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chūn愣了半晌，才重新对上了句芒的眼睛，他察觉到手腕上的手钏紧了紧，早已充满五个颜色的宝石的光骤然淡下来，孟chūn忽然有些手脚发软。

“你在这里gān什么？”句芒抬手拉过他的胳膊就要把人往回带，“跟我回去。”

“人界，人界上方有水球，哪来的？”孟chūn往后退了一步，句芒用的力气却比他想象的还要大，他被qiáng行带着走了几步，“有人要水淹四方，你不管吗？”

句芒没说话。

他的视线从孟chūn的手腕一点点往上，最后落在他的眼睛上，像是看透了那双眼睛shen处暗藏了许多的情_gan，句芒忽然想起来孟chūn和天启界中的古神、神族，都不一样。

其余神族生在天启，自幼学习许多的事件，看多了人族的贪心也见识了他们的善良美好之时，但孟chūn不一样，他遇到的都是好人，对他极好的人。

像季chūn说的，他太天真了。

他不知降生之时，亦不知何时会归去。

句芒轻轻叹了口气，道：“天道之事，我们掺和不了。”

“天道？”孟chūn看着他，“人族怎么会惹来天道？”

见句芒不回话，孟chūn便自己猜想，想来想去只能将事情定点在前几天那邪修的事儿上。

但那天空中的水球硕大无比，人界中所有的河流和海洋都开始上Zhang，此遭定是要淹没大半个人界的。

处置一些邪修，至于让大半个人界走遭殃？

句芒像是看穿了他所想，抬手让周遭护卫都走开了，才开口：“你知不知道这些邪修做了什么？”

“提取孩子们的灵_geng为己所用，”孟chūn道，“别的不知道。”

“他们**还将灵_geng注入到妖怪、魔物等活着的东西上，甚至连树木都不肯放过，”句芒低声道，“若是这样我和玄冥便可处置了，偏偏他们又建了什么教派，里面有数不清的孩子，只要是有灵_geng的孩子，都在那里。”

孟chūn顿了顿，没能说上话。

“他们想成仙想疯了，便是没灵_geng的人，听了他们的话也会到处抓些孩子来，妖怪也被捕获，如今人界处处是他们的眼线**”

句芒话没说完，孟chūn便打断了他：“可即便是再多的人被蛊惑，我们也能救，只要找到源头铲除，破坏他们一整个计划，便是能救的。”

“可天道看不过去，”句芒道，“他们祸害到人妖魔三界，就算是我们铲除了源头，那些被蛊惑的人怎么办？总会出现第二个源头的。”

“那就任由他们被淹死吗？”孟chūn有些激动了，他攥紧了袖摆，“那些没有被蛊惑，_geng本不知道此事的人呢？”

句芒似乎也想过这个问题，他在孟chūn说完之后犹豫了一瞬，随即答道：“天道降罚，定是要将所有有关系的人统统消除。”

“所有？”孟chūn蹙紧了眉毛，不可置信地问，“什么叫所有？”

“与源头有联系的人，与被蛊惑的人有联系的人，”句芒答，“千丝万缕，一个都不会放过。”

所以才引水淹四方，数量太多，天道只知震怒，不会去细分哪些无辜，哪些有罪，哪怕不知情，在天道眼里，他们有联系，便是知情。

孟chūn不说话了，他攥着袖摆的手轻轻松开，句芒将他的小动作看进眼里，只当他是放弃了争辩，抬起手正要将他从界阶边拽回来时，孟chūn忽然一扭头，直冲下了界阶。

他往下落得极快，是学了句芒那招不走界阶，从旁坠落，他听见身后还有极重的风声，想也不用想是句芒追着下来了，而句芒的速度显然比他更快，还不等孟chūn落到天庭下方，句芒便捉住了他。

“你gān什么？”句芒的声音从未像这次一样严肃低沉，每一个字都砸在孟chūn心口似的，“天道乃世间万物遵循之道，不可违。”

“若天道不公呢？”孟chūn用力将自己的手抽出来，一字一顿道，“天道不公，便由他不公吗？”

他已经听见了天庭之下那水球破开的声音，水柱从天而落，惊得人界惨叫声此起彼伏，孟chūn急躁道：“旁人有什么错，同他们一起受罚？”

“天道必定要将这件事彻底消除gān净，”句芒低声道，“一点残余都不能留，否则后患无穷。”

人界又传来轰隆几声，孟chūn急得又往后退了几步，几乎是吼出来：“天道要水淹四方，四方之nei又有多少妖shòu人类，全都要死，凭什么？天道不公，不该由他不公！而且婆婆，枫菁是知晓此事的，可她是被害的，也要死吗？为什么？！”

“孟chūn！你是神族，是牵扯着我们整个天启界的命的！”句芒忍无可忍，他见孟chūn要去的心太过坚决，只能搬出最后一句话来压他，“天道察觉你下界阻拦，定会连带着整个天启界**”

“那我不当什么神族了，”孟chūn抬手将手腕上的手钏捋下来，上面五颗宝石骤然失去神采，句芒怔住了，孟chūn轻声道，“我原本也不觉得**我是什么神族。”

“我养你数百年，教你法术，给你住处，你说不当便不当了？”句芒气急了，攥着那手钏又要往孟chūn手上tao，“只身抵抗天道，你以为你能全身而退吗？就算你活下来了，你当天道是傻的，不会再给予你报复吗？！”

孟chūn说不出什么叫句芒和他一起去的鬼话。

句芒算是古神，若是真的和他一起去了，天道怕是会降下比水淹更恐怖的惩罚来压垮整个天启界，没必要因为他一个人而扯垮整个种族。

人界也是这样。

不能因为一些犯错的人，就由着天道瞎来。

他们不肯去，是因为不能去。

孟chūn明白过来，便对句芒生不起气了。

手钏已取，句芒随时可以消掉他的神籍，让他与神族断开联系，保得天启安然无恙。

“哪怕是为了枫菁，我也要救，”孟chūn没有接住那串手钏，它掉在了地上，天庭的地面被其中的神力砸出凹痕，孟chūn将yao间的珠子取下，一把油纸伞出现在手中，他顿了顿，道，“对不起，句芒，对不起。”

句芒怔愣片刻，弯下yao捡起那串手钏，抿着唇不再开口，也不再看向孟chūn。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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