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个大晴天,林长思大早起来,打开淘的二手电脑坐在床上就开始搜论文,合着图书馆借的资料,凑合着弄出两篇论文,一打印,直接交托给周行,让给交了。
又急急忙忙的随便吃了点饭,收拾了下行李,便赶往火车站,下午两点半的火车,去往b市。林长思上学的a市离b市并不远,搭火车也就1个多小时的事。只是到了b市距许家屯还很有段距离,所以还得转客车。
等到了许家屯,已经6点多了,天已经全黑。林长思和司机六叔告了别,
一下车就看到母亲正站在村口的柳树下等他,赶忙走了过去。
“妈,天都黑啦,您在家里等不就行了吗。” 林长思一把揽住母亲的肩,讨好的说道。
“臭小子,我那不是在家里等着着急,不如出来看看,走走,快回去,你奶奶烧了桌好菜都等好久了。”许母笑着拍了拍自家儿子的头,娘俩一路走一路絮叨着向家里走去。
进了屋,又是被爷爷奶奶拉着东瞅西瞅了一阵,许奶奶嘴里直念叨着:“我滴乖孙捏,半年没见瘦了,得补得补。”许爷爷也是一阵符合,就连从来不苟言笑的许父都皱着眉看着林长思,然后认同的附和自己亲娘,弄的林长思更是哭笑不得。
不过也怪不得这一家子对林长思的宝贝劲,他们老许家一直是一脉单传,虽然林长思随了林姓,但也是他们老许家唯一的一个乖孙,能不心疼吗?
一家人大半年才团聚一次,一起聚在桌边边吃饭边说话,时不时互相夹个菜,热闹非常。吃完了饭,陪着爷爷奶奶说了些体己话,又被许母招去洗澡,到最后实在是累的不行,便去睡了,床上新铺着许母晒过的被子褥子,带着太阳的温暖,林长思不一会便沉沉睡去,又是一夜无梦。
次日林长思还缩在被窝里梦周公,外面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林长思皱着眉头把头从被窝里探出来,满头乱翘的头发显得那张小脸更加稚嫩。掀了被子爬出来,刷的一下拉开窗帘,打开窗户,鞭炮声更加清晰刺耳,明显就在自家外面。
因为昨晚睡的早,而且睡眠质量不错,所以被吵醒林长思也没什么烦躁的感觉,神清气爽的起床随便套了件衣服便下得楼来,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许家屯是个富村,他们这里山多人少,大多数村民都是承包了一片山头种下果树,像梨数,桃树,一类的长的好,销量广,挣得也多,再村子里山头上都是大片大片的果树,开花的时候,漫山遍野,花瓣飘飞,特别漂亮,所以过来旅游玩耍的也多,也能挣点门票钱。
而且许家屯特殊的建筑风景也是个吸引人的地方,越发达的城市,古老的建筑保留的越少。虽然许家屯有钱,但是祖宗有训,房屋不倒,是不能拆的,否则便是犯了忌讳,所以许家屯便形成了前面竹楼,后面加盖一层水泥别墅的特别风景,几乎家家户户都是这样。前面翠绿的竹楼,后面雪白的小别墅,整个村庄既有古韵,也很是别致。
因为是冬天,所以林长思是睡在后面水泥别墅里的,下得楼了,还得往竹楼里走,一走进竹楼,迎面就吹了一股凉风,凉飕飕的灌进脖子里,林长思立马打了个哆嗦。缩着脖子紧了紧衣服疾走几步,还未走到门口,便看到一大群人围在自家门口,还很多穿红拿着唢呐的青年男子,看装扮像是迎亲的队伍。
林长思正待发问,便听到一人唤他。
一转眼便看到从人群里走出个熟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林庄村长——林千清,也是林长思二叔林千里的九弟,在许家屯方圆百里都是受人尊敬的人物。
林庄,是一个神秘而诡异的村庄,村庄的村民很少出门,不与生人接触,一般都在庄内活动。而且林庄村子特别小,村民加起来也不过百人,村子四周都用高墙筑起,进出还有村民把守,俨然是一个古代的府
邸。
从围墙外往里看去,只能看的到一个个的两三层高的竹楼,楼檐角上挂着类似风铃一样的饰物,风吹过,发出悠远的叮咚声,特别悦耳,比起许家屯的竹楼要古老繁复而精致的多。
林千清,作为这个村庄的村长,现龄已有七八十多岁了,人称林九爷。虽然身形已经佝偻,但是身体健朗,精神矍铄。他长年在林庄受人尊敬,地位超然,身上便带了种身居高位的人特有的气势,神色严肃,眼神凌厉,不怒自威。平常对着小辈都是不假辞色,倒是每年林长思去祭拜林千里,都得到他的和蔼款待。像现在他一见到林长思,原来严厉的神色便软了一些下来,整个竹楼里微微有些僵凝的气氛便缓解了不少。
“长思,你过来。”林千清唤他,声音苍老而暗哑。
林长思看到他有些诧异,要知道这个九爷是很少出林庄的,除了些必须出席的大事。林长思看了看绕在九爷身边的许爷爷许奶奶许父许母,四人莫不是低垂着头,不发一语。
而许奶奶听到九爷喊长思过去,看着九爷的眼神中已经带着哀求,而林九爷仿佛没看到一般继续微笑着向林长思招了招手。
许奶奶眼圈都红了,望向林长思的眼神带着几分愁苦,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许母眼圈也是红的,许父更是低着头狠狠抽了几口烟,依旧是闷头不语。
林长思心里就有些打鼓了,但是在这九爷面前他也不敢放肆,虽然心中不安,还是依言走过去,在九爷身边站定,瞟了瞟父母,乖巧的唤了声“九爷”,又恭敬的问道;“您这是有什么要事么,一大早的动这么大阵战”。
林九爷冷着眼一一扫过许父许母许爷爷许奶奶,那眼神在身后站定的一排红衣的青壮年男子的烘托下堪比利刃,气势逼人。一下子让许父许母们噤了声,像犯了错的小孩一般低垂下了头,不敢再言。
林九爷轻轻哼笑了声:“不是我一把老骨头要如此,只是我怕我不这么做,某些人欺负我一老头子年老健忘,就要无视当初的约定,出尔反尔了。”说着又询问似得向许奶奶道:“许夫人你说是把?”
面对林九爷的威压,许奶奶自是脸色难看的不发一言,不过林九爷也没想让她回答,缓和了下神色后,才盯着林长思说道:“我一个老头子,已经是一把枯骨了,此次前来,也不为他事。只是替家兄林千里向你下聘礼,希望你父母履行十七年前定下得婚约。”
话音刚落,四下里便响起一阵阵抽气声,在外面看热闹的村民都变得安静无声,林长思也听着是莫名其妙,婚约?是他听错了,还是九爷说错了?
林九爷倒是不管众人的反应,只是向身后挥了挥手,数十个青年男子便手脚利落的从外面抬进十个系着用红色绸缎扎成花球的红木箱子进来。每个箱子上还都摆着黄金称,称上放着累累的金银首饰翡翠珠宝,银色花冠,粗略看出便知做工精细,花纹繁复,价值不菲。
然后箱子又被一个个打开,搬出一个个抽屉似的盒子。装着许多做工精细的锦袍,各色各样,布料顺滑,绣着绚丽华美的花纹。然后就是好几双绣鞋,绣着各色的牡丹,鸳鸯,荷花,除了鞋码的大小,就像是女子的绣花鞋。最后一个超大箱子拿出来的是一套大红的嫁衣,衣前绣着大幅的绚丽牡丹,后背上是环绕的龙凤,华美绝伦。
拉拉杂杂一堆,等都打开摆完,整个竹楼的地面占了大半,被鞭炮声吸引过来看热闹的村民眼睛都挪不动了,许家屯本来就是个富村,村民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只是这里面的好些东西,做工繁复精细,工程浩大,根本不是钱就能买到的,这么多价值非凡的东西摆在一起,都不由惊叹,面上也现出羡慕妒忌的神色来。
林九爷满意的看着这些东西对村民的震撼效果,又接过身后一个青年递过来的一个小小的金色托盘,这个金盘应该
年代久远了,盘底雕着些祥云龙凤,周身黯淡,并不像那些金称一样金光闪耀,但是看着却感觉更加古老贵重。上面放着一个陈旧的金丝楠木花雕漆盒。
林九爷打开来,拿出一张有些泛黄却保存良好的宣纸,递给林长思说道:“这是当年定下的婚姻契约,你看看。”
林长思从听到林九爷的来意时就已经呆了,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再看着满地的华丽物事,心里觉得荒诞的可笑,先且不说他是个男人,就这林千里都死了几十年了,竟然给林千里下聘礼,是让他一个大男人嫁给一个死人吗?!这是多么荒谬!
但是看着林九爷不容置疑的脸,再看看父母不发一言晦暗的脸色,林长思笑不出来。
看着林长思冷着脸,似乎不打算接过宣纸查看,林九爷也不以为意,只是补了句:“这婚约是你出生没多久定的,婚书一式两份,你父母那里应该还有一份,还有你脖子上戴的犄角形羊脂白玉,便是当年我林庄所交付的订婚信物,具体可以问你父母。”
林长思不由mo上自己脖子上的吊坠,触手一片温热。这块玉确实是他从小戴到大的,他只知道从他懂事起,脖子上就挂了这个,许奶奶告诉他这是家传之物,千万不可以取下来,更不可以弄丢,却没想到原来是这么个来历。
林九爷说了一堆,又看了看沉默不语的林长思和许家父母,然后仔细折好那张宣纸,放进木盒收好。又转身拿过身后小辈手上拿到的物品清单,走到许父许母面前,提高了声音说道;“这些聘礼是我林庄按我二哥在世出任军阀迎娶正妻的规格所下得,请清点过目。我们当初订好的婚约是在长思18岁之前完婚,所以元月15晚上我们林庄会过来迎亲,请谨记。”又附耳在许奶奶旁边:“这桩婚事,涉及之广,影响之深,其中厉害我自不必多说,若出了什么差错,后果是你们担待不起的。不过我想你们都是聪明人应该不会干那种蠢事。”
林九爷说完轻轻一笑便带着身后那些青年男子走了,留下满地的华贵衣物首饰。
村里的村民看够了热闹,再看看许家父母晦暗的脸色,都三三两两识相退场,走的远了还能听到各种谈论感叹的唏嘘声。
林长思沉着脸站定在许父许母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