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熊代拟的条陈改了两三遍,还来不及呈上,便出了大事。
那日贺熙华去刺史府议事,孙熊前夜睡得迟,便睡到日上三竿,起身后例行去喂马,就见孟jīng焦躁不安,马蹄在地上刨来刨去。
“周叔,你可知这是为何?”孙熊伸手fu_mo孟jīng的鬃毛,然而收效甚微,孟jīng仍是转来转去,长嘶不已。
周俭昌想了想,“先前有次地动,牲畜便是如此。”
“地动?不会吧,我翻过县志,临淮从古至今都未有过大地动。”孙熊好不容易将孟jīng栓回马厩里,“它真是越来越能吃了。”
忽而,周俭昌顿住,神情有些恐惧,“秀才,你听是什么声音?”
孙熊凝神细听,隐隐约约可闻哭喊哀嚎,他神色一变,三两步跃上门前槐树,极目远眺,纵是他近日修身养x,泰然自若不少,仍不由大惊失色。
贺熙华赁的宅子在一小山坡上,地势颇高,能看见大半个县城。孙熊看见的便是大水不知从何而来,沿着原本或宽敞笔直或蜿蜒狭窄的街巷一路向下,横冲直撞地几乎漫灌了一整座县城。
不断有树木_F_屋倾塌,有人抱着_F_梁边爬边哭,有人抱着棺材板随波逐流,有人将婴孩放在木桶木盆里小心护着。
几乎是yi_ye之间,临淮成了泽国。
“对了,大人呢!”短暂的惊慌之后,孙熊猛然想起刺史府地处临淮低洼之地,贺熙华是北人,也不知水x如何。
周俭昌立时便要出门,“我去寻他。”
孙熊看着他空dàng的左袖,“你在此等着,我去。”
若是在刚刚相识之时,恐怕周俭昌未必愿意示弱,自己就逞qiáng去了,可到底曾生死与共,也不再为了自尊逞英雄,只对他点了点头,“千万小心。”
孙熊对他一笑,将外衫褪去,只穿着中_yi,便向刺史府奔去。
刚下山,他便_gan到情况不对,不论是大运河还是长江淮河,水都颇为清澈,可眼前的水却呈huáng色,满是泥沙。
不及细想,他shenxi一口气,一步一步淌着水走向刺史府。往常骑马只需半刻的路程,今日他硬生生走了快半个时辰,方才看见刺史府前头的旗斗。
那旗斗只剩下尖还露在外头,足见这水位何其之高。
周遭的几棵树上,有几个刺史府的衙役láng狈不堪地攀在上头,刺史府后头那座小楼的屋顶上,挤满了红色青色官袍的官老爷们,孙熊定睛一看,刺史傅淼、别驾庄维怀都在其中,偏偏不曾看见贺熙华的身影,心中不由得一慌。
“那可是孙秀才?”离他最近的一棵树上,是泗州司马盛磊。
孙熊大喜,“盛大人,你可看见贺大人了?”
司马比长史低一级,他虽年长,平素对贺熙华仍很尊敬,连带着对孙熊也高看几眼。两鬓斑白的盛磊带着哭腔道:“小贺大人本和我等在一处,不知怎么回事,回头一看,他就被大水冲走了!”
孙熊两眼一黑,两脚一软,颤声道:“大概是何方向,盛大人记得吗?”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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