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似烛比划着步子,又踮脚试着一跃,觉得这个并不难得倒他,试着往前移蹭了几步。黑_yi先生扬起了树杈,杈身上面倒钩着尖刺,裹挟起飒飒秋风而来,直bī得梁似烛崴脚跌落在地。梁似烛以肘撑地曲膝起身,反坐在土上揉捏脚腕。黑_yi先生走过来蹲下身,伸手一拧就把骨头接对准了。
黑_yi先生温言道:“你身子软,柔韧度高,不用着急,多来几次。”
梁似烛又如此反复了十来回,才在黑_yi先生声落踏线。
黑_yi先生把树杈随意丢掷在地,带着上扬的笑意对梁似烛说道:“今日不必再遭这剐蹭的罪了。”
梁似烛也跟着笑,浑身滚一身土,脸上也脏兮兮,全然似一个农家小子。
啧,除却生得俊了些。
黑_yi先生招呼他一同蹲在门阶上:“这可都到了下半晌,咱先坐这里歇息会儿。”
梁似烛也就随便地就地坐了下来,反正这袍子也脏得不能再脏了:“你们这习武的,就是做这些吗”
黑_yi先生朝梁似烛伸出手给他看掌心,全是细密的疤痕和老茧纵横遍布:“我们怎会止这些,只是教给你入门的罢了。”
梁似烛笑着接话道:“我从前练舞时,也遭了不少苦。”
黑_yi先生拍了拍他的肩,颇有些同病相怜的意味。
梁似烛又低声道:“这十丈软红,又有谁不苦。哭了得憋住,痛了得抗住,撑不下去的,便不要活了。”
黑_yi先生赞许着说:“你与我原先听说的梁似烛有所不同。”
梁似烛突地站起了身拍了拍屁gu,在一片太阳的光晕圈里朝他伸出手:“世人大多只说我美Yan,却然会令您这类人不快。”
“纵这容貌源于爹赏娘赐,不是我所能决定得了的。”
“可还是听人说模样好看总比不堪入眼好了些许。”
黑_yi先生于是搭上了梁似烛伸过来的手,稍微一用了一点劲道便顺着起了身:“是梁公子豁达,倒是我等不如了。”
黑_yi先生去小灶火台又摊了几卷煎饼,毕竟一时练得过头了倒是未及进食,晌午里头俩人都不曾记起要弄些吃的。
梁似烛大口大口咬着,嘎嘣几声就全咽肚了。
他对着黑_yi先生昂了昂头夸赞道:“这饼的口_gan可真够老道脆生的了。”
黑_yi先生笑着说:“今日事就只差下一个吐纳了。”
这要习过吐纳之事,颇有延年益寿功效。
梁似烛跟着黑_yi先生一势一学:先是曲膝盘tui席地而坐,手肘自然地搭在双膝上头。
黑_yi先生肃然道:“闭口藏*,吐浊纳清。”
“瞑目静心,摒除杂念。”
“原先这神话传奇里,那何仙姑的胎息诀,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jiāo给你的都是入门把式,学过之后并没有什么坏处。”
梁似烛于是阖了眼皮子,便陷入茫茫无边黑暗。
起初是只听见万物有声:黑_yi先生脚踩沙沙落叶,风裹挟着秋意刮来,寒蝉凄切撕扯着长鸣。
再后来是浑然物我He一:仿佛已经融了Jin_qu,再也找不着自己了。雨打海棠,寒地枯枝,涸泉之鱼,无一是他,无一不是他。
他仿佛误入桃花源的捕鱼人,恍惚似乎如梦一场飘渺仙境。
黑_yi先生看他仿佛入定的样子,心底下暗暗发笑着想:“这怕不是要险些睡着了吧。”
于是黑_yi先生出手推搡了梁似烛一下:“差不多了,时间足矣。”
梁似烛乍然一睁眼,被光猛地刺了下。他抬肘遮面缓了好长一会儿,如是才呆怔着看向黑_yi先生:“这是今个儿的完了吗?”
黑_yi先生搀了他半边身子起来:“完了。”
梁似烛起身后想着要去弄些宵夜来,却又记起要去四方井浣洗_yi裳。两相权衡之下,颇为不情愿地,慢慢蹭着步子,还是到了青苔水井处。
他neng了外袍丢掷在地,只剩一层单_yi着在身上。拿了捣_yi杵打_yi_fu,又和着草木灰再洗。月色稀稀落落地洒下来,给梁似烛披了层模糊的光影。
然后梁似烛走到院里围墙的搭_yi横木旁,反手拧了拧又上下抖了抖才铺上。像是颇为满意似的,临走又回望一眼,如此进门上塌歇了。
白驹过隙,岁月如梭,日复一日。
梁似烛屈膝下跪叩头道:“这些天谢过先生了。”
“此去山高水长,我就先行一步。”
黑_yi先生只略微颔首,这实在也怨不着他冷漠:来来往往本就是这世间常理。
前来领人的小太监看起来好像有些怵这地方,给梁似烛说了跟他走之后小短tui踏地极快。梁似烛再后面暗自发笑,如此又到了那勉知阁,Jin_qu时燕显奉正在伏案。
燕显奉仿佛是听了声响,不紧不慢地临摹完字,才悠悠然着搁了笔。
他挥手屏退了一众人等,踱步走向梁似烛说道:“这师傅可教会你什么东西?”
梁似烛低头回答道:“小民驽钝,未全学成。”
燕显奉笑道:“这倒也不打紧,学成个三脚猫,就已足够用了。”
“过个几日宫里要来办年宴,你何不如*心些献上个舞,朕可曾听闻‘舞袭水袖,仙人在游’呢。”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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