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伴君如伴虎 (中)
大燕皇位传至萧玉山手上时,已是第三代,历经两代帝王近百年励jīng图治,现如今已国富民qiáng,俨然太平盛世。然而,弊端也在这时候现形,门阀士族间利益盘_geng错节,在无形中织就成一张牢不可破的网。
这张网高悬在萧玉山的皇位上,兴许再等些时日,便将遮天蔽日。
近日来,朝中总不太平,新君继位必要大赦天下以示仁德,无论死牢中的重犯,还是罚作苦役的囚徒,都盼着这一日到来。然而,大赦名单尚未拟定之时,萧山铁矿忽生bào/乱,苦役打死打伤监工小吏数人,主犯随后逃入shen山,至今寻不到半点踪迹。
先帝与晋安王手足情shen,向来不分彼此,连萧山铁矿也jiāo由其监管。晋安王的确不负所望,数十年来,铁矿账务分明,开采得力,从未有bào/乱一说。现如今,晋安王才将此等要事全权jiāo付给嫡子萧玉琮,就出了这样大的乱子,怎教人不忧心?
于萧玉山而言,这又是一道难题,先不说能不能重责萧玉琮,便是如何发落那些苦役,都要费好一番心思。
法不责众之理世人皆知,萧山矿场里的苦役十之八九参与bào/乱,又好巧不巧发生在大赦前夕,教萧玉山杀也不是,放也不是,真正是棘手。
若是都杀了去,则百余人将遭削首之刑,只怕他萧玉山头上又得顶上“bào君”二字。但若不杀,则法理不存,岂非动摇立国之本?
为今之计,只得先将bào/动之人看押,再遣亲信亲往矿场查案,寻到逃匿在外的三名主犯。
杀三人以儆效尤,留百人以示仁德。萧玉山想定,命人宣尚书郎叶文卿入宫。
安风站在一旁,听到“叶文卿”三字之时,一张冷得好似结冰的脸忽然生出些许波澜,仿佛冰河碎裂:“陛下当真认为叶文卿能担下如此重担?”
安风素来不妄议皇命,此刻忽然为那人发声,教萧玉山着实讶异:“怎么,你认得此人?”
安风坦诚说道:“当年先帝广纳贤才,唯有此人布_yi草履而来,自是难忘。”
原来,这叶文卿家世比不得旁人,祖上虽也曾显达过,乃书香门第,可惜到了他这一代,已是个不折不扣的破落户。到底也算他争气,未rǔ没昔日的门楣,在一众士族子弟里头neng颖而出,拔得头筹。
萧玉山也是自那时注意到他,数年来有意无意结jiāo、试探,看他在官场跌跌撞撞,却一直不曾提携。
“兴许,此番是他扶摇而上之机。”
萧玉山新君继位,在门阀士族环伺的朝堂里,需要培养出属于自己的心腹重臣。所以,此回不但是给叶文卿一个扶摇直上的机会,也是萧玉山重洗朝堂的第一步棋。
安风只是心x耿直,却不糊涂,多年来跟随萧玉山左右,脑袋总比寻常人活络。听得此话,隐约猜到皇帝之心,当即单膝跪下,作请命之状:“陛下,臣恳请代替叶大人T查此案。”
“你这是在毛遂自荐?”萧玉山似笑非笑,望向安风之时眸光灼灼,恍如能dòng悉其nei心,“只可惜,此事不能由你来做。”
安风抬首望向萧玉山,犹不死心,追问道:“臣斗胆问一句,此是为何?”
萧玉山正襟危坐在主位,双眸微垂,居高临下地睥着躺下长跪之人:“寡人只问你,你是何人?”
安风虽不解,蹙眉答道:“安风。”
“你是安风,一言一行都象征着安家。”萧玉山睥着他时,面色无波无澜,唯有一点浅浅疤痕落在面颊,笑靥似的称出些许似笑非笑的意味,“你是寡人亲信,一言一行,都是寡人的意思。”
萧玉山说得极是,若是此案jiāo由他来办,稍有差池,都是在为安氏一族树敌,甚至教皇帝骑虎难下。利害面前,安风哑口无言,但依旧单膝长跪,不曾起身。
“陛下,叶大人已候在门外。”
王公公一声通报传来,安风眉头紧锁。萧玉山命他平身退下,无诏不得入nei。安风不得法,唯有行礼退下。
丹樨下,身着文官朝_fu之人与安风擦肩而过,挺直了松竹似的身姿,走入朱门之nei。但他并不知晓,在擦肩而过的刹那,安风脚步一顿,犹疑一瞬,可终归不曾开口说话。
风波一旦卷起,总有无辜之人要被卷入其中,绞得连骨渣都不剩。也不知这意气风发的叶文卿,能在风bào里撑到何时?
不到一个时辰,朱门再度打开,恍如瘦竹的青年人迈出门槛,面色泰然。
安风方要走Jin_qu伴驾,便听王公公低声道:“陛下有旨,命安大人送尚书郎一程。”
安风不知萧玉山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狐疑地领了旨,快步跟上叶文卿:“陛下命我送叶大人一程。”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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