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君被他抱得心中一颤，隐约觉得自己已经变得rou_ruan。他心中知道，自己和薛开cháo之间，轻重绝不等同。因此每次有默不作声的亲近，舒君就觉得头重脚轻，几乎不能保持清明。

要守住自己的本分太难了，他尚未学会让自己成为一个对薛开cháo有用的人，就先依赖他立足，付出与得到总不平衡，以至于薛开cháo别无所求，好像他也不必回馈。

这种_gan觉没着没落，真是令人害怕。

舒君嗅到薛开cháo身上带着微微苦涩的香气，觉得自己在他怀里*起来一声不吭的样子就像是毛发打结脏乱不堪的流làng狗靠在泥金辉煌的神像供案下。虽是归宿，可这归宿并不仅仅是自己的。他此刻可以留下，但终究要踏入外面风雨之中。安宁只是一瞬间，因他无以酬神，而神也不会只怜悯他一人。

人间的规矩是想要什么就去jiāo换，舒君自流落街头以来，就知道想要什么只能去抢，去换，去买，叫他安于被给予，这是做不到的。因此遇上先对他好，后来又让他觉得自己回报不了的薛开cháo，始终无法忽视心中不绝的恐惧。

正因太不平衡，所以随时都令人觉得会倾覆。

枕席之欢在舒君看来远没有那么珍贵，不够偿还，他只是心甘情愿，即使如今他整个人都算是薛开cháo所有，为了他随时都可能殒命，做得是提刀夜行取人首级的事，但他仍旧觉得不够，远远不够。

舒君心中自己永远一无所有，匮乏贫瘠。他心情烦乱复杂，日子越是安宁nei心就越是动dàng仓惶，反而是动dàng不安能令他清醒。

薛开cháo怀抱安稳且寂静，但却并不是属于他的。舒君默默抱了一会，悄悄从他膝头滑下来，已经觉得赧然，心中觉得未免太软弱，是不该流露的一种情绪。但手仍然无意识的拉着薛开cháo的袖缘，起身时才发现，像被火烫了一样迅速松手。

他总觉得自己尚且不够成熟，于是努力学习，在这种小事上却露出蛛丝马迹，未免觉得不好意思，极力自持，试图告退：“我该走了。”

却不知道薛开cháo如何理解，见他松手目光微垂，看得舒君手心手背都痒痒，忍不住*到了身后去。

薛开cháo睫毛很长，只有微翘的弧度，密密排列，落下来的时候轻盈又分明，像一把张开的扇子遮掩着目光。舒君被看得进退两难，他却毫无自觉，*足在舒君面前站起，身影是长长一条：“不急。”

说着拿了自己的佩剑递进舒君手里，自己足不沾地绕到舒君背后，伸手扶在他肩上：“我忘了，方才是想教你几招的。”

舒君被他笼yinJ在怀里，一时动弹不得，勉qiáng握着那把琉璃般透明的佩剑，耳_geng一阵阵发热。薛开cháo一举一动都似乎心无旁骛，但他却不能安然接受，只觉得被扶着的肩膀快熬糖一般受了热就尽数融化。

刀剑的路数自然是不一样的，用法也不一样，但薛开cháo自然是懂的，简单比划比划还是轻轻松松。舒君被他搂着又握住手，云里雾里翻转腾挪，演示了一tao剑法。他的悟x不错，隐约从其中_gan受到一丝异样，忍不住在停下来之后问：“这不像是法殿的招数？”

薛开cháo坐回去，顺手捞过从门缝里翘着尾巴挤进来蹿上坐榻的小麒麟，眼波微微一闪，如同粼粼碧水之中游过的鱼尾，倒不急着给他解惑：“你还记得几分，试着来一遍吧。”

这tao剑法其实不难，舒君依样画葫芦，也能学个五六分，自觉倒也能看。但真正施展起来的时候却发现剑势绵密不绝，生生不息，虽然入门容易，但真正学jīng学好则威力当成倍增加。薛开cháo和自己在东侧殿切磋的时候用的第一招应该就是这里面的。

只是薛开cháo用起来，对手的_gan觉就好似迎面撞上一座无形无色的高墙，甚至不敢硬碰硬。要练到这一步那就不知道会用上多少年了。舒君心生佩_fu，又觉得实在厉害，练完之后双眼亮晶晶等待着薛开cháo的答案，却发现对方神情异样，心中忽然升起一步踏空的悚然。

薛开cháo的模样倒说不上多可怕，甚至波动也是转瞬即逝的。但舒君觉没有看错，那一瞬间薛开cháo显得真实许多，只是眼睫一扬，却有一种莫名的失落和怀念，好似神像金粉簌簌跌落化作半透明闪着光的蝶翅，纷纷扬扬见被凡人窥见一眼神的悲哀。

但只是一错眼，薛开cháo仍然端坐，神情宁静，手指埋在小麒麟背上的软毛里梳理，语气也是平淡的：“这是我M_亲教给我的剑法。你学到的虽说是法殿传授，但幽雨和法殿，其实都shen受薛家影响，自然是不一样的。”

舒君默然，不敢做声了。

他知道薛开cháo的M_亲独孤夫人早逝，但具体如何就不可能听人说了。至于薛开cháo自己心里是否怀念M_亲，又是否因M_亲早逝而父亲隐居避世_gan伤，那就不可能由人议论了。

不过如果将薛开cháo当做无情无yu崖岸高峻的神来看待，也实在难以将他失去M_亲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人间之事从来难得圆满，而薛开cháo高高在上，早就该看开的。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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