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色青山,阳光从薄云和如纱的晨雾中破出淡红,关泽脩向宁奕伸出手:“来,上来。”宁奕借力,迈tui攀上半人多高的斜坡。
上山的小径幽静绵长,一蓬蓬向外伸张的灌木在脚下窸窸拨响,杂乱的叶和雏白的小花大丛大丛掩盖他们来时的路和将去的方向,偶尔会有两只通身翠绿的蚂蚱,跳着从他们的鞋尖上掠过:“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宁奕和他手牵着手,走在无名的山上。
这个问题,宁奕在来的路上就问过他,但关泽脩只是笑:“到了就知道了。”再问多了,就拿那双多情的眼睛痴痴望他,zhui角上挂着情郎一样迷人的微笑,宁奕扭头,藏起红彤彤的腮帮不看他,神神秘秘的,谁知道他要干嘛。
矮木中横来一枝野蔷薇,像个坏脾气的小姐,舍不得他们匆匆经过,硬是扯住宁奕:“我瞧瞧。”不顾宁奕的反对,关泽脩将他手指尖上冒出来的小红血珠含进zhui里,抬头,从发梢间瞧他,只这一眼,宁奕便忘却了要挣扎。
终于走到山顶,金色的光千万缕的照下来,整片山头都亮了,群山巍峨,晴空长明。
宁奕呼xi着山间泥土气的风,大大
伸了个yao:“好舒_fu。”
“你算赶上好时候了,每年这个季节上山,景色是最美的。”往荒山里开了三个小时的车,又赶着破晓前爬上山,关泽脩侧着脸,看他,默默笑着。
宁奕像晴朗的Yan阳一样快活:“你带我上这儿,就是为了看日出?”宁奕等着他说。
“也不全是。”一丛草堆被轻轻拨开,露出里头石头垒的小尖,关泽脩将带上来的点心打开,摆上一瓶看起来很劣质的杂牌小酒,“想带你来见个人。”簌簌的,一条项链从x_io_ng口捂着的口袋里被小心地取出来,稳妥地放在整齐码好的石块上,“爸,你久等了,我带他来看你了。”
寂寥的枯叶声,风长长的啸,宁奕张了zhui,脑袋里千百句言语,开口只剩缄默:“没提早和你说,我爸过世之后就葬在这里。”没有一块碑,没有墓志铭,“他现在,应该就躺在这堆石头的下面。”
“应该**?”宁奕在男人身边蹲下。
“A**死的时候,骨灰撒了。”
轻描淡写的口吻,平静的叙述,揪疼了宁奕:“撒了?为什么?”他攥紧男人的一双手,在掌心反复焐热,想要暖一暖他的冰凉。
关泽脩_gan觉出来他的担心,扯着zhui角,露出个轻蔑又悲哀的笑:“我外公一辈子都在记恨我爸拐走了他的掌上明珠,直到死,他也无法原谅他们。只想让他们隔得远远的,最好再也不要碰见。”
阳光洒在j美的项链匣上,反sh_e出一片耀眼的光斑,福至心灵,宁奕突然明白到:“所以**这项链**是**”
“是。”灰暗的石头,斑斓的项链,关泽脩艰涩地点了点头,“evy是**我的M_亲。”
眼眶酸ZhangZhang的疼,视野模糊了,只有手与手紧紧握着,他无法涉足关泽脩的过去,只能抓住现在的他,不舍的,心疼的。
酒开了,一gu呛鼻的劣质酒j味:“lee叔藏了一点我爸的骨灰,带不回去,就留这里了。”关泽脩倒了四杯,“我爸其实不爱喝酒,可我_M没了之后,他不喝一口,睡不着觉。”劣酒入喉,像把豁了口的钝刀子,宁奕眯起眼睛,“这酒上头,意思意思就好。”关泽脩从他手上接过小盅斟满,一点点祭在死沉沉的石垒上,太阳照过来,赋予墓石明媚的暖光。
“尝尝这个。”洒了白糖粉的炸面团,入口丝丝甜,关泽脩似怀念,“我爸做的糖沙翁比这个好,刚出锅的时候最香,一定趁热吃,我和我_M能吃很多。”
宁奕听着,目光盈盈的,那是他的爱人为数不多的童年记忆,他比自己的还珍惜,关泽脩捻起一个糖沙翁送到zhui里,“可惜后来到了我外公的家,这种不上台面的东西,他就再也没有做过。”
“你外公他**对你好么?”晨曦中,他和关泽脩肩靠肩,席地而坐。
“还行,没打过骂过,也没饿过我。”有宁奕在身边,孤独似乎也没有那么容易靠近他,有些事,终于能平静地说出口,“说来我还得谢谢他,如果不是他决定送我出国,留在g城,我未必能够有机会见到你。”
那口酒的余威在body里发酵,冲撞他的一颗心,像被人使劲地揉,狠心的捏,他想起关泽脩曾经告诉他在海外的不堪生活,当时他还无法全然相信,可现在**他只盼那些日子从未来过。
“你会怪我么?”关泽脩将脸转向他,“也不同你说一声,就带你来看他们。”风吹散他的头发,吹走他脸上盘踞的忧郁,“我想他们会很高兴,这是我第一次带一个人来见他们。”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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