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妆行业与演艺行业息息相关,所以越是到年关越是忙碌。
毛榕最近跟着黄娜到处跑,歌舞晚会、相声小品晚会、新年音乐会……就差除夕联欢晚会了。
“其实昨天我接到两个歌手的邀请,让我们俩去除夕晚会给他们化妆。”黄娜边往嘴里塞白米饭边说。
师徒二人正蹲在演播厅后台吃盒饭,毛榕闻言差点噎住,脸憋得通红。黄娜哈哈大笑,拍拍他的背说:“别怕别怕,我没接,知道你过几天要回家。”
毛榕喝了一大口水,这才缓过来,喘匀气说:“姐,好不容易过个年,你也给自己放个假,别太辛苦了。”
“知道啦。”女强人黄娜敷衍答应,转过来问他,“你今年回去又要被唠叨了吧?不如别回去了,在这儿陪姐姐吧!”
说到这个,毛榕就愁容满面:“没对象也得回去啊,爹妈在家等着呢,要是不回去,我爸不止要退群,恐怕要离家出走了。”
黄娜叹了口气道:“如果我是个alpha,就娶了你,然后跟你回家。”
毛榕嘴角一抽:“还是我当alpha,娶了姐姐你吧。”
“省省吧,瞅你过完发情期这憔悴样,注定是要被人疼的。等过完年姐有空了,给你介绍对象啊。”黄娜说着把饭盒里的鸡腿夹给毛榕。
“诶姐,你……”毛榕刚要拒绝,黄娜把饭盒盖上,拍拍屁股站起来,说:“alpha我这儿没有,优质beta还是能揪出来几个的,过年把自己养胖些,乖乖等着哈!”
毛榕:“……您这是要给我介绍对象,还是要拉我去屠宰场啊?”
晚上回家,毛榕把网上“过年如何应对亲戚”的有关视频、文章翻了个底朝天,关键部分还做了笔记,比备战高考的时候还要认真。
放下笔已是深夜,他洗完澡躺在床上习惯xi_ng又想刷刷微博,思来想去还是没敢点下去。
上次删完评论后他就没再上过微博,也不知道余抒成的粉丝放过他没有。毛榕是有点怕事的xi_ng格,遇事能回避则回避,不喜欢正面跟人硬碰硬。
说到底还是胆小,害怕被围攻,害怕不能再继续做他的美妆博主,看不到小可爱们给他打call。
那可是他的精神支柱啊唉……
隔天中午林简打来电话,问他回家的机票买了没,毛榕说自己买的是硬卧,林简问他怎么不早说,他可以帮着买机票,那么远硬卧一天一夜也够呛的了。
其实毛榕硬卧都没买到,熬了一宿只抢到一张硬座票。林简一定会带着女朋友一起回去,他夹在中间算怎么回事儿?到时候爹妈来接他,看到了又得误会。
挂了电话,毛榕伸个懒腰,准备眯一会儿继续工作,这时手机一响,进来一条短信:吃午饭了吗?
又是那个陌生号码。自从那天晚上莫名其妙的一个“睡”之后,这个号码三不五时发来短信,什么“明天降温”,“下午有雨”,“小年快乐”之类的,毛榕问他是不是发错了,那头也不回复,自说自话地继续发。
毛榕想把他拉黑,又觉得这家伙好像没有恶意,说不定只是把这个号码当树洞在缅怀什么,而且对方话不多,一天最多一条,就随他去吧。
今天不知怎么的,可能想到要一个人坐一天的火车,孤单寂寞
之情油然而生,毛榕闲来无事打字回复道:吃了,你呢?
那边不到一分钟就回过来:还没。
毛榕无语,他还以为对方收不到他的短信呢,所以……为啥不回复上次的问题?
刚准备再问一遍是不是发错了,那头先他一步说:去忙了,晚点联系。
毛榕:“……”谁要跟你联系啊?
晚上八点左右,发错号的还真的遵守约定来了:抱歉,刚忙完,现在吃过饭了。
毛榕现在不想理他,丢开手机,抱着昨天的笔记背答案。
过了一会儿手机又响了:你呢?
毛榕觉得他可怜,叹了口气,拿起手机哒哒哒快速打字:吃了,你是谁?
对方再次选择xi_ng忽略了他提出的问题:那早点睡,晚安。
毛榕气愤,心想谁再回你谁是傻x!
第二天那家伙还没事人一样发短信:早上好。
毛榕没理他。
中午又来:吃午饭了吗?
毛榕继续不理。
到了下午:今天很忙?
毛榕忍。
晚上:明天见。
毛榕忍不住了:你到底是谁?再不说拉黑了!
对方:你不知道?
毛榕抓狂,我怎么会知道!?
对方好半天没回过来,过了足有十五分钟:明天再说,早点睡。
毛榕卒。
然而这事并没有让他困扰到第二天。
黄娜临时接了一份大型演出的活儿,某卫视春晚录播,时间很赶,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天还没亮,毛榕迷迷糊糊从床上爬起来,被黄娜连拖带拽弄到机场,上了飞机才发现把自己手机忘在家。
不过也就一天来回,顺利的话晚上就到家了,毛榕放宽心,在飞机上补了一个多小时的觉。
到地方直奔演播厅,后台人山人海,黄娜只来得及给他分配了任务,就火急火燎地走了。
毛榕哈欠连天地抱着化妆箱挨个敲开休息室的门,先给一个之前合作过的男子组合成员化了妆,接着是一个摇滚乐队,前后加起来足足十个人,忙完已经是中午,前面已经有人开始上台表演了,毛榕顾不上吃饭,收拾收拾赶下一家。
按门牌号mo到休息室,敲开门看见脸熟的助理小姐姐,毛榕条件反sh_e地先打了个嗝。
小姐姐噗嗤一声笑了:“我有那么可怕吗?”
毛榕挠挠头:“没有,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毛榕觉得这位小姐姐对他的态度比第一次见面时要好得多。
小姐姐出去了,他憋着一口气走到余抒成面前:“嗨,又见……嗝……面了。”
故作轻松失败,毛榕只想掩面泪奔,心想下次分活儿前一定要问清楚有没有这位鱼大帅哥!
余抒成淡定如斯,礼貌地冲他点点头,拿起一瓶未打开的矿泉水递给他:“喝口水吧。”
毛榕囧,刚要接过来,余抒成把手收了回去,把瓶盖拧开,再递给他。
毛榕更囧,我看起来像那么弱不禁风的ga吗?
喝了几口水好不容易把嗝压下去
,开始化妆前,毛榕扫视一圈余抒成自己的化妆品,意外地看到上次他推荐的眼影和yin影粉赫然在列。
这次化妆工具中干脆没给粉底刷和粉扑,毛榕认命地直接上手,手指扫刮过眼眶,余抒成时不时闭眼配合,毛榕只觉得心里像装进一只蹦哒的皮球,余抒成每次睁眼,那皮球就跟高空坠物似的哐一声砸下来,整颗心都在颤抖。
太好看了吧,比梦里还要好看……
毛榕连“此人只应天上有”的想法都冒出来了,一时间竟分不清是因为alpha对他的吸引力太强,还是此人本身就具有这样独一无二的魅力。
化到眼妆时,毛榕在余抒成的首肯下用了桃红色眼影,妆面完成后一睁眼,毛榕鼻子一热,差点流鼻血。
化妆师都阅美无数,毛榕自认为审美情趣优良,眼光也比较高,能把他震慑到的美貌还是很少,算起来除了余抒成,只有三年前他刚到首都时见到过的……
“怎么了?”余抒成的声音把他的思绪拉回来。
毛榕一回神,愣愣地说:“好看。”
“嗯?”余抒成面露疑惑。
毛榕指指镜子里他的眼睛,真心夸赞道:“好看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毛榕看到余抒成的嘴角微不可查地上挑了一下。
“谢谢,你也是。”
两人第二次见面,又互夸了一波。
毛榕移开视线,看镜子里自己眼角微微下垂、在别人口中勉强称得上“可爱”的眼睛,心想这人怎么能把礼尚往来的一句恭维的话说得那么真诚,要不是对比出高下,他差点就信了……
“吃午饭了吗?”
余抒成突然换话题,毛榕“啊”了一声,没过脑子就客气道:“吃过了。”
话音刚落,肚子就咕咕开叫,一秒打脸。
余抒成皱了皱眉,貌似不太高兴,毛榕尴尬地捂着不争气的胃,还没琢磨出来余抒成不高兴的原因,他已经喊了助理,叫她迅速买一份套餐过来。
毛榕冷汗都吓出来了,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后面没活儿了,去机场的路上吃就行。”
余抒成:“马上就走?”
他看起来更不高兴了,毛榕腾地站起来:“现在就走!”
余抒成也站起来,一把拽住他胳膊,不由分说拉着他坐下,沉声道:“饭都叫了,吃完再走。”
于是毛榕在余抒成的监视下战战兢兢吃了一顿饭,平时不吃的胡萝卜和蒜黄也一股脑吃了下去,然后在似冷非冷、似暖非暖的迷之气氛中同他告别。
出门前,余抒成道:“路上小心,回头联系。”
毛榕莫名其妙地应下。
助理小姐姐怕毛榕走丢似的,一直把他送到黄娜跟前。
路上毛榕忍不住问她:“鱼……余先生为什么要跟我联系?”
小姐姐笑眯眯:“他说您手艺很好,钦点您来帮他化妆。”
毛榕在回去的飞机上向黄娜证实了这件事。
“拼盘演唱会之后,就那天晚上,他助理就联系我,要走了你的电话号码。”黄娜问,“怎么,没私下跟你约活儿吗?”
毛榕摇头。
“可能是最近年底,他们大多在外地活动,不方便,过完年应该会经常约你化妆。”黄娜说着拍拍毛榕的肩膀,“哇,我家榕榕要做余抒成的化妆师了!”
毛榕尬笑,这完全没什么值得高兴的好吗!
想到以后要隔三差五地见到这个“红颜祸水”,被他的颜值和气场压得死死的,自己明明比他年长五岁,在他面前却只有发晕的份,毛榕就额角直跳,头疼不已。
回到首都的家,刚把化妆箱放下,床头的手机就响了一声。
毛榕边给手机
充电,边翻了翻一天的未读消息,没什么重要内容,“毛氏家族群”在讨论春节放假和聚会时间,毛榕掐指一算,七天假期他大约有五天都得在亲朋好友们的夹击中度过,今天捞到一笔外快的愉悦感瞬间被掐灭了。
最后才点开短信,还是那个神经病发来的:到家了吗?
过了三年多的单身生活,毛榕已经许久没有收到这样的关怀。他心一软,回复道:嗯,刚到。
等洗完澡出来,信箱里躺着对方今日的最后一条消息:今天很开心,晚安。
毛榕歪着脑袋读了三遍,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这怎么有点像是……约会后会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