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如花美眷 (中)
日暮时分,皇帝自东离山虚鹤观解卦归来,神色之间yīn霾尽扫,又是那似笑非笑美人面。
此番与从前不同,不仅皇帝乘兴而归,还带回来两名年轻道士,一者眼熟得很,便是上回与苍阳道人一道入宫之人。至于另一人,许是畏惧天家威严,一路低垂头脸,瑟瑟**。
这瑟瑟**的小道士不是旁人,正是死里逃生的叶文卿。萧玉山命今日随行众人不许张扬,又教叶文卿扮上道士,请储栖云掩护,多方筹划得当,方才摆驾回宫。
现如今,外头权当尚书郎已死,只有寥寥三五人晓得,大活人早被陛下带回宫中保护。
萧玉山一回来,径直去往书_F_,屏退众人,只留叶文卿在跟前。
矿场bào/乱一案必有隐情,较之抓回三名领头人,萧玉山更想知道,那幕后*纵之人究竟是谁。
萧玉山端坐在案桌前,睥着跪拜于跟前的男人,开门见山地问道,“萧山矿场里有何隐情?”
如若并无隐情,叶文卿又何至于有此一难?
“微臣无能,翻遍卷宗都不曾查到有关bào/乱一案的线索,却发觉——”话说至一半,叶文卿悄然抬眼望向陛下,眸光相触之刻,如波涛相撞,无形之中迸溅千层làng花,“却无意间发觉,矿石流向不明。”
铁矿乃国之重器,萧山所采矿石又多为冶炼兵器之用,若是流向不明,必是惊天大案——此事足已引来杀身之祸。
萧玉山未动声色,连神情亦是丝毫未改,一点浅浅“笑靥”印在右颊,恍如此刻似笑非笑。叶文卿猜不得皇帝心意,只敢将要害点出,再不多说一字。
任谁都晓得,萧山矿场是由晋安王一族监管,自先帝在世之时便是如此,到如今已二十余年。如若矿石当真流向不明,第一个要怀疑的,便是晋安王。
可晋安王忠君之名在外,即便萧玉山有心彻查此事,也不能因无凭无据的一句话就贸然动手。
“可有证据?”萧玉山语T平淡,似此话只是不经意间的一问。
“本是有的**”在叶文卿匆忙离开萧山办案之所前,曾撕下一页账簿,“只可惜坠落山崖时不慎丢失。”
“微臣发觉近几年来,账簿存疑,矿石流向有异。”
那些账本做得着实jīng妙,经得年年查验,也不见错漏,因而,萧玉琮才敢送到叶文卿跟前。奈何叶文卿心细如尘,原是案卷看得眼花缭乱,信手翻几页账簿,却见得来龙去脉颇有规律,好似刻意而为之。
萧玉山虽神色未改,但心中已有怒意,只是按而不发:“只可惜证据已然丢失,而晋安王那处也算得上打草惊蛇,如今再去查账,只怕已改得天_yi无缝。”
这些老臣,一个个看似忠心不二,实则沽名钓誉,空有忠君之名。门阀士族手握重权,却以权谋私,甚至不顾国家/兴衰,竟敢于铁矿之上大做文章。
“此事定要查下去。”萧玉山冷哼一声,眸光渐冷,其中有凛冽锋芒寸寸绽开,一扫醴Yan风华,“即便捅破了天,也得彻查!”
“微臣定将竭力彻查。”说罢,叶文卿再度叩首,郑重施一记大礼。
“你暂时不可出现,还须装作道士居住宫中。”萧玉山想要引蛇出dòng,教幕后自露马脚,便不许叶文卿“活过来”,“但寡人可以予你一个承诺,此案必将由你亲手了结。”
此言价过千金,是叶文卿梦寐以求的机会:“多谢陛下。”
借由此案,他将如大鹏展翅,扶摇而上,一览清云九霄之景。
正事说罢,萧玉山命叶文卿退下,却又唤住他,吩咐道:“你暂且下去,请储道长进来一叙。”
储栖云轻步走入书_F_时,萧玉山正拿手支着额头,似疲累得紧。矿场一案变数连连,劳心又费神,也难怪他疲惫不堪。
一双温热的手按在太阳xué上,不住揉按,力道正好。萧玉山猝然睁开眼,发觉是储栖云来了,才又放松bodyHe上眼,享受难得的惬意。
储栖云心系萧玉山,想问之事很多,能问出口的却只有这么一句:“还好吗?”
“好,一切都会好。”
储栖云问得一语双关,萧玉山答得亦是巧妙,无论言下所指是他的身子,还是萧山矿场一案。
现如今,叶文卿已安然归来,一切迷障都会渐趋明了。
储栖云从不越界,虽时常滔滔不绝诡辩,但不谈国事,纵使与萧玉山亲密无间,也时刻掂量着分寸。他是聪明人,识时务、懂眼色,凡事点到即止,跟着萧玉山这么些年,从未出过纰漏。
眼下氛围着实太过沉寂了些,萧玉山只管小憩,眉心仍旧不展,将那忧思拢在其中。
如此下去,岂不是郁结之兆?储栖云灵机一动,忽然俯身,在萧玉山耳畔轻声问道:“陛下,贫道近来新学了一门技艺。”
“哦?”萧玉山本没有放在心上,也不睁开眼,顺口应道,“是吗?”
储栖云压低嗓音,故作神秘:“贫道学的是占卜姻缘之法。”
萧玉山半晌没应声,储栖云也不气馁,狡黠一笑,眉眼弯弯,好比月牙:“不知能否借陛下的安护卫小试牛刀?”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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