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锦衣卫又要来抄家。
当初皇帝等人怕他东山再起,不久就要派人来搜他的破宅院,后来松懈下去,次数少了,照例还是要搜。
但手底下的人手脚一向不gān净,搜查目的就从防贼变成了掠夺钱财。鹰犬们挥霍完了,想起还有这么一个人物,便大摇大摆来光顾,非要再从骨头里刮下那么点肉末来。
一开始鹰犬们好像还在顾忌着什么,只是寻常搜查,后来没得到束缚,胆子就大了。
屋内尽是物什倒地撞裂的声音,诸葛犀站在海棠下,去找有没有新抽的芽,事不关己的样子。
顾剡立在他旁边,脸色越来越难看。
诸葛犀有些好笑,伸手去抓顾剡握紧的拳。
他的手一向冰凉,正好镇镇顾剡的火。
“有甚好气的。”
顾剡直视他,一双黑眼无波无làng,瞧不出个所以然。
他有时真想钻进诸葛犀的眼睛里,看看他目之所及到底是怎么样一副光景,才能这般淡漠。
感受到顾剡的目光,诸葛犀不以为然地说:“习惯了,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不,”顾剡忽然说道,“以后不会再有。”
诸葛犀“嗤”地笑了一声。
好不容易送走了几尊大佛,剩下满地láng藉仍须打起jīng神收拾。
抱着诸葛犀进了屋,两人都觉得那光秃秃的墙有些刺目。
画被撕了个稀巴烂,“顾剡”肩头的白雀不知去向。
顾剡先回过神来,紧了紧揽着诸葛犀的臂膀,却又不知如何出言安慰。
诸葛犀呆呆地盯了一会儿,半晌反倒伸过手,安慰似地轻拍他头:“不过区区一幅画……再有十幅八幅我也能画出来……”
顾剡苦笑,甫一低头,满鼻都是小公子清清冷冷的气息。
他深吸一口气,心道公子又轻了。
把人安置好,顾剡踏着月色,转头就去了南镇抚司。
第二天仍旧回来收拾残局,生火做饭,伺候梳洗。
墙上新挂了一树海棠。
开chū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