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之后,我朋友在客栈整整躺了三天,滴水未进。我在旁不言不语地瞧着他,他也不言不语地望着帐顶,一天夜里,忽然开口问我:“你早瞧出来了,是不是?”我只好说:“他隐瞒得太好,把咱们都瞒过了。”他摇头道:“不是的。他这样的人,天下又有几个?我原该瞧出来的!”这之后,才稍微有了些生气。但一天之中,也是独自出神的时候多。
此时十三省陆续有人手进京,我们找了一间妓馆,密作谋议之所。我朋友强打j神,参与其中。原来四川诸侠最是急躁不过,施案之后,马不停蹄上京行刺,已经失陷了两批。刺到的却是苏方宜的妹夫,户部侍郎聂砚。我想起秭归那封信,懊悔不已。有人提议暗探苏府,我摇手道:“他府里别的都好说,头一个是那几十个弓弩手难对付。”大家商量半天,毫无结果。过几天又有密报来到,称刺客近日nei就要正法。董杏儿听了,酒碗一摔,说道:“劫法场!”众人也豪气大发,纷纷说不是苏贼监斩便罢,若他前来,便一刀杀了,永绝后患。我朋友起先默默在旁听着,这时却开口道:“劫掠死囚,要全身而退,谈何容易?万一他早有防备,大家伙的Xi_ng命,怕要一并送在法场上。”董杏儿问:“盟主又甚么好法子?”我朋友仰头看着远处,默然良久方道:“不如约他出来,当面说个明白。”
众人听了这提议,无不哑口无言。一人问:“那Ji_an贼怎肯跟我们见面?”他回道:“不试一试又怎知道?”当下以武林义社之名,下了拜帖。夜里就有回音,那男人应允第三天中午见面,地点约在三条街以外的茶馆陆君轩,条件是只许他一个人赴会。
这条件很是刁钻,众人都劝他换个法子。但要他不去与那男人见面,那是杀了他头也不肯的。莫说区区一个茶馆,就是刀山火海,我看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第二天一早,我
们挑了二十个人,扮作三教九流,埋伏在茶馆里。我原想这么多人,不管他眼力怎么敏锐,总要留下几个。谁知辰时未过,三声炮响,一队禁卫军浩浩**开进大街,号令通街民宅商铺,全部清门闭户。茶馆里上上下下,更连洗_yi娘、*孩儿都驱逐得一干二净。我看了这阵势,才算有点儿明白“权势”二字。那禁卫军头子见了我,眼珠子转了转,竟也没赶走我。午时尚有三刻,偌大茶馆就只剩下了我一人。
(丁贫赞道:“那可挺美哪。”)
那姓苏的是皇帝面前第一红人,权倾朝野,炙手可热。我借他势儿喝杯茶又怎的?午时刚到,我朋友飘然而入,坐在正中一张大台子边上,我打趣道:“这杯茶可不便宜哪!”他勉强一笑,甚么也没说。
等了半柱香工夫,门口一阵甲胄碰撞之声,那男人身影一晃,坐在他对面。我朋友起身替他斟茶,眼睛也不看他,口中说:“苏侯爷,请。”他虽然极力掩饰,语气仍然微微颤抖。那男人笑道:“叫这么生分做甚么?”端起茶盅啜了一口,又道:“却常,我还道此生此世,再也喝不到你倒的茶了。”那朋友转头不看他,声音极是低沉,道:“草民的茶值不了甚么,侯爷的鱼,才是求也求不到的宝贝。”
本章未完...
=== 华丽的分割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