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1驾照可以开c2的车,此言诚不我欺。项真提心吊胆地关注了一路程振云极其不规范的操作,最后居然也一分没扣,顺利地到了家。
项真觉得他不该告诉程振云他每次下意识伸手换挡之后的懊恼表情有多可爱。
时间太晚了不好打车,项真纠结了一小会儿,还是开了口想留程振云住一宿。他的酒醒得差不多了,用词也愈发审慎,特别小心地声明没别的意思,还拿出好几任前男友的照片佐证自己的兴趣爱好不是程振云这款美少年。
在“美少年”三个字出口的时候,项真明显看到程振云脸色一黑。
程振云最后一句话都没说,径直进了次卧。
他才不跟醉鬼计较。
其实项真没醉,他只是喝过头。
项真酒量很好,可是他喝得也很多。外加大半夜地在工体游荡了一路吹了一路风,项真一躺到床上,醉酒后的头疼就如期而至。他刚刚失恋,心里堵得像是一整块积雨云,之前所有的眼泪都没能让雨水排空。
所以项真睡不着了。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修长的肢体与被子做着西绪福斯式斗争。他需要一场肮脏而痛快的xi_ng—a_i,他会把他的男朋友操进床垫里爽到哭都哭不出来,两个人精疲力竭地肢体交缠着入睡。
温暖、黏腻、暧昧。他很擅长这个。
他只是不擅长男朋友。
项真一直躺到东方渐白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他做了一宿的梦,梦里影影幢幢的,像是看到了许多,却什么也记不清。被生物钟惊醒的时候,项真只觉得胃里沉甸甸的,头比昨天更疼了。
他抓起手机,给顾瑜发了个短信请假。项真都想得到顾瑜对这临时的缺席会怎么发火了,但他并不担心。训练营有他的一半,顾瑜的火撒不到他身上。
项真换了套家居服,半梦半醒地从卧室游荡到客厅,发现程振云已经起床了,此刻正坐在沙发上看杂志。项真回顾起昨天云老师来接他的事,不知怎么的就心头一动,又立刻省起程振云说他不是gay,羞愧得唾弃自己一百遍。
项真无声地叹了口气,打起精神:“云老师早上好!”
程振云抬头望了一眼。他的头发乱蓬蓬的,看起来还没梳,阳光从客厅的落地窗照进来,细密的头发泛着光,软茸茸的。项真有点儿想上手mo一mo。项真自己的头发硬得像刺猬,常年留板寸。其实他也挺羡慕那些能留到耳根的发型的。
好看。
“云老师在看什么呀?”项真还有点迷糊,打了个呵欠,没骨头似的趴在沙发背上瞧了一眼封面,登时大惊,手忙脚乱地就去抢杂志,“云云云云老师!别看这个!”
程振云面无表情地松手,任项真把那本attitude抢走。项真看起来羞耻得要往地底打个洞钻到地球另一边了——考虑到项真的体型,那还挺困难的。
程振云指着内封男模的半l_uo造型:“昨天看了现场版。”
项真脸色爆红,随手把杂志一卷,塞进了沙发靠背。太久没跟直男交朋友了,他这时候才想起程振云进到目的地可能受到的文化冲击:“天啊云老师我对不起你!啊啊啊我不该让你去接我的!”项真骤然想起另一件事,惶恐得快要晕过去,“天哪天哪云老师你成年了吗????”
他这会儿完全忘了云老师有驾照的事儿了。
事不过三。程振云眼角一抽,决定回应项真关于年龄的质疑:“我比你大。”
项真一脸“云老师你真幽默”。
程振云都懒得解释。他从搭在沙发扶手上的外套口袋里翻出驾照,在项真眼前一晃:“你是25岁吧?我比你大半年。”
项真愕然。
程振云说:“没事我就走了。”
他随手扒了扒头发,抖擞开外套穿上,像是根本不在意项真这一夜的乌龙。
项真从石化状态中解脱出来,叫道:“别呀,我马上洗漱完,云老师等我,
开车送你!”
程振云“唔”了一声,思索片刻,又坐下了,顺手从沙发靠背里抽出那本attitude。
项真瞧着被翻开的那页的钢管舞插图,脸色爆红,结巴道:“云云云老师……”
程振云没理他,手上杂志又翻了一页。
项真完全不能理解自称不是gay的云老师为什么对男男热舞图有兴趣,但询问xi_ng向这种事他清醒的时候是决计做不出来的。项真清了清嗓子,扯开了话题:“云老师什么时候去学校啊?”
程振云终于有了反应。他回过头,微一挑眉:“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在上班?”
项真尴尬。他是看程振云的衣着打扮猜的,不管是第一次见面时的套头帽衫还是今天的t恤外套,在他这么个颜控gay眼里每一件都在自叙“别太挑剔我只是个穷学生”。
这种判断讲出口就是在嘲笑程振云不懂穿搭,项真一般没有挤兑人的兴趣。再说,程振云都快26岁了,哪儿还会在上学?
程振云耸耸肩:“的确是在上学。不着急,你忙你的。”
项真满腹疑惑地进了洗手间。
项真的护理工作很耗时,程振云中间敲了一次门要上厕所,项真给他让位置时脸上还糊着补水面膜。
程振云多瞧了一眼,项真敏锐地察觉到了,低声解释道:“昨天熬夜了嘛,得护理一下……我要是有云老师这样的皮肤就好了。”
后半句是真情流露,项真其实特别想上手mo,就是不好意思而已。他忐忑地望着云老师,可程振云听完也没什么表示,利落地进了洗手间锁门。
项真松了口气。
他的前男友大致分两类,一类嫌他c,一类同他一起c,嫌他c的迟早会分手,同他一起c的也往往会甩了他去找更man的伴,项真都快c出心理yin影了。
程振云这样无动于衷的反应,反而让他很有安全感。
项真打理完自己已经是九点半。因为要送程振云,他特地配了一身学院风的休闲装。项真骨架漂亮身材好,穿什么都像是杂志模特。程振云已经在玄关等着了,瞧见他这身俊俏装扮,挺意外地望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弯腰去系球鞋鞋带。
项真住在知春里,偶尔开车出门,往往是刚出小区就堵了在海淀黄庄。程振云没开口催促,倒是项真先替他担心起迟到的事儿。
沃尔沃随着车流缓慢蠕动,项真叩了叩方向盘,转头问程振云:“云老师去哪儿?”
程振云正低头看手机,闻言也懒得抬头,平静道:“八宝山。”
项真本来想见缝插针换车道的手一抖,差点儿按响了喇叭:“云老师扫墓去?”
程振云忙着回邮件,连个眼神都吝啬给项真,随口答道:“找人。”
项真哑口无言,等红灯等得焦躁的心顿时清凉下来,背后一阵发寒。
程振云回完邮件,抬头看到项真脸色发白,思索片刻,失笑:“怎么?怕鬼啊?”
项真拢了拢外套,难得的不想讲话。
程振云说:“八宝山隔壁,我在国科大。”
项真:“……”
余光撇到程振云似笑非笑的神情,项真认为他很难再在云老师面前树立光辉形象了。
三月不是北京最好的季节,但至少比柳絮乱飞的四月强一点儿。项真的沃尔沃被拦在国科大校门外。隔着栅栏看过去,校园里一片新绿,连铁栅栏都衬出了三分可爱。
程振云说:“到了。”
他没有道谢,下了车挥挥手就径直往前走。项真趴在方向盘上行注目礼。
程振云穿着那身白色t恤和牛仔裤,披一件很俗气的灰蓝外套,背影像个青涩的高中生。他行在一地阳光与春意中,
忽然驻足,回头冲项真笑了笑。
项真清晰地感到心中有蝴蝶在扇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