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河边清洗了双手和双脚后,尹天翊走回自己的御帐,一路上,无数士兵向他行礼致敬。对于这个从不摆架子的王妃,大家心里还是满喜欢他的。
尹天翊走进凉爽的御帐,立刻闻到一gu*茶的香气,不是普通的*茶,而是装在皮囊里的骆驼*,_gan到稀奇。
一身轻薄夏装的乌勒吉玛在火塘前忙碌,看到尹天翊进来,匆匆下跪请安,「殿下圣安。」
「起来吧,吉玛。」尹天翊和善道:「不是说了别多礼吗?」
乌勒吉玛依旧跪着,头垂得很低,只能看见她的珊瑚头D。
尹天翊奇怪地问:「吉玛,你怎么了?」
「我**」
吉玛声音沙哑,像是受了很大委屈。
尹天翊愕然,追问道:「吉玛,你**你在哭吗?」
乌勒吉玛缓缓抬起头来,泪如断珠。
尹天翊傻了眼,他没想到吉玛真的是在哭,慌张道:「吉玛,到底出了回事?受气了?被欺负了?你别哭,快告诉我呀!」
「殿下**」乌勒吉玛淌着泪,「我收到骀蒙的书信,他们说阿爹**死了**」
乌勒吉玛肝肠寸断,猛扑进尹天翊怀里,哭成了泪人。尹天翊赶紧抱住她,心里也难受极了,他年少时也经历过丧父之痛,所以很能理解吉玛的_gan受,眼眶也红了。
尹天翊轻柔地拍着乌勒吉玛的肩膀,任由她抓着_yi襟哭,这个时候,也只有眼泪能宣Xie心中的悲痛。
「殿下,吉玛她**」从侍nv那里得知乌勒吉玛丧父的消息,宝音急步走进御帐,恰好看到这哀戚的一幕,十分同情,又叹息着走出去了。
**撕心裂肺的恸哭声渐渐平息,乌勒吉玛抽噎着,仍有些不能自已。尹天翊X_io_ng前的_yi_fu*了一大片,可他并不介意,柔声道:「吉玛,回骀蒙为你的父亲送葬吧,你是他唯一的亲人吧?」
「可是,」乌勒吉玛抬起头来,一双杏眸充满哀痛,「我离开的话,谁来照顾殿下?殿下明天就要去蒲离了,我发过誓,要随侍殿下左右,怎么可以**」
「吉玛,」尹天翊温柔地打断她的话,「百行孝为先,爹可只有一个,别做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事情,蒲离又不远,而且我身边还有宝音呢,你就放心去骀蒙吧。」
「殿下。」乌勒吉玛的眼眶又红了,她十二岁就失去了M_亲,与老实敦厚的父亲相依为命,她是很想立刻赶回骀蒙的。
「谢谢**殿下,您真是一个好人。」
乌勒吉玛的泪眸慢慢敛下,nei心激烈挣扎着,尹天翊确实是一个善良的人,可是**为什么偏偏是铁穆尔的妃子呢?他该娶Q生子,拥有自己的家庭才对。
吉玛并不想害尹天翊,可惜造化弄人,尹天翊如果在金阈,逍遥地做他的王爷,她也不会想要害他,为了铁穆尔,就是杀人放火她也敢做。
吉玛相信,尹天翊不适He铁穆尔,在传宗接代这一条上,尹天翊就做不到,其它还有许多事情,和前王妃塔娜比起来,尹天翊简直不值一提。
生长在大苑,吉玛早就听说过前王妃塔娜的事情,她是阿勒坦族长的大nv儿,和铁穆尔从小就定了亲,容颜绝丽,j通大苑语金阈语,骑马打猎不比男儿差,nv红也是大苑第一。
她贤明能干,把大苑一切琐碎杂事处理得井井有条,让铁穆尔放心出外打仗,如果这样的人是铁穆尔的Q子,吉玛甘愿做她的婢nv。
可尹天翊不行,尹天翊只会拖累铁穆尔,其实打从第一眼起,吉玛就有些看不起尹天翊,可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一直卑躬屈膝。
她相信苍天有眼,腾格里绝不会为他的儿子安排一个男人做王妃,所以她一直在等待**
说不定,之前她所遭受的苦难,都是腾格里对她的试炼,让她遇见铁穆尔,让她鼓起勇气,用柔情蜜意软化铁穆尔的心,总有一天,她会是铁穆尔的Q子。
「对了,骀蒙在北方吧?」尹天翊完全不知道吉玛心里在想些什么,微笑道:「现在天气这么热,你一个人去北方很辛苦,我派一队士兵保护你吧;多带几匹骆驼,我听说北边的河水都干涸了;还有,不要走捷径,小路上还是有流寇出没的。」
尹天翊细心的叮嘱,让乌勒吉玛良心稍有不安,她望着尹天翊的脸,情shen意切道:
「殿下也要多保重,吉玛不能在殿下身边了。」
毕竟是曾经共患难的朋友,尹天翊很舍不得,但是他怕乌勒吉玛心里难受,故作开朗道:「瞧你,又哭了。起来吧,快去准备行李,再过两、三个月,我们不是又能见面了?」
「是呀,殿下。」乌勒吉玛笑了笑,站起来,shen施一礼,「殿下,吉玛这就告退了。」
「好。」铁穆尔离开后,紧接着又是吉玛要走,尹天翊颓然,有一种突然之间,大家都离他而去的伤_gan。
「殿下,」乌勒吉玛离开后,宝音和巴彦走进御帐,「您让吉玛回去骀蒙了吗?」
「嗯。」
「那我们要少一个人去蒲离了。」宝音走到檀香木大_yi箱边,动手收拾尹天翊的行李,一边说道:「吉玛是个勤快的姑娘。唉,六、七月的太阳最毒了,老人挨不住,希望她别太伤心了。」
「我倒是担心殿下A,」巴彦也在一旁整理行李,这是尹天翊第一次出使其它国家,巴彦恨不得把所有的东西都带上。「我让御医备了许多消暑的药,顶着烈日赶路,就怕殿下吃不消,就是壮年汉子,也在太阳下晕倒呢。」
「叫乌力吉从洞窖里运些冰块来吧?」宝音回头说道。这些冰块是冬季大雪天时,牧民特意冻在天然洞窟里的,夏季消暑用,当然,这是王族才能享用的奢侈品。
「也好。」
巴彦立即出去了,宝音整理好一个_yi箱,抬头,看着坐在卧榻边,魂不守舍的尹天翊,暗暗叹息,难怪歌里都唱相思苦,殿下一定很想念可汗吧。
凝视片刻,宝音走到放贵重物品的描金箱子前,拿出象牙龙箫,放进行李箱子里。
盛夏,天上飘着几丝云絮,太阳一动不动地高悬在头顶,烧灼着一望无际的草原,大苑的夏天要比金阈热得多,因为沿途毫无避暑的树*,也没有客栈可以休息,让远行的人十分辛苦。
尹天翊坐的车辇,是一辆非常宽敞又通风的华盖车,金色车顶,四周垂下长长的白色纱帐,由四匹骏马拉着,nei里则铺垫着芦苇杆编织成的席垫,席垫下前方有冰枕。
在大苑,白色是吉祥的象征,意味着祥瑞、圣洁和喜庆,和金阈崇尚红色正好相反。刚来草原的一会儿,看到大臣们清一色白_yi、白鞋来拜见他,尹天翊真是吓得够呛。
想到当时自己窘迫至极的模样,尹天翊的脸孔红红的,抬头看着纱帐外面,一千多人的队伍,又运着几十车礼品,在草原上煞是扎眼,好在从大苑到蒲离只有一个月的路程,也无险峻的地势,应该不会再遇到强盗了。
被困流民营长达三个月,备受欺凌和毒打,尹天翊很怕强盗,尽管他对谁都没说,包括铁穆尔,希望这可怕的记忆会随时间淡去,晚上仍会被噩梦吓醒。
「殿下,该你了。」
紫尧打开折扇的声音,让尹天翊突然回过神来,俊逸的紫尧倚靠着其中一个白色绣枕,乌黑的长发扎起,穿著蒲离国华丽的_yi裳,轻声催促尹天翊,尹天翊赶紧抓起棋子。
「A,又是我啦!」
一月的路程,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路上又没什么可观赏的景致,两人就在车上下棋,聊天打发时间。
紫尧有他自己的车辇,不过,尹天翊觉得既然他们都是男人,要侍卫跑前跑后的传话太奇怪了,于是邀请紫尧坐自己的车,紫尧欣然接受,两人一路上有说有笑,相处得十分融洽。
尹天翊盘tui坐在席垫上,拧紧双眉盯着
面前的棋局,紫尧执黑,他执白,而棋盘上,显然是黑子的天下。
「嗯**」挠头抓耳了半天,尹天翊手心里都是汗,犹豫不定地想在左边放下棋子。
「殿下,周围一片都已经是我的棋子,您下这里,不是自投罗网吗?」紫尧适时提醒,轻轻扇着风,「请小心考虑,这一局,我可是让了您十一个子。」
「唉呀,知道了,你别说话!」尹天翊猛灌一口凉茶,撩起_yi袖来擦汗,紫尧早就Mo透了尹天翊的脾气,脸上挂着笑。
看着棋盘上的惨状,尹天翊shen_gan自己的无能,这个时候,如果有天然在身边该多好A,那个下棋从来没输过的天才D_D,尹天翊愁眉苦脸,抬头瞥见紫尧在笑,忍不住瞪他一眼。
啪,尹天翊重重地放下棋子,「我就下这。」
紫尧凝神注视棋盘片刻,忽然一笑,拿起黑子,紧挨着尹天翊的白子放下,「真是一着不慎─全盘皆输A,殿下。」
「哎?A**」尹天翊定睛一看,刚才还有两条活路的右下角,现在全被堵死了,他已经第三十一次完败了。
「那我**」尹天翊颓然,喃喃道。
「殿下,悔棋非君子所为,」紫尧愉快地说着,端起一旁的银碗,一口气喝了大半碗*酒。
这酒可是经过反复酿制的希日扎,大苑有句俗话,「胡日扎只能喝一口,希日扎只能抿一抿。」因为希日扎酒劲很大,能让人醉上好几天。
在下棋的时候,紫尧一壶酒都喝下去了,却只是脸孔微红而已,尹天翊暗暗扼腕,本来还想趁他喝醉,至少赢个一盘的,现在看来,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好吧,我输了。」尹天翊摊开双手,只能老老实实地认输。「不过,下棋不是我擅长的,改天我们比别的!」
「别的什么?」紫尧饶有兴致。
「蹴鞠A!」
「蹴鞠?」紫尧不解。
「就是踢球啦,逢年过节,皇宫里还有比赛,你不知道踢球吗?」尹天翊比划着球的模样。「用八瓣皮革缝制的,里面是一包气,谁把球踢进坑里就算赢。」
紫尧有些无法想象,怎么把气缝进皮革里,看到他困惑的模样,尹天翊憨然一笑,「有些地方,你和铁穆尔很像呀,不过中州离蒲离那么远,也难怪你不知道了。」
「您直呼可汗的名字吗?」紫尧大吃一惊,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尹天翊这样称呼铁穆尔。
「不叫名字叫什么?」尹天翊反问。
「呃**」紫尧语窒,「不是该尊敬些么?王上,可汗,或者大汗,您不是妃子么?」
尹天翊笑了,「原来是这件事A,其实也没什么。」
「哎?」紫尧听得一头雾水,难道尹天翊和铁穆尔,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在国事上,我确实是他的妃子,但在我的心里面,他不是。」
「殿下您是在开玩笑吗?」尹天翊竟然讲出这么大不敬的话来,紫尧脸色微变,不安道:「这话我可以当作没听见。」
「你不明白的,只有铁穆尔明白。」尹天翊莞尔一笑。
「可汗他知道**」紫尧更吃惊了,铁穆尔竟然能容忍自己的妃子对他不忠?
「我是男人呀,虽然嫁给了铁穆尔,但是我的心没变,不可能『惟夫命是从』,不可能以他为天,铁穆尔也没有把我当成nv人,所以我们是完全平等的呀!」
「这话若是让蒲离的官司众听见,可要大乱呢。」紫尧突然_gan叹。
「官司众?」
「就是管理后宫的nv官,蒲离人少,nv人也可以做官,除了宫廷里的日常事务,她们也上朝。」
「nv人也上朝?」尹天翊好奇不已。
「是A,可别小看她们,都是很厉害的角色
,尤其在礼仪和尊卑方面,是非常苛刻的,」紫尧耐心地解释,「在蒲离,地位尊卑决定一切,和Xi_ng别无关。」
「哦**」尹天翊怔怔地听着,心里捏了把汗,礼仪**是他窘极的事情。
「官司众之首,叫大官司,也叫大管家,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人物,殿下,见到她您可能会觉得不自在,但您是大苑王妃,记住,只要昂首挺X_io_ng就好。」
「这么可怕?」尹天翊不由脸色发白,想起金阈极威严的太后来。
「也没什么。」紫尧微笑,又说道:「官司众之上便是国王和王后,现今太子未娶妃,所以未来王后的位子还是空缺,与官司众平起平坐的是祭司院,不过,殿下最好不要接触祭司院。」
「为什么?」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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