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劲松脑袋烧得浑噩,身上一忽冷一忽热。他隐约_gan到自己被人紧紧抱在怀里。他只在小时候给他娘这样抱过,半辈子委屈突然涌上心头,竟是从未有过的想哭,他鼻子一酸,哑声道:“娘**”
就听轻快的声音在耳边笑道:“我可没你那么大个不肖子。”他听到这笑声,已想起来是谁,心里面却反而越加松驰和稳妥。
他心里其实知道他娘在他四岁时就病逝了。
他娘死前拉着他的手,心平气和道:“松儿,娘走了,最放不下的是你。你父亲太过绝情,恐怕不会善待你。你出生时,我请他取个名字,他管你叫劲松。我提醒他道,儿子是He鸾之身,名字里得与鸟雀相关,否则或有早夭之虞。他闻言垂首不语,我的心一下子凉了。他竟是知道这关窍的,他是故意的,他巴不得你死。”
“松儿,不要伤心。He鸾没什么不堪。你只是比别人多了一点东西。He鸾未必不如人,正像这世上的鸟儿千百种,有莺燕画眉樊笼shen锁,亦有九万里风鹏正举。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娘祝你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娘为你取名不鸣,你便这样安静地茁壮长大吧。你父亲靠不住,别怕,娘做姑娘时善经营,哪个哥哥都比不过我。娘为你留下了_F_契田契,你小心保管,莫叫人发现。等你长大了,置屋置业,平静度日是不愁的。”
言犹在耳,沈劲松_gan念娘的用心良苦,又听到抱着自己的那人说,“听你唤娘,我心里倒有些羡慕。想来你娘很疼你,时常搂着你安we_i。我娘却有些不同,她未出嫁时便是安斯罗部的代战公主,金鞭白马,威震草原。嫁给父王了也照样舞刀弄枪,并无半点nv儿柔情,只除了一回,便就从没抱过我。”
“那一回是她死前。五十年来,安斯罗都是草原上第一大部,造反之心越炙。父王为了稳住安斯罗,才与M_亲联姻。但自我出生后,安斯罗一直意图扶植我为王。M_亲夹在中间难做人,一次草原大会上,她竟当着各族首领自尽了。死前搂着我道,姆_M用这一死替你赎了自由身,你就快快活活地长大吧,一辈子也别碰权力、争王位,做个走马观花的富贵小王爷,再好不过。”
沈劲松闻之不忍。却是以前便知晓这桩西幽王室秘辛。
十五年前,他因是个习武的苗子,被禁军总镖头张翮收为徒,随他护卫初来帝都游学的梅旧英。
九门高阀之首,江南梅氏,贵比帝王。
梅旧英时年还是个十二三岁少年,个xi_ng跳neng,将那轰动西幽的惨剧闲闲说来,竟语带羡慕,“要是也有人替我赎身就好了。若有朝一日我不做梅家的旧英了,便走遍四海天下,搜集那些传说故事。松哥,你知道么,有本书叫《山河记》,写了好多奇珍异事,看了后我才知道,原来天下那么大,大景的西北是西幽,西幽的西面千里,有一片浩瀚无垠的*水,*水更以西,有国名狄,与我们大景一样
国祚悠久,可他们的皇帝居然不是一代传一代的,而是百姓选出来的。”
仅过了一年,梅旧英便不再说这些不着边际的混帐话了。那时他们师从集贤殿学士程麟朝,读的书,写的字,翻来覆去都是一句,天下苍生,匹夫有责。下了课,梅旧英拉着沈劲松一起走遍这帝都的角落,去听戏,听的是文官执笔安天下,武官上马定乾坤;去王府里看珊瑚屏风,一面血红无杂色的珊瑚,镶满了珍珠和黄金,燕州一年的赋税才能打出这样一面屏风;去城墙外看逃荒而来的难民,裹在草席里的瘦条条尸体。
“松哥,是我杀了他们。”他道,“谁也neng不了干系。”
梦外,玉尘飞亦在回忆往事。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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