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太大了。
天边时不时闪过的一阵雷光照亮了一瞬,陆柯词看见那个仓皇逃走的人_geng本没有脸,他浑身漆黑,像捏坏的软陶,四肢都弯弯扭扭的。
山开始晃动,被雨水拍打到地面的种子刚一落地就发了芽,和整座山的植物一样快速生长着,绿叶和草泛出不正常的黑绿,陆柯词将伞骨全数抽出,剑悬浮在他身边,像是和他融城了一体,和那些蓄势待发的绿植一齐朝那人冲了过去。
陆柯词什么都听不清,被挖空心脏的像是他,那种对于死亡的害怕和无措一并涌进大脑里,Xiong腔里空得厉害,四肢机械般地释放body里的灵力,*纵着所有的植物和body朝那人打过去。
那人连忙掏出刀来格挡,挥刀斩断袭来的一簇枝叶又立刻在掌心凝聚出一团黏着的ye体丢到一边,植物_gengjīng被腐坏,迅速落下,陆柯词握紧剑向上一挑,那人往后退了一步轻松躲过,又反手朝陆柯词砍去。
他出刀奇快,天边的雷光刚一闪过他的刀便落在了陆柯词的肩上,血喷涌出来,陆柯词像是_gan觉不到疼一般把剑丢开,反手握住他的手腕,灵力从手中爆开,那人再想把手抽回去已经来不及了,枝条从陆柯词的指尖长出来,一瞬间便将他的四肢缠住,他似乎有些惊讶,猛烈地挣扎着想要逃neng。
陆柯词用枝条缠住他的脖子,那人被缠得无法呼xi,身型也无法在空中稳固,猛地倒下来,陆柯词却一点儿都没松开他,和他一起坠落到地上,手死死掐着他的手,用各种各样的树枝ca进他的body里,枝条缠进r中,死死地贴着骨头,叫他动弹不得。
“不,不愧是**神族,”那人像是笑了,他没有脸也看不清表情,语气丝毫不慌,“竟能将**木灵_geng,发挥得如此,淋漓尽致**”
他又喘着粗气说了好些话,大抵都是些夸陆柯词灵力用得好的废话,若是此时有眼睛定能看见他眼底的贪婪,但陆柯词不为所动,他用了两_geng比他手腕还粗的绳子缠住那人的脖子,一边快速地在他身上摸索:“还、还给**还我**”
那人像是没听清陆柯词在说什么,下意识地愣住了。
“还,还来,我的,还给我!”陆柯词快速将他身上摸了个遍,没能找到陆朴怀的心脏,气急了抬手抓着那人的头猛地往地上磕,那人body里大概是没血的,每磕一下便淌出不少黑水,黑水被雨冲刷着流下石阶,陆柯词每一声都比方才更绝望,“还给我!师父的,给我**我,还给我!”
“你师父的心脏?”那人笑起来,他笑得肩膀都在抖,body里各种各样的植物扎进nei脏和骨r里,“他虽然不能成仙,但也活了许久,道行高shen,心脏对我们来说可是大补**”
陆柯词猛地顿住了,瞳孔紧*,耳畔的嗡鸣声响得他头都要炸开,他听见那人一字一顿道:“我早已在掏出他心脏的那一刻,将其吞下**”
所有的绿植长出荆棘,膨*无数倍,活生生将那人撕成了碎片,像前几个死去的邪修那样,他也化作一团黑水,尸体连个影儿都不再留下。
陆柯词跪坐在地面上,分不清自己有没有哭,雨打在脸上太疼了,疼得他四肢都发软,站不起来。
“**陆柯词,”邱岘走过来,蹲在他的对面,声音同样沙哑,“我们要把师父带回去,不能让他就在这里淋雨。”
陆柯词这才抬眼看了看邱岘,下唇被他咬出血,zhui里都是铁锈味儿,他点点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抬手,伞回到了他的手上。
陆朴怀的魂魄离体完毕,正处于一个刚成为鬼的时期,意识还没完全复苏,陆柯词默不作声地走向那缕魂魄,邱岘刚觉得不对,陆柯词便用那_geng能装魂魄的伞骨将陆朴怀的魂魄收了Jin_qu。
“你gān什么?”邱岘惊愕地看着他。
“回去,”陆柯词将伞变小了,下意识地往手链上挂,但手上已经没了手链,他顿了顿,将伞坠放到ku兜里,“救他。”
“**他已经死了,”邱岘放缓了语气,“修道者魂魄离体**是放不回去的。”
更何况他不光是心脏被掏空。
他的腹部被一颗硕大的钉子贯穿才会被钉在石柱上,Xiong口那一块地方的r和骨头都没了,死去多时,魂魄挣扎求救许久才被迫离体的。
已经没救了。
可陆柯词不信这些,他把陆朴怀背起来,木讷着说:“救他。”
“他已经死了,”邱岘说,“别这样。”
“救,”陆柯词抿了下唇,他没看邱岘,陆朴怀不算轻,他有些吃力地踉跄了下,“救他。”
邱岘没能说得出话来。
陆柯词背着陆朴怀一步一步地朝前走,雨水模糊视线,他想,三师叔祖是药修,没什么是她治不好的,只要能把魂魄带回去,怎么可能治不好?
能治好的,师父虽不能成仙,但将来的路一定是一帆风顺,怎么可能死在这儿?
“陆柯词!”陆桓意从山上跑下来,尹烛跟在他身后,“发生什么——”
他话还没说完,方才那人留在地面上的黑水忽然一跃而起,陆柯词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拦,黑水却穿破了他的手掌,直直冲向了陆桓意。
邱岘飞身过去,小纸人从他身上跳出一个接一个地朝那边跃,陆桓意停下脚步,手中燃出一团火光,他在火光之中握住匕首,还没来得及挡,那gu黑水便刺穿了他的喉咙。
尹烛身上分明没被伤到,却也出现了同样的伤口,他咬着牙把陆桓意搂进怀里,没来得及说什么,那黑水便从喉咙的伤口处流进r里,腐烂他的body,陆柯词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了,陆朴怀从他背后滑落,他快步冲着小师叔跑过去,不足两米的距离,他像是永远也跑不到了。
陆柯词想不起来听谁说过,但这段记忆很突兀地出现在了他的脑子里。陆桓意和尹烛早些时候将x命绑在了一起,一损俱损,小伤无关紧要,像这种喉咙被穿破,body被腐烂的致命伤就会完完整整地反馈到尹烛的身上去。
他们两个人迅速无力地瘫软下来,陆桓意还有些茫然,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尹烛一味地搂着他,咬紧了牙从空中绽出一团火想要去追捕那团已经离开的黑水,但火球丢出去没几米便熄灭了。
熄灭了。
陆柯词掐住自己的喉咙,想叫喊出来,但他发不出声音,识海震dàng,他能_gan受到正片湖蓝色的天空正在坍塌。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
师父死了,小师叔和尹烛师叔也死了,为什么?
识海nei的星河开始陨落,一颗一颗重重地凿在地面上,书架被法阵护好,河水却被星星砸得激dàng,书桌和树木花草都被砸烂,陆柯词跪坐在地上,手指狠狠地抓进泥土里,小指好像断了,使不上劲儿,他连呼xi都快中断。
那八个小纸人想要堵住他们的伤口却不知道该怎么做,陆柯词看着它们上上下下的蹦跶,眼眶里涩得厉害却流不出泪,他想张开zhui喘一口气,张开zhui进到zhui里的却都是咸腥的血——他流鼻血了,眼眶里淌下来的也是血。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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