开群消息,看热闹似的看一群男人没完没了地说话。
——该订午餐了,谁要?
——我
——我
……
群里依次报名字,叶奇安看了二十分钟的群聊,没见邵淮说过话,旁边他的头像亮着。叶奇安单敲过去。
——群里在订饭,你不要吗?
邵淮正在电脑上看案例,看见消息提醒,敲字回复:“中午回家吃。”
叶奇安:“那么远来得及吗?”
邵淮:“家里有狗需要喂。”
叶奇安也接不下去了,邵淮应该是最不会聊天的人,每次说话都能让话题在他那边断掉。
叶奇安心道,得亏有那张脸,否则还不知道要多不招人待见。
叶奇安:“养狗是挺操心的。”
等了好一会不见回复,叶奇安关了聊天窗口,叫医生过来拔针。
到办公室时,叶奇安特意朝外面邵淮位置看了看,位子上没人。叶奇安拍拍身边的人:“邵淮呢?”
“被主任叫去实验室了,有数据要修改。”
叶奇安服了,不知道邵淮多大,不会是刚毕业吧?人情世故竟然一点不懂。哪个员工在和领导聊天时会突然失踪?走之前都得留句话的。
还好是自己,要是单位那几个老领导,邵淮一准得罪人。
叶奇安来单位时间不长,第一次见邵淮时还以为他是哪个领导的儿子,怎么看都不像给人打工的,一身养尊处优的矜贵气。偶尔和邵淮说几句话,才发现他人挺沉闷,问一句答一句,和外表给人的感觉大相径庭。叶奇安自己过的讲究,研究所几百号人,女人寥寥几个,男人聚一块不怎么在意形象,邵淮这样平头整脸的,整个研究院也只找出来一个,想不注意他都难。
邵淮从实验室回来,看见叶奇安站门口,问道:“好些了吗?”
叶奇安笑道:“好多了,多亏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请客。”
邵淮礼貌xi_ng地笑笑:“不必了,举手之劳。”说完回到自己位子继续工作。倒晾的叶奇安尴尬地挠头回办公室。
三
邵淮中午到家就去厨房做饭,他中午只有两个小时休息时间,路上来回去掉一个多小时,吃饭时间很短。客厅的电视播着午间新闻,邵淮没听进去几句,只是图个热闹。
“现在插播一条时事新闻,恒星集团总裁池之星先生昨日旧病复发被送往医院,池总裁独子池晏今日正式入主恒星,下面请看记者发回的详细报道。”
邵淮慌乱地从沙发空隙里mo出遥控器,胡乱按了个数字换台。他再无法安心吃饭,只觉得眼前的菜让人作呕,浑身的怒气无处发xie,邵淮双手发抖,只能跑到洗手池用凉水冲脸,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其实并无恩怨,若说有,也只是无处安放的迁怒罢了。
他生命中唯一的池晔,他竟然连参加葬礼的资格都没有。或许这么多年,池晔于他来说无处不在,渗入骨髓,渗入空气。可当他读到那句诗,才发现当怀念无法承受时,哪怕有座坟,也是好的。
十年生死两茫茫。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可他连坟都没有,天大地大,除了邵淮,又有什么能证明,池晔曾经来过这世间?
邵淮这几年其实很少从外界获得有关池晔的讯息,毕竟池晔是个普通人,与他青梅竹马半生,除了邵淮,谁会记得他?
喔,或许躺在医院的商业大亨偶尔会想起这个见过寥寥几面的私生子。
邵淮从来没觉得自己有本事将过往抛开,也无法想象若有一天他对池晔两个字不再敏感是什么样子。起码现在他做不到,不论过去多久,与这两个字有关的所有事情,都是结着薄痂的重伤,轻轻一碰就鲜血淋漓,痛彻筋骨。
池晔是外地口音,搬到清河三个多月,院子里的小孩从来没见过他爸爸,独身漂亮的女人带着一个孩子,总归成为其他家庭饭后的谈资。池晔见天沉着个脸,小孩们倒也不敢惹他。邵淮是那帮孩子的头,他xi_ng格张扬,无法无天,带着一群孩子在大院里惹事生非,犯了错就睨着眼睛道歉,碰到不依不挠的大人,他架子比人家还摆的高。池晔一直说要不是他爸护着,邵淮早被人揍死了。
邵父护犊子护的厉害,不论邵淮在外面犯多大错,就算有人找上门,邵父也从不勉强邵淮,甚至还要为他讨几分公道回来。
宁韵在省委做科员,平日里工作忙,池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